余歡一邊加速往回走,一邊將目光放在了朱七七身上。
果然,后者的眼眶泛紅。哪怕那么努力裝作不在意的模樣,可是在場的但凡長了眼睛,都能看出她的異樣。
這么明顯,夜墨沉又怎么會看不出來?
余歡心中一緊,只能默默祈禱,可千萬不要出什么變故。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下一秒,趙北硯就從人群中,走到了傅瑾珩面前。
他的臉上帶著慣性的微笑,嘴唇翕合,似乎是說了什么。
這一下不僅僅是朱七七,余歡的臉色也變了。
趙北硯怎么會主動去找傅瑾珩!
她不敢再耽擱,步伐越來越快,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走了過去。
而那一邊,夜墨沉和白筱年也已經走上了禮臺。
余歡氣息不穩地走到了傅瑾珩身邊,卻聽見了趙北硯在說什么:“九爺對趙家做的這些事,我都不會計較,畢竟我也快死了,趙家怎么樣,又和我有什么關系。”
余歡沒有等到傅瑾珩回答,就往前走了一步。
她擋住了趙北硯投向傅瑾珩的視線。
這樣的做法,袒護的味道實在是太明顯了。
趙北硯的臉色,明顯掛不住了。
而傅瑾珩在余歡的身側,看著她的背影,明明那么單薄,怎么就敢站到自己面前去,替自己出頭。
他這般想著,眼底有笑意浮現,剛剛被趙北硯激出的那些戾氣,幾乎都消失了。
可是余歡的臉色卻是很難看,她看著趙北硯,語氣冰冷,壓低了聲線:“今天已經夠混亂了,你為什么非要讓大家都不好過?”
“我讓大家不好過?余歡,你呢?你讓我好過了嗎?”他的語氣嘲弄。
余歡皺著眉,反駁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卻被傅瑾珩扯到了身側。
她低下頭,看著他:“阿珩,你別......”
“余歡,我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他反過來安撫她,語氣平靜,甚至能稱得上溫和。
趙北硯的笑容,有些許的難以為繼。
他扶著輪椅的手,用力到爆出了青筋。
他原本覺得,就算余歡不為所動,傅瑾珩看見自己,也不可能不失控。只要今天傅瑾珩有任何的偏激行為,那么就不單單是自己,更會成為笑料的,是傅瑾珩。
只要是這樣的結果,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余歡會這樣的袒護縱容,簡直可恨。
這樣下去,似乎狼狽的人,只有他一個。
趙北硯終究是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將背挺得很直,可是放在旁人眼中,還是透著蕭索和落寞。
而余歡站在傅瑾珩的身側,從頭至尾,再也沒有說半句話。
而禮臺上,傳來了婚禮主持人的聲音:“下面,請新郎發表感言。”
不僅僅是余歡,就連傅瑾珩的目光,都看向了周陵和朱七七。
朱七七將嘴唇咬得鮮紅,可是臉上還是沒有一絲絲表情。
她低著頭,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周陵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明明帶著笑,卻讓人覺得淡漠又冷酷。
臺上,已經有賓儀遞過來了話筒,夜墨沉已經從賓儀的手中接過,臉上的表情冷冷的。
他換了一身白色的西裝,和他身上的陰戾氣質格格不入,就好像此時此刻的這場婚禮,明明每處都是考究,可卻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別扭。
“首先,歡迎諸位過來參加夜家和白家的這場婚事。”他說完這句話,臺下的白家客人臉色已經沉了下去。
什么叫夜家和白家的婚事?
而白筱年的臉上,也露出了難堪的顏色。
可是她咬著唇角,一臉的隱忍不發。
夜墨沉這話說得難聽,余歡屬實佩服這個女子的忍耐力,竟然能夠留在原地,配合著夜墨沉繼續下去。
這樣的女子,的的確確適合當當家主母。
余歡自問,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眾人心中各有心思,可是表面上,還是八風不動的樣子。
而夜墨沉也在眾人的沉默中,緩緩開口:“這一場婚事,是夜家的長輩和白家一同定下的,在此之前,我和白小姐只有一面之緣,說是商業聯姻,再貼切不過。”
這一次,不僅僅是在場的白家人,連白筱年和夜家的人都變了臉色。
其實,夜墨沉的話原本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可是被說出來,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知道是一回事,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墨沉......”白筱年的笑容僵硬,她似乎是打算伸出手,去攥夜墨沉的衣袖,可是下一刻,又不知道是顧慮什么,緩緩放下:“你別這樣,有什么話,我們等到婚禮結束了以后再說,不行嗎?”
這大概是白筱年作為一個千金小姐,能做出的最后的讓步和妥協了。
她幾乎已經將自己的自尊放下了地上,只不過希望能得到夜墨沉的幾分憐惜罷了。
可是夜墨沉再度開口,到底還是決然:“我原本覺得,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既然娶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娶誰也沒有任何的不同。”
“可是現在,我后悔了。”
“后悔”兩個字,無異于平地驚雷。
“放肆!”是夜家的長輩,夜墨沉的伯伯,臉色鐵青地怒斥:“你快向白小姐道歉,作為夜家的家主,你怎么能這么不負責任。”
夜墨沉確是不顧白筱年搖搖欲墜的身型,從禮臺上一步步走下來。
余歡循著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周陵的臉上,已經是肅殺。
而朱七七先是震驚,之后,眼眶紅到了極點。
場景眼看就要失控。
周陵必定沒有想到,夜墨沉會當眾悔婚,畢竟這對于一個家主而言,幾乎是致命的負面新聞。白家不是尋常人家,怎么可能就這么咽下這個奇恥大辱。
他沒有想到,夜墨沉會為了朱七七悔婚。
他今天帶朱七七來這里,不過是為了讓她死心而已。
如今,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余歡皺著眉,開始想對策。而夜墨沉已經一步步地越來越接近他們。場面,眼看就要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