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后,小魂們就離去了。
斯華年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去帝都城撒歡兒去了。不僅是她,還有李烈、以及隸屬于十二小隊的楊春熙,統統陪同小魂們出征了。
上午時分,榮陶陶在會議室門口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小小的石頭辦公樓并沒有多大,整個三樓也只有四個房間。
樓梯口右手方,榮陶陶和高凌薇的辦公室門對門,樓梯口左手方的兩個房間,一個大型會議室與一個空房門對門。
不知道為什么,站在門口等待的榮陶陶,突然有種“求人辦事”的感覺......
哼機關單位不得了哦?
“咔嚓。”會議室大門突然打開,迎面走出來的易薪愣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榮隊?”
“會議結束了?”
“已經結束了,你咋不進去?”易薪好奇的看著榮陶陶,一臉的疑惑。
榮陶陶在青山軍隊內的地位超然,任何會都可以參加或不參加,根本不至于在門口等著。
榮陶陶剛想說什么,聞訊而來的高凌薇已經出現在了易薪的身后。
她的面色嚴肅、氣場驚人,很有向青山龍騎·李盟的氣質方向發展的意思,還真有點不怒自威的感覺。
顯然,她還沒有從工作的狀態中走出來。從女兵到女將,高凌薇已然完成了蛻變。
看著眼前這又美又颯的大抱枕,榮陶陶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奇妙的感覺。
青山軍眾人在面對統領的時候,一個個都是恭敬有加的模樣。
然而你們的統領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喘,盯著天花板看一天都不敢動彈一下,生怕打擾我休息 嘖嘖...不愧是我!
什么叫排面啊?嗯......
察覺到兩人對視,擋在兩人中間的易薪二話不說,拿著文件悶頭離去了。
高凌薇上下打量了榮陶陶一眼,道:“睡醒了?”
說出來人們可能不信,女孩這上下打量的目光,顯然是在確認榮陶陶四肢是否還健全......
“醒了醒了。”榮陶陶不好意思的說道,在最前線的天缺城城關中睡懶覺,也是沒誰了!
但榮陶陶也有苦衷,過去的三個月漫長征戰時光,的確讓他的身體有些透支了,貪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高凌薇走了出來,抬起手,拇指在榮陶陶的嘴角抹過。
她看著印在手指上的食物殘渣,應該是米餅之類的食物,不由得,她的嘴角微揚:“看來你已經吃過早飯了。”
榮陶陶面色一窘,道:“回屋,跟你探討件事兒。”
高凌薇當即跟了上去,想了又想,還是開口說著:“一會兒我要下樓接收青山軍舊部。”
“放心,很快不會耽誤正事的。”
榮陶陶隨口說著,拽著高凌薇的胳膊,快步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嘴里還小聲嘀咕著:“大長腿給你都白瞎了,走的這么慢。”
高凌薇:“......”
隨著兩人走遠,會議室門口處也冒出來一個腦袋,他看著已經走廊遠處的背影,好生羨慕。
謝茹坐在大會議桌前,但卻透過哥哥的視線看到了這一幕。
不由得,謝茹氣不打一處來,一句話語在謝秩腦中炸響:“干什么呢?”
“我都三十的人了,就不能對美好生活有所向往嗎?你看人家多般配!”謝秩在腦海中回應著,“你可長點心吧,妹妹!
還不給你哥張羅張羅,你想讓我打一輩子光棍兒?你不想要嫂子了?”
謝茹一手拄著臉蛋,似乎很認真的在考慮這個問題:“那你得在雪燃軍里找,找普通人的話,天天也見不到...對了,安家姐妹就很不錯哦?
素質高、實力強,又都是青山軍,個人品質絕對過關。”
謝秩明顯愣住了:“你看上老幾了,哪個性格最好?”
在外貌相同、實力相同、工作相同的狀態下,唯一要考慮的似乎就剩下性格了?
“呵呵隨便呀!”謝茹忍不住嬌笑出聲,“反正都是娶一送二。你隨便拿下一個,我就有三個嫂子了。”
謝秩嚇了一跳,急忙道:“你這話只能在腦袋里說啊,可千萬別讓她仨知道,真要是打起來,咱倆不一定能打得過她仨......”
謝茹:“把你那陽光的笑容亮出來!把你那一口大白牙呲出來!哪個女孩不迷糊哦?”
謝秩:“......”
