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一上午的人體模特,榮陶陶終于還是被斯華年放走了。
在中午吃飯的時候,夏方然終于領著李子毅和孫杏雨回了城,來到演武場這邊,找到了“遛彎老大爺”榮陶陶。
除去榮陶陶被斯華年叫走當模特之外,榮陶陶一直很聽話,也很努力,一圈又一圈,不厭其煩的圍繞著演武場轉圈。
此時的榮陶陶,對魂技·雪踏掌握的已經比較熟練了,就像是正常走路一般,不需要想太多,自然而然的就是“踏雪而行”的狀態。
榮陶陶的小腦袋瓜還算是比較聰明的,他也比較了解李子毅的性格。
眼看著李子毅并沒有“苦大仇深”,榮陶陶便知曉,他應該是早就成功了,只是特意留下來陪伴孫杏雨,才在中午時分和她一起回城。
“走,吃飯。”夏方然對著榮陶陶招了招手,也看到了演武場中依舊在授課的斯華年。
兩名教師目光叫錯,紛紛友好的點頭,卻也沒有更多的言語。
榮陶陶倒是有些驚訝,這兩名教師之間應該是不熟,從他們異常禮貌的舉動中就能看出來。
嗯,想想也是。
一個是“松魂四季”,一個隸屬于“松魂四禮”,編制都不一樣,不熟也正常。
說點不該說的話,松江魂武的師資力量這么雄厚,其中的派系怕是也不少。
當然,以目前榮陶陶等人的身份和實力,還接觸不到這些。
“怎么樣?”夏方然一手攬著榮陶陶的肩膀,態度顯然改變了不少。
從剛開始要給榮陶陶一個下馬威,到現在的和顏悅色,看得出來,他對榮陶陶非常滿意。
尤其是在夏方然回來的時候,看到榮陶陶一步步的繞著演武場走,夏方然就更滿意這個聽話的孩子了。
夏方然卻是瞎了心了,他哪里知道,榮陶陶剛才還兼職當了次人體模特......
一眾人走向學院宿舍樓,一層就是餐廳,由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那些被召回來的社會歷練者們,統統都被趕走了,現在那宿舍大樓空蕩蕩的,也只有少年班的學員們占了3個寢室。
榮陶陶正和夏方然聊著,走到中央大路的時候,卻是聽到了遠處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馬蹄聲。
眨眼之間,一眾雪夜驚已經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了。
“注意安全!”領頭的士兵大聲喊道。
榮陶陶幾人急忙向后退開。
大軍過境,眾生避退。
卻是不想,這一等,就是足足10分鐘!
從百團關的南門到北門,中間的這條大路是最寬的。
即便是那體型巨大的雪夜驚,也能并排走五匹。
而榮陶陶等人,在路旁等了足足10分鐘,眼看著氣勢恢宏的戰馬在眼前疾馳而過,“噠噠”的馬蹄聲不絕于耳。
榮陶陶的面色愈發的驚愕,好像怎么等,也等不到盡頭的最后一名士兵似的。
“這...這得有多少名士兵?”榮陶陶傻傻仰頭觀望著,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夏方然,“什么情況?”
“哎......”夏方然卻是嘆了口氣,仰頭看向了灰蒙蒙的天空。
百團關內的雪花如鵝毛,洋洋灑灑的飄落。
而百團關外,卻是那恐怖的狂風暴雪。
如此聲勢浩大的調兵遣將,一定和這次巨大的暴風雪有關。
難道是......
夏方然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僅針對于華夏北方雪境大地來說,戰爭才是這里的主旋律,和平只是一時的。
前線又有情況了么?
這種規模的兵力支援,恐怕情況很危急......
一個個士兵在榮陶陶眼前飛速閃過,有男有女,面色無比凝重。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榮陶陶鮮少經歷生死戰場,但從這些士兵們幾近相同的表情中,榮陶陶似乎感受到了一股“赴死”的心態。
大隊人馬終于經過,碎裂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留下了一片雪花亂舞之中,呆呆佇立的三人組。
“走吧,吃飯。日后,你們見得多了,也就適應了。”夏方然的語氣輕松,但實際上,內心并不輕松。
即便是夏方然,也很少見識到這種規模的兵力支援,但身為教師,夏方然沒必要和學生們說太多。
畢竟,這三個小家伙,距離外面的世界還太過遙遠。
幾人吃過了午飯,夏方然便帶著三人組上了城墻,站在城齒之間,讓他們吸收魂力、修煉冰雪之心。
而夏方然,卻是并未休息,他同樣站立著,只是目光放遠,遙望著滿天的風雪,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層層風雪,看到外面發生了什么似的。
直至晚飯時刻,一天的授課才算結束,夏方然自顧自的離去了,留下了行程滿滿,即將去教師上晚課的三人組。
“誒,你說...中午的時候有多少士兵呀?”孫杏雨用肩膀撞了撞李子毅的胳膊,小聲的詢問道。
李子毅搖了搖頭,道:“起碼數千吧?那種奔馳的速度,也許上萬都有可能?”
