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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驚艷全場,九爺趕到

  “誰先來?”她問。

  唐若燕:“這有關系嗎?”

  “當然,”江扶月挑眉,“針對不同人,我有不同選擇。”

  劉博文想了想,提議:“不如就按搖出豹子的先后順序?”

  江扶月沒異議。

  “行,”唐若燕勾唇,只是笑容不達眼底,“那我就不客氣了。江同學,你選吧,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

  “確定?選好就不能再改了喲,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說實話,聽到她要選大冒險的一瞬間,唐若燕是震驚的。

  面對一個不懷好意、存心想讓自己出丑的人難道真心話不是最保險的選擇嗎?

  雖然問題會比較敏感,也會讓人為難,可也比實際去做要好啊。

  萬一她讓江扶月現場挑一個人法式熱吻五分鐘怎么辦?

  又或者她讓江扶月跟誰誰喝個“大交杯”?

  這人不怕嗎?

  或者…她留了什么后招?

  還是說,這些都是障眼法,其實她早就挖好了坑等自己跳?

  思及此,唐若燕后頸一涼。

  尤其江扶月選得這么干脆,肯定有貓膩!

  可…好不容易贏來的機會,難道就這么白白浪費了?

  再說她之前準備的全部都是真心話提問,現在冷不丁來個大冒險,唐若燕根本沒想好要讓江扶月干嘛。

  她有點急了。

  這才在嘴上拖延一番,大腦則飛速運轉。

  讓她干什么好呢?真來個法式熱吻?大交杯?

  不行不行,那不正好撮合她跟鐘子昂或易辭嘛?

  這兩人都長得這么帥,家里還有錢,怎么能白白便宜江扶月?!

  突然,唐若燕目光一頓,落在正對面的小舞臺上。

  更準確地說,是臺上右側方,那根豎直的不銹鋼管。

  有了!

  “我也不提什么過分的要求為難你,就上去給大家表演一段鋼管舞唄。”

  怕江扶月以不會跳為借口拒絕,唐若燕根本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又自顧自補充:“會不會沒關系,跳得好不好也無所謂,關鍵得有鋼管舞那感覺,懂嗎?”

  鋼管舞什么感覺?

  說好聽點,叫“性感”;說得不好聽,就是“搔首弄姿”!

  這些人不都把江扶月當“女神”嗎?一口一個“月姐”,比對老師還尊重。

  那她就讓這些人看看,姓江的到底是個什么貨色,究竟是“女神”,還是“爛貨”!

  此話一出,全場倒抽涼氣。

  “是不是玩得有點大了?”

  “鋼管舞?這、能行嗎?”

  唐若燕抱臂輕笑:“月姐十八般武藝樣樣齊全,小小一個鋼管舞算什么?沒準兒非酋舞她都能跳呢!”

  “可是…鋼管舞這種東西會不會少兒不宜啊?”

  唐若燕:“你是少兒嗎?再說,要以正確的眼光去欣賞這種舞蹈,誰讓你去關注那些露骨的東西了?”

  “咳!”

  “咳咳!”

  她不說還好,左一句“這種舞蹈”,右一句“露骨的東西”,看上去像在為江扶月說話,實則故意引導眾人往不健康的方面想。

  原本還有些羞赧的眾人,也逐漸目露期待。

  鋼管舞誒!

  平時只在網上或電視上看到,還沒在現場看過真人跳。

  雖然很不好意思,可就、很好奇啊!

  倒不是說他們有什么色心,只是潛意識把江扶月當成了萬能的,從來沒考慮過她也有不會或做不好的事。

  沒錯,就是這么迷之相信。

  “可以。”江扶月點頭。

  不就是鋼管舞嗎?

  對方還真沒說錯,非酋舞她也會那么一點。

  沒錯,就是“一點”,不能再多。

  易辭皺眉,看穿唐若燕的別有居心,悄悄湊到江扶月耳邊:“你行嗎?要不算了吧?”

  江扶月側頭,四目相對,她輕輕挑眉:“怎么,信不過我?”

