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五倍，我想買下這批‘孩子們’的命運。”姜牧峰笑得睥睨昂揚。
文清舍嘆了一口氣：“姜董，您，可能不懂文人血性。”
“哈哈哈！”姜牧峰突然仰頭大笑了起來：“文導啊，您真是太愛開玩笑了。如果我沒記錯，那個懸淚也就是個十幾歲的天真小丫頭吧？懷揣著什么可笑的天真夢想，盡寫一些華而不實的雞湯。行，市場就愛這一口，我們姜氏集團也就投資這一口。但是她見識過什么是真正的資本嗎？”
姜牧峰又講到：“文導演是業內翹楚，文導出品必屬精品。可是文導您需要的投資額也是業內翹楚啊…這么大的蛋糕，整個南城，除了我們姜氏集團，還有誰吃得下？”
此話一出，整個房間的溫度立時降了下來。
文清舍的臉色瞬間也難看了起來。
是的，精益求精的結果就是耗資巨大。當初他準備拍這部戲，為了籌集資金也是多方奔走。最后在文化領域盤亙多年的姜氏集團一舉接下了投資，前提卻是要求他使用姜氏集團推薦的一名女演員。
文清舍看完姜珊珊的試鏡，覺得還算勉強馬馬虎虎，就定下了讓她來做女二號，卻沒想到姜牧峰一再提出修改劇本，一再給姜珊珊加戲，最后竟到了要把女主和女二位置互換的地步。
看到文清舍面露難色，姜牧峰更加志得意滿：“怎么樣？蕭編輯，要不要現在給你代理的那位作家打個電話？你就告訴她，如果她不同意這樣改，我們姜氏集團就撤資了，這個劇組也就拍不成了，她的影視改編版權費一分都拿不到。如果她同意…”
姜牧峰故意頓了頓，自信得伸出兩根手指。
“如果她同意，我會在之前談好的版權費上給他八倍！”
整個房間的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蕭一楠聽到這里，暗暗向林九矜投來一個詢問的目光。
林九矜卻不經意得看向文清舍，而后者，似乎認命似的閉上了眼睛。
林九矜暗地里長長得嘆了一口氣。
“我出二十倍，買這劇本的原版。”一道冷厲清遠的聲音驟然從會議室門口傳了進來。
眾人同時向大門看去，只見一名高瘦男子，南頭銀發，手中拄著一柄黑色長傘，悠悠然走了進來。
他的眼神無悲無喜，卻徹著一股遺世獨立的英颯貴氣，纖長濃密的睫毛猶如兩只靜靜休憩的黑蝴蝶，落在精致絕美的五官之上。
他來了！
林九矜心中閃過一絲狂喜。
云亦淼。
姜牧峰瞬間臉上掛不住了，大聲呵斥道：“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云亦淼聲音依然清雋：“我來找文導演談公事的，聽說他在這里，所以直接過來了。”
文清舍一臉疑惑：“請問找我何事？”
云亦淼終于露出溫文爾雅的笑容，冷若冰霜的臉上瞬間猶如三月雪融。
“文導您好，鄙人聽說您正在籌拍當紅人氣小說《微風飄散》，所以想和文導結成投資關系。”
姜牧峰大聲道：“你知道他拍這部戲一共要多少錢嗎！”
云亦淼溫潤不改：“不知道，請問文導，您需要多少？”
文清舍似乎微微嘆了口氣：“保守估計，需要…三個億。”
姜牧峰露出得意的笑容。在文化領域，姜氏集團是有這個笑的資本的。
“聽到了嗎？還只是個沒特效、慢節奏的現代文藝片！三個億！要是特技爆棚的快餐英雄片還好一點，文藝片的話，一不小心，本都收不回來吧！”
云亦淼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么，示意身側的一名黑衣侍從直接呈上了一分文件夾。
云亦淼接過來，在空白的投資額欄寫下了三點伍億元的字樣，又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直接遞到文清舍面前。
文清舍驚得瞪大了眼睛，恍惚不知自己是醒是夢。
一旁的云意，卻十分禮貌得微微頷首：“文導演，這是一份關于《微風飄散》的投資合同，里面涉及的內容比較多，您可以在這里坐下慢慢看。”
