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
奇花異木,宮宇樓閣,一切映入眼簾。
王穹站在一座假山旁,剛剛的景象盡都消失,宛若夢境一般。
事實上,從王穹踏入天上人間別院,不過才走了三步而已,可是對于他卻仿佛過了一生那么長。
那些景象在他腦海中如絲網交織,光影變幻,與真實的記憶混淆重合。
一時間,王穹只覺得頭疼欲裂,有些分辨不清,那到底是不是真的。
“霸道真罡…爹…”王穹雙拳緊握,喃喃自語。
“黃粱一刻今宵短,不知人間入夢來!”
就在此時,一陣輕聲響徹,如平湖之中乍起波瀾。
剎那間,院落幽香,百鳥驚聞。
“誰?”
王穹轉身望去,不遠處的亭臺之中,清紗幔帳,香火繚繞,隱隱有身影閃爍。
“陛下!?”王穹悚然驚覺,趕忙行禮。
“你見到了什么?”亭臺中,那輕慢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穹略一猶豫,旋即搖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
“黃粱一夢,未必為虛,你還不是你…”
院落內,玄音渺渺,藏匿機鋒。
“我不明白!”王穹搖頭道。
“你還太弱了…唯有強者才能看清本我,找到那貫通如一的道路…”
那輕慢的聲音漸漸疲憊,透著一絲落寞。
“去吧…或許那件東西可以幫助你看清自我,達到你渴望的境界。”
“什么玩意?在哪兒?”王穹忍不住脫口叫道。
這是秦皇要賞賜寶貝給他啊!
此時,王穹有些想不明白了,按理說自己除了實力強一些,天賦高一些,長得帥一些,人品好一些,性格贊一些…好像也沒有什么其他優點了,竟然能夠得到秦皇陛下如此青睞。
不僅僅在東陵山降下法旨,從光明殿的手中保下了他,如今竟然還有賞賜。
王穹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自己這么招人稀罕,堂堂秦皇陛下都對他動了心。
想到這里,王穹剛剛的諸多情緒頃刻間煙消云散,一時間心頭起伏,嘴角揚起,對于秦皇的賞賜生出了期待。
“你倒是不客氣!”
那輕慢的聲音再次傳來,不像是責備,調侃的味道多一些。
“陛下所賜,乃是天恩浩蕩,若是推辭,便是逆天而行,晚輩豈是這種無法無天之徒!?”王穹義正言辭道。
“像你這種人才就該留在光明殿,你有做神棍的潛質。”
“額…”王穹語塞,他倒是沒有想到堂堂秦皇陛下,竟然會這么調侃他。
“陛下…跑題了…”王穹撇了撇嘴,提醒道。
“剛剛說到哪兒了?”
“寶貝…你說有個寶貝要送給我…”
“你是真不怕死啊,我什么時候說要送你寶貝?我只是說有個東西能幫你打破現在的僵局。”
“對對對…晚輩腦子不好,記錯了。”王穹干笑道:“敢問陛下是什么寶貝。”
“末法經卷!”
“什么?”王穹面色驟變。
這個名字他可不是第一次聽說。
當日在大荒兇神的古穴之中,那位白發真王便曾提及過《末法經卷》,那是古之秘寶,被秦氏皇族藏于大內深宮,就算是皇子也難以輕見。
王穹曾經特意問過七皇子,他說得也頗為含糊,知道那是皇族至寶,自太祖時便開始代代相傳。
他們這些皇子之中,似乎唯有五皇子有機緣參悟過《末法經卷》。
“你好像聽說過!?”
“聽七皇子提過…”王穹扯了個謊,他可不能說自己跟真王序列的存在有過接觸。
要知道,那可是人類的禁忌,不世的大敵,如果傳出去,少不得也要被扣上一個勾結異族,私通外敵的罪名。
“老七的心思不在修煉之上,你有沒有發現…”
輕慢的話語突然戛然而止。
“發現什么?”王穹下意識問道。
“沒什么!末法經卷乃是皇族至高,何等珍貴不需多言,你若想見,便自己爭取吧。”
話音落下,一道卷軸從清紗幔帳中飛了出來。
王穹抬手接過:“這是什么?”
“自己拿回去看吧!”
王穹心頭一動,將卷軸收回,默默地看著亭臺中那若隱若現的身影。
“還有事嗎?”
