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歡被傅瑾珩抱著,進了一旁停著的卡宴的后座。
特質的隔板被打上去,傅瑾珩親了親她的側臉,道:“睡一下,到了叫你。”
余歡原本是困的,可是如今這樣的境況,她怎么可能睡得著。
余歡皺了皺眉,拒絕道:“我不想睡,睡不著。”
一直到抵達顧家門口,余歡都不知道,這句話究竟有哪里不妥,以至于讓傅瑾珩一時失控,甚至在親吻中咬破了她的唇角。
余歡嘗到了血腥味,她知道,大概是出血了。
她驚疑地看著他:“你干什么!”
傅瑾珩抬手,一點一點擦去她唇角的鮮紅。他的眸色深邃,看不清其中意味,余歡只覺得自己的整個靈魂,仿佛都被懾住了。
“余歡,趙北硯對于你來說,有多重要?”他的語氣平淡,是和方才帶著戾氣的動作完全不同的溫和。
余歡還有些氣惱,她撥開他的手,想要去打開車門。
傅瑾珩從她身后抱住她,他埋首在她的肩窩處,語氣沙啞:“歡歡,不要生我的氣。”
余歡自覺性子冷淡,可是卻對這樣的傅瑾珩毫無辦法。
她聽見自己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又沉又重。
兩個人就這樣,在密閉的空間里面僵持著。
后來,是余歡先妥協,她說:“傅瑾珩,我不生氣了,你放開我。”
那個人才一點點地,松開了桎梏。
他說:“歡歡,我在車里等你,半個小時后你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你。”
余歡詫異于他突然的讓步,畢竟唇角的痛楚,還鮮明著。況且,傅瑾珩的控制欲有多重,余歡比誰都明白。
可是這樣的他,卻對自己說,他愿意為了她按耐,愿意在原地等著她。
余歡心頭所剩不多的一點點怒氣,頓時消散了個干凈。
她露出一個微笑,說:“好,我結束了就回來。”
等到余歡走遠了,傅瑾珩才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喘了一口氣。
他的指尖還在顫抖,因為情緒的失控。剛剛有一瞬間,他想要將她扣留在身邊,永遠都不放開。可到底還是理智站了上風,他沒有這么做。
世人說他冷清淡漠,不食煙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關于余歡的事情上,他恨不能占據她的所有。
他想讓她只看他一個人。
可是這樣,余歡會不快樂,所以他忍住蝕骨的煎熬,讓她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是上輩子的傅瑾珩,永遠都做不到的。后來,余歡用生命給了他重重一擊,讓他有了這輩子的改變。
代價多重…
顧宅里面。
余歡原本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覺得按照趙北硯的雷霆手段,現在的顧家必定是一片狼藉。
但等她真的走進去,卻發現里面卻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余歡進來的時候,趙北硯低著頭,正在把玩手上的佛珠。旁邊,站著顧家的眾人。
趙北硯還是從前的模樣,情緒不形于色,看起來雖然不茍言笑,卻也是溫潤清俊。
可余歡不知道的是,他的手段實則狠絕,并非在她面前表露出來的這般不帶威脅性。在余歡面前的趙北硯,總是微笑縱容的。
直到此時此刻,余歡也不明白,趙北硯是多矛盾的一個人。
她站在門口,看見趙北硯抬起頭,看向了自己。
他的眸色很淡,在鏡面后面,越發淡到看不清。
他說:“歡歡,過來。”
余歡越過神色各異的顧家眾人,走到了趙北硯面前。
她習慣性地蹲下,平視著他。
趙北硯笑著撫摸她的發角,他的動作克制,只是用指尖微微劃過,不算用力。
但是余歡還是不動聲色地偏過頭。
一旁,鄒蔓薇心理防線在長時間的攻勢之下,已經崩潰,她戰戰兢兢地開口,道:“趙先生......我和您......您伯父確實有私情,但是您父親的死,和我無關。”
趙北硯恍若未聞,依舊看著余歡。
余歡皺了皺眉,喊他的名字:“趙北硯。”
“我在。”他輕笑,眸色沉沉。
余歡心頭有一些不適。
她忽略那抹異樣,輕聲道:“你找到證據了,是不是?”
趙北硯微笑。
很久,他的笑容一點點淡了下去,他說:“余歡,我后悔了。”
余歡的手放在雙腿兩側,下意識攥緊。
她抬起頭,看著他霧靄沉沉的眼睛。
趙北硯生得其實很好看,雖然比不得傅瑾珩那般顛倒眾生的模樣,可是樣貌也已經足夠優越,足夠叫人一眼不忘。
余歡想,自己但凡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沒有見過傅瑾珩那樣的人間絕色,遇見趙北硯,大約也會生出心動。
這個世上的人都不近相似,對于美好的事物,總歸是不由自主的親近。
余歡站在原地,指尖有些發麻:“趙北硯,你后悔什么?”
趙北硯勾起唇角,依舊微笑著,可是語氣卻變得好輕好輕,他說:“歡歡,我后悔讓你回到海城了,我后悔讓你有機會遇見傅瑾珩。”
他說到這里,彎下腰,去拉余歡的手。
余歡下意識回避,她看著一旁臉色探究的顧家眾人,心頭已經有了幾份答案。
她站了起來,語氣很平靜:“趙北硯,你今天只是想引我過來,并不是想要找顧家追責,是嗎?”
她已然猜到了一切。
顧思年的臉色一變,搶在趙北硯之前開口:“余歡妹妹,趙先生只是想要見你一面,才讓我們配合演這出戲的。”
晚間的時候,趙北硯突然出現在顧家。他要求顧思年聯系余歡,無論以什么理由。
顧耀邦原本就害怕趙北硯會因為鄒蔓薇和顧懷年的事情責難顧家,見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自然忙不迭地答應了。
因此,就有了剛才那通電話。
鄒蔓薇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沒有人知會她,她真的以為趙北硯今天是來興師問罪的。所以嚇得半死,剛剛幾乎喪失了所有儀態。此時,她聽見余歡和顧思年的對話,眼底有痛苦。
這就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這就是她辛苦扶持的丈夫。
簡直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