  “不是…就、有點擔心。你明明就知道她故意為難…”

  “我有數。”江扶月打斷他,徑直起身。

  雙腿筆直,又長又細,站在茶幾前,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仰頭朝她望去,包括唐若燕在內。

  江扶月的目光卻不曾停留,轉身走上舞臺,站到中間。

  這個舞臺不大,但設備齊全,不僅有隨著音樂自動變光的燈帶、燈閃,還有音質滿分的音響和話筒,連干冰造霧的機器也一并配齊。

  AI中心控制系統會根據表演者的行動和音樂節奏的變化,結合算法大數據,創造最佳表演環境,比如需不需要打碟、什么時候調整燈光、是否升降舞臺等等。

  這也是King豪包的主打特色之一。

  所以,當江扶月站上舞臺的瞬間,中心控制系統已經開始工作,燈光在一瞬間變暗。

  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輪廓。

  但即使這樣,她也依舊是美的——

  雙肩平直,脖頸頎長,連接成完美的肩頸線條;小腰纖細,不堪一握,長腿勻稱,腿肚不見絲毫贅余,平坦緊致。

  林瑤下意識側頭去看凌軒,只見少年盯著臺上目光專注,瞳孔漆黑,里面隱隱有光芒在涌。

  那是他對新事物產生好奇的信號。

  林瑤只在他第一次接觸股票的時候,從他眼睛里看到過。

  如今又看到了,卻是對著另一個女孩兒…

  真有那么美嗎?

  林瑤不禁以苛刻的眼光打量起來,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

  期間,毫不克制對江扶月這個人的惡感。

  可即便如此,細看一圈下來也不得不承認,單從身材上講,江扶月的確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這讓林瑤突然生出一中無從下手的頹然。

  似乎這個人真的有這么完美,不是被吹捧出來的,而是事實如此。

  那自己還有什么優勢呢?

  她陷入了短暫的茫然。

  但很快,這種負面的情緒就被打消。

  林瑤低頭理了理稍顯凌亂的裙擺,由于被腿彎壓到,此刻已經有了褶皺,但隨著她輕輕一撫,褶皺變淺,再一撫,褶皺消失。

  而原因很簡單,因為這條裙子材質特殊,千金難求。

  可能款式不如外面的路邊攤,只有穿在身上,才知道誰更舒服。

  就像江扶月和她:一個身份卑微,低賤廉價;一個卻出身豪門,價值千金。

  前者固然能帶給男人一時的興趣,但后者才是最終歸宿。

  所以,她不急。

  江扶月再厲害,從出身就已經輸了。

  唐若燕也同樣在觀察杭浩然的反應,見他盯著臺上眼珠子都不會轉了,頓時氣得在他手臂揪了一把。

  “嘶——你干嘛?!”

  “好看不?”

  “還挺好看啊!”杭浩然不明所以。

  “那要不要把眼睛貼到她身上,仔仔細細看個夠?!”

  杭浩然:“我眼睛又不是紙片,還能涂上膠水往人身上貼?你腦子秀逗了?”

  唐若燕咬牙切齒:“少給我裝傻!”

  “誰裝了?我看你不用裝,是真傻。看,都青了…”

  “活該!”

  就在這時,舒緩的音樂聲響起,舞臺燈光漸明,江扶月正準備開始。

  突然,“等一下——”

  唐若燕站起來,臉上還殘留著怒氣,“配樂是不是應該我來選?”

  杭浩然皺眉。

  其他人也不太高興,明明就要開始了,臨門一腳來個急剎,簡直急死人!

  易辭:“你不要太過分!”這一吼,一中扛把子的氣勢立馬就出來了。

  唐若燕嚇得兩腿發軟,可心中恨意仍然占據上風,雖然不敢公然跟校霸叫板,但也沒松口退讓。

  “杭浩然,你女朋友還管不管了?”易辭站起來,按壓著手指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音,“你不管,那我可就管了。”

  “哦吼!辭哥威武!”

  “地球轉不轉,辭哥說了算!”

  “別說話,說就是辭哥護犢子了。”

  “犢子?誰?”

  “瞎啊?除了臺上那位還能有誰?”