文清舍當即擦了擦眼鏡，扯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再也不管在場的眾人，全神貫注得讀了起來。
姜珊珊見到這個場景當即慌了起來，這要是真的…不就意味著自己連女二號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她踉蹌著跑回姜牧峰面前，扯起姜牧峰的袖子：“爸爸…這…這怎么辦呀…”
姜牧峰此時也張口結舌：“這…這怎么可能…這是三個億啊…”
云意卻不失禮貌得回道：“姜先生您說錯了，我家先生簽的是三點五億。先生知道文導向來精益求精，這樣的匠人精神是我家先生最為敬佩得，所以會給文導足夠的支持空間。”
“為什么！文藝片就算大火也很難賣出高票房！你這樣極可能有去無回！”
云亦淼淡然：“文藝片，姜董不也是毅然投資了么？您為了讓自己的家人有一個在文導的作品中出演的機會，鄙人也是。”
一旁用心看合同的文清舍卻不安得抬起了頭：“你是說，你也要安排一名演員進組？”
云亦淼微笑得讓人如沐春風：“文導放心，我的人，已經通過您的挑選了。”
云亦淼優雅地張開一只臂膀，林九矜甜甜得鉆了過來，貓兒一樣露出呆萌可愛的笑容。
“她是我女朋友。”一聲介紹，云淡風輕。
一旁諸多演員、工作人員，瞬時同時露出欣笑，各種羨慕與欽服的贊嘆竊竊私語得響了起來。
文清舍如釋重負得點了點頭。安心得掏出了口袋里的鋼筆。
“行，那合約達成了。”說完又看向姜牧峰：“之前與貴集團的合約，因為資金一直未到賬，所以也不存在違約，可以說合法中止了。”
說完，又看了看姜珊珊，心中還是多有不忍。
文清舍嘆了口氣：“其實你很好，表演、氣質、形象都挺不錯。如果好好發展，應該會有個不錯的前程。但是千萬要走正道，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既然…你的名字本身就寫在我和姜氏集團的合同里，那隨著合同的中止，你也不用過來繼續出演了。祝前程似錦吧…”
文清舍說完便轉過臉去。
姜珊珊卻再也忍不住，崩潰得大聲哭喊起來：“文導不要啊！是我不好！是我太貪心！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請讓我繼續出演女二號好不好！文導…”
文清舍向來對每一個演員都親切用心，此時雖然不忍，還是堅持不再看她：“這件事…就當給你個教訓吧。”
說完，環視了房間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云亦淼和林九矜身上：“我們回去吧。”
林九矜收起甜蜜的笑容，也轉向姜牧峰：“其實，如果我哥哥今天不來，你們也改不了劇本的。”
姜牧峰臉上露出疑惑得神色，卻頹然開不了口。
蕭一楠接過了最后半句話：“因為，她就是懸淚。”
一時間，姜珊珊也停止了哭聲，姜牧峰身形晃了一晃，仿佛不信自己的耳朵。
林九矜和云亦淼再也不理會旁人，二人相擁著第一個往會議室的大門走了出去。
文清舍和一眾人急忙跟上腳步，紛紛走出了姜氏集團的大樓。
停車場里，文清舍鄭重得握住了云亦淼的手。
“今天，謝謝。”
云亦淼臉色也嚴肅鄭重。
“一個民族，如果如您這樣的文人都生活在壓迫之下，那真是整個民族的悲哀。”
文清舍愧疚得搖了搖頭：“我是想要不遺余力得宣揚我所認可的價值觀，可是在資本的世界，寧折不彎又豈是那么容易做到。”
說完，文清舍又將手伸向林九矜：“其實，文某最該感謝的是你，懸淚。你的文章真的具有鼓舞人心的力量。文某欣賞你，敬佩你，所以才想將你的文字拍成電影，讓更多人學習你的這種精神力量。沒想到差一點就搞砸了。真是慚愧慚愧啊。”
林九矜連忙雙手握住了這位導演界的老前輩：“您做的已經是業內最好了。”
隨行而來的一眾人圍在一周，不約而同爆發出熾烈的掌聲。
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深信，接下來的這部電影，一定又會成為一部經典了。
南城云家。
