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講講,你現在是什么感覺?”榮陶陶扶著葉南溪的雙肩,一副輕拿輕放的樣子,將她緩緩推躺在了床上。
葉南溪再次深陷進柔軟的大床上,眼神稍有躲閃:“沒事,只是不想吃東西。”
榮陶陶沒好氣的說道:“都瘦成這樣了,還沒事?你只是不想吃,但是還能吃,對么?”
葉南溪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輕輕搖了搖頭:“反胃,看到食物就反胃,更別提吃進嘴里了。”
聞言,榮陶陶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也太難了吧?
榮陶陶本以為,自己在雪境里已經嘗盡了世間百種苦澀,確實不想,今天在這一片祥和的星野大地中,又看到了一個飽經摧殘的苦命人。
也不知道她再吸收一塊至寶過后,那膨脹的食欲會不會抵消那樣的厭食感覺。
當然了,如果能一步到位,找到可以提供能量、供給生命力的星辰碎片,那就更完美了。
“你能......”
弱弱的聲音傳來,榮陶陶回過神來,看向了葉南溪,詢問道:“什么?”
葉南溪躲閃著榮陶陶的眼神,輕聲道:“你能變回來么?”
榮陶陶微微挑眉,看來自己這副神采奕奕的皮囊,給葉南溪帶來了非常強的壓迫感。
葉南溪的心里的確愧疚得很,愧于面對這樣精神飽滿、驕傲美麗的自己。
尤其是榮陶陶嘴唇上那泛著光澤的亮麗唇膏,看得葉南溪羞愧難當。
絲絲白色迷霧飄蕩開來,榮陶陶的形象也是一陣變化,終于變回了原本模樣。
葉南溪靜靜的看著榮陶陶,她那憔悴且緊繃的面容,終于漸漸舒緩了下來。
他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一頭軟趴趴的天然卷兒,黑溜溜的眼睛,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樣。
但葉南溪知曉,在這副聽話乖巧的皮囊下,隱藏的是一張惡棍的嘴臉。
一點兒虧都不吃,強勢而又霸道。
恐怕也就只有高凌薇那樣氣宇軒昂的女孩,才能鎮得住這種貨色吧?
遙想兩人第一次相遇時,她就覺得這個小家伙很好欺負。
結果后來卻被他跪在胸上,壓進地底、動彈不得,并且還被教導了足足三遍“尊重”這個詞匯。
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兩人的關系發生了改變,倒不是葉南溪學會尊重世人了,而是她學會了該怎么尊重榮陶陶。
想著想著,葉南溪的眼中泛起了回憶之色,一只手緩緩抬起,再次撫上了榮陶陶的臉頰。
他還是原來的模樣,真好。
真希望一切都沒變,好想回到當初,回到自己對這個世界還充滿希望的時候。
厭食,不單單是簡單的一種情緒,其所引起的“并發癥”,真的很容易轉換成厭世。
這一枚至寶,的確是將葉南溪的人生徹底摧毀了。
如果沒有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葉南溪就只能躺在病床上等死,感受著自己日漸消瘦,心情抑郁、最終情緒崩潰,凄慘而終。
顯然,榮陶陶看出了她的苦楚,更看到了她被苦痛折磨成了什么樣子。
不由得,榮陶陶輕聲開口道:“相信我,南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呵......”葉南溪深深的嘆了口氣,虛弱得連嘆息聲都很輕,細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榮陶陶也任由女孩的手指描繪著自己的臉龐,心中頗有一種“死者為大”的錯覺。
那咋辦嘛?
榮陶陶也不能甩開她的手,再次用膝蓋頂住她,告訴她別摸老子的臉......
那他mua也不是人干的事啊!
南誠恐怕真能一巴掌把他扇墻上去吧?
“你先躺會兒,我和南誠阿姨聊一聊。”榮陶陶站起身來,順手就要拿被子。
“熱。”葉南溪口中吐出了一個字。
榮陶陶無奈的咂了咂嘴,行吧 他轉身走向門口,看著背對自己的南誠,拍了拍她的肩膀:“南阿姨,我們出去聊聊。”
“走。”
酒店套房很大,兩人來到了一個無人的小臥房中,榮陶陶剛剛關上門,南誠就迫不及待的詢問道:“你之前在電話里說,你有方法讓葉南溪擺脫困境?”
雖然榮陶陶在電話里表達的非常明確,南誠也理應相信榮陶陶,奈何事關至寶與自己的親女兒,南誠有這樣的懷疑也是在所難免。
“是的,剛才我又看了一下。”榮陶陶輕輕點頭,面露肯定之色,“我又確認了一下這塊至寶,我很確定,我可以幫助南溪擺脫這塊星辰碎片。
阿姨,放心。”
榮陶陶的一番話語,尤其是最后四個字“阿姨放心”,聲音雖然不大,但卻像是炸雷一般,震得南誠腦袋嗡嗡作響。
她太清楚自家女兒的病情了,不出意外的話,死亡只是時間的問題。
莫說南誠沒有資格自殺、將自己的至寶贈與女兒,即便是她違反紀律,真的犧牲了自己,那葉南溪是否能吸收得了至寶是一回事兒。
而在吸收了之后,能否用膨脹的食欲壓抑厭食情緒,又是另一回事。
太多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宛若陰云一般籠罩在南誠的頭頂。
而榮陶陶的出現,就像是一只撥云見日的巨大手掌,徹底將南誠頭頂的烏云揮散,讓陽光照射了進來。
“現在可以嗎?現在就讓她擺脫那片星辰?”南誠有些焦急,一手抓住了榮陶陶的手臂。
如此沉不住氣的模樣,的確有失魂將風范。但既然事關女兒的生死,榮陶陶倒也理解。
“不,阿姨,我有其他的想法。”榮陶陶拒絕的話語剛剛說出口,就感覺到手臂一陣劇烈的疼痛。
“阿姨?”榮陶陶急忙向后掙脫著手臂。
南誠也終于回過神來,面露歉意,急忙松開了手。
榮陶陶開口解釋道:“我這個人非常特殊,天賦異稟是一方面,但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發現我對各個屬性的至寶非常具有親和力。”
南誠心中一動,隱隱意識到了什么:“所以?”