誰會想到,平日里端莊得體的謝茹,在自己的親哥哥面前竟然是這樣的妹妹。
與此同時,榮陶陶辦公室內屋休息間中。
榮陶陶坐在沙發上,隨手給高凌薇扔去了一包小餅干:“跟你申請個事兒?”
“嗯?”高凌薇坐了下來,拆開了餅干袋。
“龍北戰區的局勢趨于平穩,大的魂獸兵團勢力已經被清理干凈,剩下的就是按照上級要求,進行區域內的魂獸規劃分布了。”
“咔哧、咔哧。”高凌薇閉嘴咀嚼著餅干,目光幽幽的看著榮陶陶,聽著他的話語,已經推測出他要說什么了。
榮陶陶突然覺得自己把問題搞得太嚴肅了,隨即,他身子一歪,躺在了沙發上,腦袋也枕在了高凌薇的雙腿上。
高凌薇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卻也無可奈何,只能任由自己從“大抱枕”變成了“膝枕”。
榮陶陶眼巴巴的看著高凌薇:“我這段時間就不參戰了,讓我多休息一陣?”
高凌薇低頭看著榮陶陶,注視良久,開口道:“你想怎么休?”
榮陶陶:“還能怎么休?就是撒手不管的那種唄!”
高凌薇卻是笑了,微微揚頭,用下巴點了一下遠處的床鋪:“天天躺床上的那種?”
哪成想,榮陶陶一臉的認真:“是的。”
聞言,高凌薇沉默了下來,她身子后仰靠著沙發椅背,一手搭在了榮陶陶的雙眼上。
那纖長的手指輕輕的點著,猶如輕點桌面一般,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問題。
而被“關了燈”的榮陶陶,只感覺自己又有些困倦了。
“你準備斷肢,而后研發魂技?”不知道過了多久,高凌薇突然開口說道。
“是的。”被蒙著雙眼的榮陶陶開口回應著,“我們現在的目標就是壯大青山軍,等龍北戰區逐漸安穩下來,第三面圍墻建立好。
然后,向何司領申請重啟探索旋渦的任務。
而在那項任務重啟之前,我...唔。”
突然間,榮陶陶只感覺嘴唇被輕輕地印了印,他急忙扒開了遮在眼前的手掌,也剛好看到高凌薇身子坐直。
“可以啊大薇同學,學會偷襲了?”榮陶陶微微挑眉。
高凌薇:“希望能為你減少一些傷痛。”
顯然,高凌薇同意了榮陶陶的申請,支持榮陶陶研發新魂技。
事實上,于公于私,高凌薇也不得不支持。
只不過,無論是否會有成果,傷痛都是由榮陶陶一人承擔,這讓她很難過。
她真的很想提供幫助,但她沒有這樣的能力,除了給榮陶陶一段假期、一個安穩的研發環境,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與其說這一吻是代表祝福,倒不如說是代表歉意。
當她有困難的時候,榮陶陶總會幫助解決。但是反過來,她卻無能為力。
這種感覺簡直是糟透了!
榮陶陶咧嘴笑了笑,這才坐起身來:“好,去吧!你下樓去接收青山軍舊部吧。”
“不急,我陪你。”
“這有啥好看的啊?”榮陶陶面色狐疑的看著高凌薇,“咋,看我剁手剁腳,你挺解氣唄?
我們還沒結婚呢,就已經到這種程度了么?”
高凌薇一手扶住了額頭,只感覺太陽穴“蹬蹬”直跳,她強忍著心中翻涌的情緒,沒有親自動手......
榮陶陶的確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讓一些情況變得特別容易。
比如說離別、重逢,再比如說此時的自殘。
就在高凌薇扶著額頭的時候,榮陶陶已經褪下了作訓服,穿著迷彩軍短袖的他,隨手抽出了一柄大夏龍雀。
“呲!”
聽到聲音,高凌薇猛地放下扶著額頭的手,剛好看到了地上迸濺出的一道血跡,以及那橫切面整齊的手臂。
抬起眼簾,她看到了依舊駐留在半空中,尚未消散的霜雪弧線、染得通紅的刀刃,以及榮陶陶那斷了的右臂。
狠!是真的狠!
什么叫干脆利落!
此時,榮陶陶也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都說十指連心,怎么從大臂處斷也這么疼?