溫馨舒適的小房間里，兩個身影不急不緩得收拾著東西。
已經到了開學的日子了，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如此依戀這間裝飾得粉紅可愛的小小房間。
在這里，她得到了太多的安心。
一件件衣服、日用品，被收進一只印著粉紅兔子圖案的可愛行李箱。
林九矜將一對手工人偶從桌面上拿起，看了一會，轉身撲進男人的懷里。
“哥哥…”
云亦淼手中還拿著未及放進箱子的毛巾，此時被緊緊抱住，只好合著毛巾輕輕摩挲著懷中的小腦袋。
“好啦，乖，哥哥只是晚去兩天。這邊還有一些小事要處理。兩天，兩天之后就一定到京城和你一起，嗯？”
“暑假搞得太忙了，連一天輕輕松松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林九矜的整張小臉埋在云亦淼的胸膛里，說話悶聲悶氣。
“可是你也做了有意義的事啊，你拍了兩部劇，一部電影，還收獲了一大批喜歡你的粉絲。你不開心嗎？”
“開心。可是和哥哥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也開心。”
“傻丫頭。”云亦淼端起懷中的小臉，在她柔嫩的額頭上深深印了一吻。
“哥哥不想做你的全部世界，那樣的世界太狹窄。哥哥要你有更廣闊的天空。”
“你是我的大地。”林九矜目光閃閃，微微踮起了腳，兩對嘴唇熱切得貼在了一起。
好像彼此找到了歸宿。
一雙舌頭在彼此的溫存里不斷索求，像是饑餓的靈魂終于尋找到了甘霖美食。
良久，二人抵額坐在床畔。
“哥哥。”
“嗯。”
“我愛你。”
“我比你愛我更愛你。”
京大。
九月的驕陽透鍋蔚然蔥翠的道旁樹，在寬闊筆挺的主干道上投下斑駁的光點。
新生開學日，這是京大最為熱鬧的一天。
無數面色青澀的新生拖著或大或小的行李箱，或三三兩兩，或父母陪同，臉上無不洋溢著對大學新生活的無限憧憬。
這是國內首屈一指的高等學府，是多少莘莘學子的夢之所歸。
今天踏進了這個大門的，亦是全國幾千萬考生中遴選出來的天之驕子。
林九矜站在入門不遠的一棵大樹下，低頭仔細看著錄取通知書上的校園平面圖。
她今天穿著一件茶白色連帽短袖，干凈利落的牛仔短褲，頭發在腦后扎了一支簡簡單單的馬尾。
唯一和別的新生不一樣的，是她淡然自若的表情。
沒有明顯的驚喜，不見太多的情緒。像是來到了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地方，專心致志得在地圖上尋找吃飯的地方。
“同學，需要幫助嗎？”
林九矜抬起頭來，面前的男聲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小牌，上面赫然寫著“新生接待志愿者”。
林九矜露出一個甜甜得笑容：“學長你好，請問物理系報到處怎么走。”
男生的臉色微微有點僵硬：“你是…物理系？”
“怎么了？不可以嗎？”
“額…”男生尷尬得撓了撓頭，換上一副訕笑：“沒有沒有…只是這么嬌小可愛的軟妹子，竟然是去物理系，覺得過于反差萌。”
林九矜笑道：“那學長這么高大魁梧的身材，想必是體育系的吧？”
男生仰頭大笑起來：“過獎過獎，我沒有那么好的身體素質。藝術系，冉知云。”說完伸出一只手來。
修長白凈的手指讓林九矜內心深處突然想起了某個風清月明的人。他，也是擁有這么漂亮的手指的，在他的手指下，可以出現信仰與奇跡。
林九矜在伸來的手上輕輕握了一下：“林九矜。”
男生的笑容明媚爽朗，一把拎起林九矜的粉紅色行李箱：“來吧，讓我這個志愿者接待今年的第一名學妹，物理系在這邊。”
擁有一百多年歷史的一流學府在林九矜面前徐徐舒展開其神秘的面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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