  “你、你想干什么?”唐若燕狂吞口水,兩股戰戰。

  易辭不說話,正準備給她點顏色瞧瞧,杭浩然見對方來真的,頓時坐不住了:“辭哥,別啊…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燕燕她…”

  就在這時,臺上江扶月突然開口:“換歌是嗎?行。”

  易辭微愣。

  “平板拿給她。”

  鐘子昂聽話地把東西遞過去,轉手押著易辭坐好,“急什么?你以為江扶月傻啊?”

  易辭揮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順道還撣了撣灰塵,一臉嫌棄:“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我跟你很熟嗎?”

  “…”干!

  “你剛才那話什么意思?”

  鐘子昂也拽上了:“有本事別問我啊?自己悟去!”

  易辭冷笑一聲,挪遠了點。

  不問就不問,當誰稀罕?

  鐘子昂:“?”還挺硬!

  唐若燕已經沒有多余的腦子去思考江扶月為什么要答應,心里想的全是怎么讓她出丑!

  出大丑!

  突然,劃拉平板的手指一頓,她笑了,輕輕點下去…

  Marmalade》的前奏響起,這是鋼管舞經典配樂之一,節奏快,韻律感強,熱情激昂,當然難度也不小。

  鋼管舞初學者通常使用中速曲,目的在于先練舞步,待基本功扎實后,才能嘗試快節奏配樂。

  一味求快,追逐樂感,輕則出丑,重則受傷。

  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畢竟倒立、懸掛這樣的動作一旦跌落,就可能傷到神經和關節。

  唐若燕選這首歌已經不是單純“給江扶月一個教訓了”,而是要她“摔倒就再也爬不起來”!

  林瑤目光微閃,有些吃驚地看向唐若燕。

  沒想到她竟然這么毒…

  但也沒開口阻止或提醒。

  如果江扶月真的跳砸了,那…

  余光掠過凌軒那張竭力平靜卻仍不可避免流露一絲期待的臉,林瑤抿緊了唇。

  一語不發。

  就在音樂開始的瞬間,舞臺燈光大盛,江扶月踩著節拍從中間走到鋼管左側。

  當第一聲“Hey

  ”響起,只見她右手抓高,仰頭勾唇。

  隨著這個動作,原本松垮的皮筋徹底脫落,如瀑的黑發如濃墨入水般鋪開。

  鼓風機也在此時自動開啟,勁烈的風鼓噪起狂亂的發,瞬間氣場就變了。

  如果說原本的江扶月是一汪清泠的寒潭,那么此刻的她則是一片洶涌的大海。

  沉靜的氣質未曾改變,卻更添波瀾壯闊。

  身體與鋼管距離20cm,幾乎呈現平行狀態。

  如果懂行的人就會發現,這是一個極其專業的距離,也是相當老練的開場,比如林瑤。

  第二句,江扶月開始圍著鋼管走圈,看似隨意的步伐,其實每一下都死死踩在節拍上。

  在第三步時,右腳離地,身體傾斜,接著左腳跟上。

  走圈仍在繼續,還換了一次方向,但雙腳卻始終懸空,如履平地。

  期間,全靠手臂力量支持,可江扶月看上去神色平靜,沒有半點吃力的樣子。

  這下,全場震驚了。

  “臥槽!月姐這是專業的啊?”

  “就這輕車熟路的架勢,要說沒學過,我立馬把頭擰下來系在褲腰帶上!”

  “…”呃!倒也不必這么狠。

  “我的天,還有什么是她不會的嗎?”

  同樣的疑問浮現在每個人心頭。

  “牛批我月姐,十項…不…百項全能!”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美爆了、酷斃了、颯透了嗎?!”

  “還有我,謝謝。”

  “兄dei,你不是一個人。”

  “管他學沒學過、好不好,反正漂亮就完事兒!”

  “贊同!”

  “我的天,快看——”

  眾人凝目望去,下一秒,不由屏住呼吸。

  只見江扶月右腳向左前方45度伸直抬起,打平順時針腘窩處勾管,左腳用力一蹬慣性順勢彎曲,雙腳腳尖合攏,兩膝打開。

  頂胯,腰向后彎曲,成三角型,順時針旋轉3圈。

  一個完美的“正傳”完成!