“我這就走了?”王穹脫口道。
“難道還要留你吃飯?”
“額…晚輩告辭…”王穹干笑了兩聲,行禮退下。
院落外,七皇子一直候著,見到王穹出來,趕忙上前。
“怎么這么快?見到父皇了嗎?”
王穹神色古怪,回首看了一眼,旋即搖了搖頭。
“沒見到?那你進去見得是誰?”七皇子怔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王穹撇了撇嘴,眼中閃過一抹精芒 天上人間,亭臺之中。
“那小子可真機敏,居然知道你不是朕。”
清紗幔帳,香火繚繞!
突然,一位青年緩緩走了出來,他眉宇張揚,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手里把玩著一枚妖獸球,身上穿的衣服也極為怪異,短袖貼身,白鞋輕履,赤紅鑲邊,上面還有一個“勾”的印記。
誰也不會想到,這位看似怪異的青年便是名動天下,威震江山的當世秦皇。
“或許是跟那頭驢子待得時間太久了…”亭臺之中,輕慢的聲音再次響徹。
“你覺得那小子怎么樣?”秦皇問道。
“還太嫩了…不過看得出來,那頭驢子在他身上下了不少功夫…連《羅天手札》中的筑基法都交給了他…可惜啊,這小子資質一般…”
“時間不多了啊!”秦皇悠悠道。
“《末法經卷》原本就是王家送給大夏皇族,后來大夏滅國,這寶貝又落到了你們的手中,如果這小子接觸到《末法經卷》,不知道會產生何等變化。”
“看著便知道了!”秦皇淡淡道。
“既然想看,又何必跟那小子開這種玩笑?”
“《末法經卷》看得便是運氣,我這是在給他提醒!”秦皇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抹頗為玩味的笑意。
他掀起清紗幔帳,走進亭臺之中,一道黑影竄了出來,竟然是只貓。
那只貓如人類般站立,手中執著一根木仗,上面鑲嵌著一顆珠子,珠子里印著一個“貓”字。
“老貓,你得有些耐心。”秦皇坐了下來,淡淡道。
貓上人,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冰冷的眸子閃過一抹精芒。
“他們…快回來了!”
回到七皇子的府邸,王穹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那卷軸,然而里面的內容卻讓他徹底愣住了。
“運氣!?”
古卷之上,只有兩個大字:運氣!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什么意思?秦皇跟我開了個玩笑?”王穹神色古怪,簡直不敢相信。
堂堂秦皇陛下,召他入宮,什么都沒說,結果就送了兩個字給他,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最關鍵的是,這兩個字和《末法經卷》有半毛錢關系?
“父皇沒有跟你說別的?”七皇子也頗為驚異。
“沒有,我連秦皇的正臉都沒看到。”王穹搖了搖頭。
他這趟入宮就跟做夢一樣,從頭到尾都透著邪乎。
“你能看出什么來嗎?”王穹問道。
七皇子畢竟是皇族中人,秦皇的親子,或許知曉一些秘辛。
“這能看出什么?我只知道城東有塊破碑,叫做運氣碑,是過去帝都窮人乞求好運立下的。”七皇子搖頭道。
王穹白了一眼:“我是問皇宮大內有什么線索?比如什么藏經閣之類的。”
《末法經卷》藏在宮中,線索自然還是得從宮中找。
“不靠譜,沒思路。”七皇子攤開雙手,實在是猜不出其中的奧秘。
“秦皇陛下此舉定然藏著深意。”
就在此時,費老走了出來,自從他與王穹相認之后,一直藏在暗處,跟隨左右,就是防止有些老家伙不顧臉面,對他出手。
“深意?費老,你確定這不是個玩笑?”王穹撇了撇嘴道。
“秦皇陛下,雄才大略,橫貫古今,怎么會跟你一個小家伙開這種玩笑?”