高凌薇面露不忍之色,她見過血海尸山,尤其是在龍北之役那一夜,她見過比這殘忍一萬倍的畫面,但那些尸骨并不屬于榮陶陶。
盡管明明知道榮陶陶是夭蓮之軀,但既然是人,就都有感性的一面,內心泛起些情緒是難免的。
“啪”一道詭異的聲響傳來。
掉落在地上的手臂、以及彌漫的鮮血,突然破碎成了星星點點的能量,消散在了空中。
屋內一片干凈整潔,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似的,唯有榮陶陶那斷了的右大臂,顯示著剛才并不是夢境。
高凌薇:“你的右手肘是有魂槽的,為什么從大臂處斬斷?”
而此時,榮陶陶那大臂傷口處浮現出了一瓣輝蓮,柔軟的蓮花瓣散發著青綠色的光芒,將傷口包扎的嚴嚴實實。
因為輝蓮發揮作用,榮陶陶也沒有了齜牙咧嘴的表情,反而是一副“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模樣。
你很難想象,在榮陶陶這種人的身上會感受到“大慈大悲”的超然氣質。
但此刻,榮陶陶還真就這樣一個憐憫眾生的人,配合上此時他這斷臂的扮相,的確有點苦行僧的感覺了。
菩提樹下,割肉喂鷹?
“無妨,無妨。”榮陶陶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咚咚咚!”
外屋辦公室的房門突然傳來聲響,隨即也傳來了易薪的聲音:“榮隊?高隊?兄弟們已經到了,就在樓下等你們。”
榮陶陶倒退幾步坐在了床上:“去吧,去接收青山軍舊部。”
屋內的霜雪弧度漸漸散去,高凌薇看著“斷臂佛”笑呵呵的模樣,目光也在他的左手上駐留片刻。
因為榮陶陶左手中依舊拾著大夏龍雀,顯然,他還要繼續。
“呵......”高凌薇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一刻,她終于知道榮陶陶要干什么了!
為什么那刀會斬在大臂處,為什么不要右手肘處的魂槽......因為她的父親,手臂就是在那個位置斷的。
而榮陶陶手中依舊拎著刀!
不出意外的話,下一刀,他會砍在他自己的左腿上。
他完全是要按照高慶臣的斷臂斷腿處來斬!
想到這里,高凌薇的內心都在顫抖著,她邁步來到床邊,一手托住了榮陶陶的臉蛋。
隨即,高凌薇俯下身,對著他的嘴唇重重印了下去。
這是頗為詭異的一幕。
因為那女孩是英姿颯爽的女將。
由于內心中的情緒翻涌,來自世俗的雜亂情感有些壓抑不住,盡情的向外釋放著,很暴躁。
而那男孩卻像是一尊超然世外的斷臂佛。
即便他手中依舊拎著鋒利的刀刃,但他的神態淡然且平和,眼中除了悲憫世人的光輝之外,再沒有其他任何七情六欲。
所以這樣的一吻、這樣的一幅畫面,實在是太過矛盾,也太過詭異了一些......
幾秒鐘之后,高凌薇站直身子,轉身既走,倒也算得上是雷厲風行。
“呯!”
隨著她回手關上休息間大門,辦公室門口處的易薪愣了一下。
兩人這是吵架了?
易薪看著默默佇立的高凌薇,小心翼翼的查探著女孩的表情,他忍了又忍,還是沒有開口催促。
短短不到三秒鐘,休息室內又傳來了一道刀鋒入肉的聲音。
這一次,易薪隱隱聽到了什么。
背對房門而立的高凌薇,深深的舒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內心情緒,終于邁開腳步,看向了遠處的易薪:“走。”
“哦,走走走。”易薪連聲說著,帶著高凌薇走了出去。
休息間中,榮陶陶的臉上卻并沒有什么疼痛的表情。
疼,那是一定的。
但是在輝蓮的持續運作之下,榮陶陶倒是很淡然。
而隨著小腿傷口處的輝蓮消失不見,榮陶陶也看到了自己痊愈的傷口。
單手單腳的他,挪動著身子,躺在床上。
顯然,輝蓮只有治愈的功效,并沒有讓殘肢再生的效果,又或者榮陶陶并未完全開發出來輝蓮的功效?
對于罪蓮和獄蓮,榮陶陶倒是已經掌握了多種使用方式了。
誰知道呢正好趁此機會,嘗試著開發一下?
榮陶陶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著天花板,而隨著輝蓮對主人心態與情緒的影響漸漸消散,榮陶陶頓時變了表情!
“嘶......”他忍不住一陣齜牙咧嘴,面目稍顯扭曲,痛苦的緊閉雙眼。
真!他mua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