榮陶陶開口道:“所以我能奪走一個人的至寶。”
南誠的呼吸微微一滯:!!!
奪走一個人的至寶?
要知道,但凡一個生靈吸收到了至寶,那就算是雙方“血肉相連”了。
無論是魂武者還是各系魂獸,皆是如此!
做個不恰當的比喻,人們完全可以將至寶當成魂武者的本命魂獸!
結果現在你告訴我,你能把那個與我命運相連、融為一體的本命魂獸奪走?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凡換做另一個人說這樣的話語,南誠一腳就會踹上去了。
榮陶陶輕輕點頭:“是的,阿姨,你沒有聽錯。我剛才特意讓南溪召喚出來了至寶,也伸手觸碰碎片、仔仔細細的感受了一番。
沒有問題,那碎片與我遇到的九瓣蓮花、五彩祥云一樣,對我非常有好感。
只要我開口,心念一動,雙方達成一致意見,那星辰碎片就會離開南溪的身體,融入到我的體內。”
南誠就像是在聽什么天方夜譚一般,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她才幽幽的開口道:“你的擔保依舊有些早了,各個屬性的至寶均不相同,不僅屬性不同,情緒也不同。
也許你之前面對蓮花瓣、云朵的時候,能夠獲得至寶的親近,但星辰碎片卻不一定。”
南誠輕聲說著,一手按在了榮陶陶的肩膀上,提點道:“下次千萬不要提前打保票,一定要做過實際檢驗后再下結論。
淘淘,你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的孩子了,你的話語已經很有分量了。
一定要愛惜自己的羽毛。”
感受到了南誠魂將濃濃的關心,榮陶陶心中也是泛起了一絲感動,輕聲道:“好的,南阿姨...其實,我之前就調查過了。”
南誠:“什么?”
榮陶陶:“您還記得當年,我們初次相遇的時候,我好奇您的至寶么?”
南誠明顯愣了一下,也想起了當初,自己的手掌幻化成了星辰,遞給榮陶陶觀摩的那一刻。
榮陶陶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到了你體內的星辰碎片對我的親和度。
所以我是經過實地考察,有面對星辰至寶的經驗的。”
一時間,南誠徹底懵了!
她壓低了聲音,異常嚴肅道:“也就是說,如果當初你想的話,你早在兩年前就可以拿走我的星辰碎片了?”
榮陶陶尷尬的笑了笑,垂下了頭。
好家伙!
看到榮陶陶那靦腆的模樣,南誠甚至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眼前的少年了。
神秘?可怕?品格高尚?感謝淘淘當年不搶至寶之恩?
然而...榮陶陶品格高尚個屁!
你也就是華夏魂將,你換外國鳥試試?
榮陶陶那罪惡的小黑手一伸,毛都給你拔干凈!
當然了,當時榮陶陶搶奪黑云的時候,畢竟釋放了白云、嚴重受到了至寶侵占情緒的干擾,也算是事出有因。
事實證明,關于演戲,榮陶陶一直是可以的......
這一刻,戲精桃再次上線!
那低眉順眼的模樣,像極了面對班主任時候的犯錯學生。
當然了,榮陶陶也不完全是演戲,雖然借口不同,但是結局卻是一樣的。
當年的菜鳥榮陶陶,真的可以強行奪走南誠魂將體內的星辰碎片。
房間中陷入了一片沉寂,緩了又緩,榮陶陶開口道:“南誠阿姨,這件事你先別跟其他人說,更不要跟南溪說。
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有了我的能力兜底,你就放心吧,南溪不會有事的。
但我認為拿走南溪的至寶,是我們萬不得已之下才該走出的最后一步。
現在,我們來探討一下搜索其他至寶的可能性。
如果能尋找到其他至寶,既幫助了南溪解決厭食問題,又能讓她的實力大幅度增加,未來......
未來成為像你一樣的華夏魂將,那多美好呀!”
南誠靜靜的看著榮陶陶,在男孩的眼中,她看到了閃爍的光芒。
他似乎...似乎真的在幻想著,有朝一日,葉南溪在這一方土地上一手擎天,成為星野大地的脊梁。
這一刻,南誠的心徹底柔軟了下來,看向榮陶陶的眼神中,滿是感動、感激。
這輩子,南溪能遇到如此一位良師益友,還有什么可奢求的?
如果時間能倒退幾年,早知道徐魂將的小兒子是這等人,也許自己真的該把女兒送去雪境......
榮陶陶錯開了南誠魂將那熾熱的目光,開口道:“走吧,阿姨,時間緊急,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