作為秦皇的忠實擁躉,費老對于秦皇的一切作為都極度的迷信與擁護。
“那這兩個字能有什么深意?”王穹無奈道。
“傳聞《末法經卷》原本乃是大夏皇族所有,并且是皇族至寶,歷代以來,大夏皇族憑借這件寶物不知造就了多少高手。”費老畢竟是光明學宮的老人,知曉的掌故超乎王穹的想象。
“這么厲害還能被秦氏給滅了?”王穹嘟囔道,下意識瞥了七皇子一眼。
世間傳聞,大秦太祖出身草莽,這種存在能夠顛覆皇權,禍亂天下,簡直不可思議。
要知道,當時可沒有什么天災人禍。
“大夏滅族,多半也是因為《末法經卷》。”費老嘆道。
“什么意思?”王穹心頭一動,虛心求教。
“《末法經卷》的來歷很神秘,與火種修行體系的創立有關,有傳聞說,這部經卷記載了火種熄滅的未來。”
“火種熄滅的未來?這代表著什么?”七皇子忍不住道。
“天有光暗,日有圓缺,世間萬物,有生必有滅,火種的光芒總有一天會寂滅于這塵世之間。”
“你是說火種修行體系總有一天會葬滅消亡!?”王穹神情有異。
火種修行,可是人類的立身之本,當初正是憑借這股力量方才打破桎梏,踏上進化之路,從而推翻了妖獸文明的殘酷通知。
一旦人類的火種熄滅,那將意味著什么?天地沉淪,歲月輪轉,一切都將回歸本來?
那時候人類還有存活的希望嗎?
這樣的未來根本不可想象。
“末法經卷便記載了這樣的未來,因此它的力量很強大,也很危險…”費老悠悠嘆道:“大夏皇族因它而興,不知造就了多少蓋代高手,鎮壓九天十地。”
“可是大夏皇族也是因為《末法經卷》就此沉淪,據傳,因為這部經卷污染了大夏皇族的血脈,因此為天不容,皇權覆滅,再也不復昔日的榮光!”費老緩緩說道。
關于大夏皇族覆滅的根源外界有很多說法,有不少與《末法經卷》有關。
有人說,這部經卷污染了大夏皇族的血脈,使得他們再也無法契合江山龍脈。
也有人說,可怕的存在從《末法經卷》之中跑了出來,因此才帶來了大夏皇族的滅頂之災。
總之,《末法經卷》很神秘,也很危險。
“這么邪乎!?”王穹若有所思。
“若無逆天的運氣,恐怕也無法染指《末法經卷》,秦皇所書,大有深意,你還是好好參悟吧。”費老拍了拍王穹的肩膀道。
“運氣…運氣…”
王穹看著手中卷軸上的兩個大字,陷入深思之中。
一連數日,王穹都閉門不出,參悟卷軸,甚至還請七皇子和天武王世子幫忙,查閱古籍,看看能有什么線索。
王穹有種直覺,《末法古經》對他無比重要,甚至可以借此參悟融器境,踏入支配者的行列。
這一日,天色漸晚,月兔東升。
帝都,城東,這里是窮人居所,三教九流,龍蛇混雜。
路上的車架漸漸稀少,行人也是三三兩兩。
此時,一座破敗古老的石碑前,一位身穿麻衣破衫的少年跪倒在地,身前燒著三株清香,擺著幾個爛果子,口中念念有詞,不斷跪拜。
“陸離,不用拜了,再怎么拜你也翻不了身。”
就在此時,一陣冷冽的笑聲從身后傳來。
被稱為陸離的少年驚恐轉身,便看見,一個壯碩的漢子走了過來,身后跟著幾個地痞無賴般的手下,一臉譏誚,冷冷地盯著他。
“錢爺,你再寬限我幾天,我爹剛死,實在沒有…”陸離惶恐道。
話音剛落,一拳襲來,重重地砸在了陸離的臉上,他高高飛起,撞在了古老的石碑上,被當成貢品的爛果子也被打翻了一地。
“父債子還,天經地義,你老子死了關我屁事,沒有錢,就是將這運氣碑拜倒了也沒用。”壯漢一腳踏出,踩在了陸離的頭上。
“再給你兩天時間,沒有錢還,我就把你的妹妹賣到窯子里。”壯漢獰笑道:“你妹妹今年十二歲了吧,這個年紀的雛剛好可以賣個好價錢。”
說著話,眾人哄笑,轉身離去。
此時,陸離趴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起,眼中閃爍著無比憤怒的光澤,猩紅的鮮血順著傷口侵染了古碑。
誰也沒有看到,那古老蒼勁的兩個大字泛起了微弱的光亮,轉瞬即逝,如同無無。1603458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