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歡試著從床上起來,她的腦子有些混亂,一時之間,她其實還不能分辨,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她從床上起身,走到了窗臺邊。
厚重的毛絨壓花窗簾,遮蓋了所有的光。
余歡的心跳有一些失控,她咬著牙,將窗簾重新拉開。
窗外,是一望無垠的海面。
“喜歡這里嗎?”身后,突兀傳來的,是趙北硯的聲音,冷靜。
溫淡,平和中還摻雜著一絲絲笑意。
余歡僵住,瞳孔在某一刻緊縮,最后她轉過身,看著他。
“為什么?”三個字從喉間發出,艱難非常。
趙北硯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他看著余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開口:“歡歡,沒看出來嗎?是我做的。”
他說完這句話,視線落在余歡的腳踝上。
此時的光線充足,余歡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看見了自己腳腕上的腳銬。
那上面用細膩的絨面包裹著,不會傷害她的皮膚。
余歡的面容,終究一冷再冷。
“我以為在國外的時候,我已經把一切都說的很清楚了。”她說完這句話,意料之中的,看見趙北硯驟然低沉的臉色。
“說清楚了,是啊,你說的很清楚。你和我毫無瓜葛,你想要去過自己的人生,而這個人生的規劃中,并沒有我,歡歡,我知道的。”
趙北硯平靜的說出了這個事實,之后,他的笑容加深:“可是余歡,我的人生的規劃中,每一步都有你。”
余歡突然覺得不寒而栗。
她不需要問。也知道自己能夠被趙北硯拐到這里,就說明他已經做了足夠周全的籌謀。也許從一開始,鄒蔓薇告訴自己,張春年知道自己的母親的下落開始,一切都只是一個騙局。
余歡不知道這件事里究竟有多少人參與,然而,這也不重要了。
她只想知道,趙北硯斷絕后路,擄自己來這里的目的。
“這是什么地方?”余歡的聲音僵硬。
趙北硯笑著走到了她的身側,語氣溫雅:“這是我在國外買的一個私人小島,等我死了,就會寫在你的名下。”
余歡的心中,那股子詭異的感覺更甚。
她皺著眉,努力讓自己忽略腳上的東西,語氣平穩地開口:“等你死了?趙北硯,我并不想等這一天。”
趙北硯唇邊的笑弧微微收斂,之后,他低聲說:“歡歡,不要這樣,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余歡捏了捏眉心,她幾乎不敢想象,傅瑾珩知道自己失蹤了,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而趙北硯只是湊近她,彎下腰細細地觀察著她擦紅的腳腕。
他的眉心微凝,溫潤雅致的臉上,一抹心疼:“怎么會弄紅?我明明認真包裹了。”
“你打算把我關到什么時候。”余歡沒有心情和他虛與委蛇:“或者說,你直接告訴我,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們之間你想說什么,沒有必要拐彎抹角。”
“余歡,前段時間,我去醫院做了身體檢查。”趙北硯笑笑,笑意散漫:“就是傅及暄病故的那天,我被查出了肺纖維化。醫生說,我還有兩年的時間。”
余歡的眼睫微顫,她垂眸,聲音有些沙啞:“這就是你綁架我的原因?”
“是啊,”趙北硯的笑容中有嘆息:“我不這樣做,傅瑾珩怎么可能允許你留在我的身邊?”
一片叫人心口凝滯的沉默。
趙北硯在這份沉默中,一點點握緊了她的手。
他的指尖很暖,余歡低下頭,就能看見他覆蓋在自己的手臂上的,白皙的指骨,還有溫文爾雅的面容。
他看起來,一點點攻擊性都沒有。就仿佛將自己關在這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余歡怒極反笑:“你憑什么認為。你把我關在這里,我就會妥協?趙北硯,我不可能丟下傅瑾珩,選擇陪著你的。”
“你們還有幾十年,分給我兩年,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趙北硯的目光,一點點趨向偏執:“余歡,你不能這么偏心。”
他是慣會強詞奪理,竟然能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自圓其說。
余歡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不要對他生氣。
事到如今,兩個人如果不能好好談,只會讓情況更糟糕。
“你把我放開,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余歡看著他,眸色認真。
可是趙北硯只是笑,他看著這個面視著自己,可是心卻早就已經不在,或者說從未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眉眼之間凝著霜雪:“余歡,我不和你談,我找了人,和你談。”
事到如今,余歡終于放棄了溝通。
她冷著臉,從他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你什么意思?”
“歡歡知道催眠嗎?”趙北硯的語氣愈發溫柔:“我找了全球最好的催眠師,一定能把你在海城的這幾年,洗得干干凈凈。”
“你瘋了!”余歡終于沒有忍住憤懣,通體生寒:“趙北硯,你如果敢這么對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沒關系,我也沒有幾年了,你原諒與否,對于我來說,真的已經不重要了。”趙北硯笑意清淡,冷靜到了極點。
余歡看著他這般瘋魔的樣子,心頭一點一點生出了恐懼:“趙北硯,你不能這么對我。”
趙北硯看著她驚慌的模樣,唇角的笑容微微凝固,之后,他抬起手,試圖去撫摸她的面容:“余歡,你別害怕,別這么看著我。”
而余歡在他的手伸到自己面前的一瞬間,突然伸出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一切的動作不過就是一瞬間發生的。
趙北硯被余歡按在身下,順著輪椅狼狽地摔倒在了地上。
而他仿佛不知痛一般,臉上的情緒依舊是笑意款款:“歡歡,你終于對我出手了。”
余歡的臉上,是肅殺的冷:“放我離開。”
而趙北硯的笑意更濃,他的語氣溫和,一字一頓地說:“我偏不。”
“就算你把我留在這里,洗去了我的記憶,我還是會愛上傅瑾珩的。”余歡用一種平鋪直敘的語氣,說出了這個事實,終于讓趙北硯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