  (音樂:He

  接著,前右腳腳尖點地,左腿打直向左90度隨慣性將其甩向右腳,雙腳腳尖合攏,穩穩落地。

  鋼管舞以五步為一圈。

  在接連完成正轉、反轉、左勾腳轉、頂膝轉、直腿小轉后,眾人嗓子已經喊到破音。

  但還沒完…

  第六圈第二步時,江扶月旋轉一周,順勢抬右腿勾桿,左腳蹬地吸腿,俯身向下,右側腰肌貼管,順勢加速旋轉,順時針3圈。

  杭浩然頓時激動大喊:“這個我知道!這叫臥魚轉!”

  江扶月聞言,突然朝他看去,下一秒,紅唇輕揚。

  唐若燕不是要“感覺”嗎?

  好,那她就給她“感覺”!

  杭浩然腦子嗡的一聲,突然抬手捂住胸口,像被無形的利箭射中,直接放棄抵抗。

  “月姐殺我一百遍…”

  侯思源訥訥接話:“誰不是呢?”

  劉博文咽了咽口水:“我們這群鄉巴佬,今天又長見識了。”

  劉斐冷不丁湊到易辭身邊:“哥,說真的,如果不是你先看上月姐,我一定拼盡全力把她追到手!”

  “呵,”易辭冷笑,“醒醒吧,別做夢了,你就是拼盡下輩子的力也追不上。”

  “…”我懷疑你在惡意打擊潛在情敵。

  鐘子昂同樣看得入神。

  作為帝都有名有姓、排得上號的花花公子,他去夜場的次數沒有一千,也絕不低于五百,看過的鋼管舞表演不是沒有比江扶月跳得好的。

  可像這樣令他目眩神暈、口干舌燥的卻從來沒有。

  那些鋼管舞娘或穿著暴露、或花式炫技,都比不上江扶月一身最普通的裝扮,素面朝天的一場表演來得震撼。

  她甚至連高跟鞋都沒穿,可一舞一動間,卻險些將他的魂兒都勾沒了。

  哐——

  一聲脆響。

  鐘子昂抬眼望去,卻見坐在對面的凌軒不知何時帶翻了水杯,杯壁磕碰桌面,又滾了好幾圈,他都沒能及時反應過來。

  等水濺上身,他才后知后覺地將杯子扶正,卻顧不上用紙巾擦干衣袖,便繼續看向臺上,生怕錯過了什么。

  鐘子昂皺眉。

  而唐若燕的反應則與眾人截然不同。

  她被江扶月這突如其來的一“殺”,氣得眼眶通紅,卻又無可奈何。

  她知道,對方就是故意的!

  在場這么多人,對誰拋媚眼不行?偏偏對著杭浩然?

  她分明是在挑釁、在示威、在報復!

  可自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

  到了這個時候,唐若燕才意識到,從她決定讓江扶月上臺表演鋼管舞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經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一旁林瑤倒是沒什么反應,看向舞臺的眼神也平靜如一,只是放在桌下的手無意識揪緊裙擺。

  這次造成的褶皺卻怎么撫也撫不平了。

  就像她那顆因嫉妒而扭曲的心,怎么紓解寬慰也很難平和如初。

  音樂還在繼續——

  最后一圈,江扶月左腳向右45度抬起,右腳蹬地。雙臂與鋼管成三角形,這時,身體必須遠離桿,順慣性雙腳腳尖合攏兩腿打開,頂胯,順時針旋轉3圈。

  在最后一聲“Mocca

  ya”中,明燈驟暗,閃光齊出,伴隨著干冰機制造的煙霧和鼓風機吹起的亂發,江扶月一個收勢落地,完美結束整支舞。

  那一刻,全場死寂,落針可聞。

  五秒之后,爆發出驚天如雷的掌聲,眾人如夢初醒。

  因為掌聲并不是從包間內響起,而是來自包間外,樓下大廳的所有顧客!

  原來唐若燕在選曲的同時,打開了“同步呈映”功能。

  一旦這個功能開啟,那么樓下大廳的4D巨幕就會同步轉映豪包內舞臺的場景,并且達到高清畫質效果。

  換言之,樓下所有客人,都看到了這場動人心魄的鋼管舞表演。

  由于4D巨幕的加持,甚至他們比包間內的人看得還要清楚。

  在細微處,也觀察到了更多。

  比如,江扶月在上桿時穩如老狗的臂力,正反兩轉時令人驚嘆的柔韌度,以及每個動作完成的規范性和專業水準。

  尤其鼓風機一吹,她立在桿上,黑發飛揚的場景,簡直美得猶如神降。

  天使和魔鬼的綜合體,單純與艷麗的完美結合。

  “天吶!她可太美了!”