三人組一邊聊著,一邊來到了教室中,霎時間,沉重的心態就改變了。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為這石頭教室中的一個人——楊春熙。
她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仿佛能融化雪境大地的層層冰雪,那一雙明亮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溫柔,看著幾個剛剛走進來的學生。
“老師好~”孫杏雨對著楊春熙擺了擺手。
“嗯。”楊春熙笑著點頭回應,“下次早點來。”
“哦。”孫杏雨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頭,看著教室中已經坐滿的學生,她急忙跑到了自己的位置。
“人齊了,我們就提前上課吧,不按照時間了。”楊春熙雙手撐著講臺,看著下方的學員們,不由得莞爾一笑,道,“我知道你們今天都很疲憊,經歷了很多吧?”
雖然沒人回答,但是那一張張“受傷”的小臉,還是回答了楊春熙的問題。
楊春熙繼續道:“作為開學的第一節課,我也不打算講文化課了,你們是層層選拔出來的少年班學員,先熟悉一下彼此吧。”
學員們面面相覷,也都知道彼此的姓名,甚至有相當一部分,在之前雪原考核的時候,就已經熟絡了。
楊春熙很溫柔,與今天的幾個實踐課教師完全不一樣,她柔聲道:“華夏坊間有一句話流傳,來到雪境大地修行的魂武者,一定都是有信仰的人。”
這句話,榮陶陶很熟悉,也很認可。
“從一組先來。”楊春熙看向了1號桌的樊梨花,道,“你來自江南,為什么不選擇成為海洋、星野魂武者,而是來到了雪境呢?”
一時間,學員們紛紛看向了樊梨花。
樊梨花似乎是有點羞赧,微微低著頭,小聲回答道:“家...家人讓我來,我就...我就來了。”
楊春熙:“哦?是家人和你一起做出的決定么?”
樊梨花垂著頭,聲如細蚊:“爸爸媽媽。”
楊春熙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剛剛初中畢業的孩子,人生的三觀尚未完全形成,一切遵從家長的安排,當然是無可厚非的。
她看向了樊梨花后座的石蘭,道:“你呢?”
石蘭突然站起身,嚇了眾人一跳!
真可謂是元氣滿滿!
只聽到石蘭開口道:“我要進入雪境旋渦!”
“哦?”楊春熙來了興致,饒有興味的看著石蘭,“為什么呢?”
“嘿嘿。”擁有著一張英氣面龐的石蘭,展現出了截然不符的憨憨氣質,“我爺爺曾是一名雪境士兵,10歲以前,我是被爺爺帶大的,每次睡覺前,他總會給我和我姐講睡前故事,都是雪境里發生的故事。
他的軍旅生涯有很多遺憾,他說他從來沒進過雪境旋渦,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樣子的。
我倒要看看那里面是什么樣的,回去講給他聽!”
石蘭可謂是志氣滿滿,大聲道:“小時候他給我們講故事、哄我睡覺,等他老了,換我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
楊春熙靜靜的看著石蘭,心中輕輕的嘆了口氣。
寥寥數語,楊春熙仿佛想到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每夜坐在姐妹倆的床邊,伴著昏暗的夜燈,輕聲的訴說著往日經歷,哄兩個孩子進入夢鄉......
楊春熙柔聲道:“你的爺爺,現在哪里呢?”
“啊......”石蘭的小臉一垮,道,“在一次戰斗中,他失去了雙腿,就回到了關中老家,一直待在了三秦大地,長安城。”
楊春熙點了點頭,道:“所以你的父母都是星野魂武者,而你們卻離開了家鄉,來到了雪境大地。”
事實上,石樓石蘭的父親,是爺爺領養的,但這些,石樓沒必要在這里說。
石蘭握緊了拳頭,重重的點了點頭:“對,爺爺年紀越來越大了,我得快點變強,早點回去告訴他,那雪境旋渦里面,到底是什么樣子的。”
不知何時,石蘭前桌坐著的樊梨花已經轉過身來。
樊梨花仰著小臉蛋,微微張著小嘴,仰望著石蘭的面龐。
在這一刻,本就高挑的石蘭,在樊梨花的眼中看來,身影更是無限的高大,甚至是光芒萬丈!
樊梨花望著石蘭那一雙狹長的眼眸,內心竟然輕輕地顫抖了起來。
在石蘭那一雙眸子中,樊梨花找到了自己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它的名字,叫做“夢想”。
從小到大,幾歲習武、修習什么兵器、上什么類別的輔導班,考哪一所中學,甚至直至現在,樊梨花上什么樣的大學......
一切的一切,都是被爸爸媽媽安排好的。
樊梨花的話不多,在父母面前,乖巧且怯懦,一直聽話的她,順從著父母的心意,來到了雪境,也成功考進了少年班。
直至此時此刻,樊梨花終于在別人的身上,找到了自己一直缺失的東西。
楊春熙老師說,但凡來到此地,都是有信仰的人。
那么...我到底是為什么來到這里的呢?
似乎是感受到了樊梨花那怔怔的眼神注視,石蘭低下頭,對著樊梨花笑了笑。
“唔。”樊梨花面色微紅,急忙低下頭,轉過身去。
這個來自江南的女孩,似乎過于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