  “是專業的鋼管舞演員嗎?居然能連續完成五個不同轉法,且每個轉法完成度都如此之高!”

  “沒個七八年練不出來,可她看上去似乎很年輕,just

  “最大的那個豪包…enn,我猜或許是背著大人偷偷溜出來的貪玩小千金,因為她看上去實在太干凈了。”

  “我能說很羨慕她的天鵝臂嗎?鋼管舞對臂力要求很高,練久了就容易長肌肉,我打肉毒都沒用,可是你看她,手臂又細又長,肱二頭肌一點也不突出。又是為小姐姐的美麗無法自拔的一天!嚶!”

  “我以為到了夜店,在群魔亂舞里,身穿白裙的我就是最美的那朵白蓮,但現在…對不起打擾了,我不配!人家不穿白裙,就已經比白蓮還白蓮了。”

  “白蓮不夠恰當。”

  “哈?”

  “我覺得她像月光,清清泠泠、凄凄寒寒,明知握不住,卻還忍不住想去掬一捧。對,白月光。”

  以上討論都被匆匆趕來卻正好遇到巨幕投影所以被迫停下來看完全程的謝定淵聽在耳朵里。

  男人站在燈光照不到的墻下,英俊的面孔隱沒于暗處,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裝與周圍的燈紅酒綠、狂歡恣肆格格不入。

  卻無人關注,或是多看一眼,因為此刻大廳所有注意力都在屏幕里跳鋼管舞的女孩兒身上。

  有人大喊“安可”,也有人瘋狂吹哨,還有人不停鼓掌到雙手發麻,甚至拿起話筒撕心裂肺朝樓上大喊——

  “漂亮妹妹露個臉!”

  接著話筒又被另一人奪去——

  “小姐姐康康我!我也跳鋼管,但是沒你跳得好!你真的真的巨美無匹!”

  然后又換下一個——

  “女神!本人血書再來一舞,您看我還有機會嗎?!”

  “我去!夜店版張東升?”

  謝定淵聽著這些“鬼哭狼嚎”忍不住眉頭一攏。

  他們…在干什么?

  沒有任何譏誚或諷刺,男人眼里實打實的一片茫然。

  這時,一名男侍者路過,手里端著托盤,見謝定淵孤零零站在墻角下,完全被陰影籠罩,也不主動跟周圍人說話。

  那種感覺就像…明明身處同一個地方,可他卻生生與其他人劃開兩處。

  此方安靜,彼方喧囂。

  他在山中,人在鬧市。

  奇怪得很…

  本著顧客至上的服務精神,侍者好心上前詢問。

  “先生,需不需要我帶您去卡座?”

  男人忽地抬頭看了他一眼,離得近了,侍者才看清對方過分出色的長相,不由一驚。

  更詭異的是他身上居然穿著西裝,整套的那種,里面襯衣扣子系到最后,往上則是微凸的喉結…

  像剛結束商務會議準備出席晚宴的精英人士,卻出現在…酒吧?

  “那個…您是走錯了嗎?希爾頓酒店在隔壁。”

  本著不懂就問的良好品質,謝定淵:“為什么覺得我走錯了?”

  “呃…”侍者撓撓頭,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您這身兒吧,就不像會出現在我們店里的人。”

  “那穿什么才像?”

  侍者轉身看向舞池,目光所及,突然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喏,就他那樣。”

  謝定淵順勢往去,只見一個年輕人…姑且稱作年輕人,因為他染了一頭黃毛,年齡特征不是特別明顯,但從皮膚老化程度,以及骨骼發育/萎縮情況,還是大致可以判斷年齡在三十到三十五之間。

  戴著小拇指粗的銀色長項鏈,中間垂著仿人類頭骨形狀的吊墜(其實是骷髏頭,沒錯,他謝九爺真的就有這么村炮不懂時尚)。

  黑色五分短褲,后襠卻好似分分鐘會掉到腳后跟。

  謝定淵看完,再看侍者的眼神:“?”

  居然騙我,這是人穿的嗎?

  侍者:“?”面對一個時尚絕緣體,我太難了。

  最終,在謝定淵“你今天必須給我解釋清楚”的死亡凝視之下,侍者搜尋半晌,終于鎖定吧臺位置,“你看那個人,跟你的風格其實有點像…”

  從來沒進過夜店、急需補課的九爺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只見吧臺旁的男人西裝褲配白襯衫,一副金絲邊眼鏡,挺像那么回事兒的。

  只不過…

  謝定淵目光落在他敞開微亂的領口,以及那頭潦草還帶著一縷挑染的紫發,不由皺眉,眼里飛快閃過一抹嫌棄。

  下一秒,就再也無法忍受地挪開了視線。

  繼續看下去,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命令他扣好。

  “怎么樣?”侍者問,“我沒說錯吧?你倆風格確實挺像的。”

  謝定淵突然好奇:“什么風格?”

  “斯文敗類啊!”

  這是繼鐘子昂后,又一個人在他面前說了這四個字。

  自己真有這么斯文?

  呃…敗類?

  試圖理解當代年輕人的時尚但最終折戟沉沙的謝九爺不準備再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開門見山:“帶我去樓上豪包。”

  “哈?”侍者表情怪異。

  “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了!你以為豪包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謝定淵:“?”

  侍者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規勸:“我知道你跟他們一樣,都想去樓上找那個跳鋼管的小仙女,可你看他們吼得這么厲害,有誰真的上去了嗎?”

  謝定淵是來逮鐘子昂的,而鐘子昂跟江扶月一伙人在一起,等量代換,說他來找江扶月好像也沒毛病。

  “我確實要找她。”男人一臉嚴肅。

  侍者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樣子,仿佛把一切都看穿了:“兄弟,不是我潑你冷水,咱們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謝定淵沉吟一瞬:“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侍者:“?”

  這人不是走錯酒,而是走錯片場了吧?

  謝定淵:“你有什么高見?”

  “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自知之明!像咱們這種普通人就不要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了。”

  “天…鵝肉?”

  “對啊,你去豪包找人家,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雖然你確實比我長得要好看那么一丟丟,可除了一張臉,你還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東西嗎?錢?權?車?房?”

  侍者兩手一攤,靈魂反問:“你有嗎?”

  謝定淵:“我有…”

  “你有個屁!那種大美女,咱們還是別惦記了,啊?可能早就名花有主了。”

  “大美女?”男人表情怪異。

  “你這什么語氣?人家難道不美?”

  謝定淵眼前不自覺浮現出一道旋轉飄逸的身影,長發如瀑,肌膚如雪,五指抓握住冰涼的不銹鋼管,愈發襯得眉目冷艷。

  移步翻身,昂首挑肩,揚眉勾唇,每個動作都像帶著一把小鉤子,眼神所及仿佛連空氣都被點燃。

  這算美嗎?

  謝定淵搖頭:“不端莊。”

  “哈?”侍者驚了,“你是從清朝穿過來的吧?”

  “什么意思?”

  “人家啥都沒露,穿得周周正正、規規矩矩,怎、怎么就不端莊?哪兒不端莊?”

  謝定淵:“太小了。”

  在他看來,江扶月跟鐘子昂一樣大,高中還沒畢業,就一小孩兒。

  不好好學習,跳什么鋼管舞?

  且不說在這種地方影響不好,就說那些危險的動作也不值得嘗試。

  況且樓下還有這么一堆…如狼似虎的怪人。

  “太、太小?”侍者頓時眼神微妙,“兄弟,你觀察得夠仔細啊?”

  謝定淵:“?”年齡還需要觀察嗎?好像也是需要的,比如之前那個黃毛。

  所以,不會玩梗的九爺就這樣在對方略帶戲謔的注視下,無比坦然地點了點頭:“習慣了。”

  實驗室里每一個觀察步驟,都比這難得多。

  侍者:“!”

  看上去人模狗樣,沒想到臉皮這么厚?!

  謝定淵再次要求:“帶我去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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