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飯館老板瑟縮了一下肩膀,舔了添嘴皮,輕聲嗯了一下。
周懷山一瞬不瞬盯著他。
“周遠和他一起?”又問了一遍。
小飯館老板就點頭,“嗯,周遠和他一起。”
周懷山盯著小飯館老板看了一瞬,嘴角扯了一抹笑,“謝謝你。”
聽到這句話,小飯館老板驀的抬頭,眼底神色復雜隱晦又帶著濃濃的震驚,仿佛聽到什么天方夜譚似的,看向周懷山。
發干的嘴皮顫抖著,想要說什么,卻又竭力忍著。
周懷山在他肩頭一拍,“謝謝你來提醒我。”
頓了一下,又道:“還有別的事嗎?”
小飯館老板搖頭,“沒,沒有了,那,那我,我先走了,那個,你多注意。”
說完,轉頭就走,倉惶的樣子仿佛再不走就要被狗咬似的。
周懷山盯著他的背影。
“哎呀我擦,肚子疼,山哥,山哥你先進去,我解決一下。”躲在一邊的王瑾一臉痛苦的捂著肚子咆哮大叫,弓著腰像只蝦米似的拔腳就走。
周懷山收了視線朝王瑾看過去,“你去哪解決,院里就有茅房你往哪去?”
王瑾捂著肚子一副忍不住的樣子,“我擦,山哥,今兒你喬遷大喜,我總不能在你家茅房拉第一泡稀啊!我也是講究人,做不出這種惡心事。”
“講究人你說個屁!趕緊的,少廢話!”
王瑾搖頭,“不,我有我最后的倔強!”
說著,捂著肚子一陣小跑,走了。
周懷山沒好氣笑了一下,轉頭進院。
邁過門檻,忽的朝身后跟上來的李二道:“有人跟著他嗎?”
李二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王瑾,忙道:“老爺放心,有人。”
周懷山便沒再說什么,大步流星進去了。
跑過拐腳,王瑾回頭看了一眼,眼見周懷山已經不在,松了口氣站直身子,臉上痛苦的表情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凝重陰鷙。
抖了抖衣袖,王瑾離開,溜溜達達抵達鼓樓大街,轉悠著進了一家錦緞坊。
進去的時候,還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等再出來,就成了一個駝背老頭。
老頭杵著拐杖,慢慢吞吞朝著鼓樓大街后面的小巷子走去。
小巷子的第三個路口左拐,進了一條更小的巷子,巷子里有一棵老槐樹,茂密如蓋,繞過老槐樹就能看見那家小飯館。
現在,小飯館大門緊閉,但是飯館門前不遠處的墻角,閑閑站著兩個人。
兩個人正在交頭接耳嘀嘀咕咕的說著什么,眼睛卻不住的朝小飯館這邊瞥來。
繼續往前走,過了那兩個人五十米左右的樣子,有一處綠漆大門的小院子,院門緊閉,但是......
這個季節,這個時辰,這附近其他的院門,都是半敞得開的。
老頭偏頭,飛快的朝大門望了一眼,然后杵著拐杖慢吞吞的離開這條小巷。
走到巷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那棵茂盛的老槐樹上,有人影閃過。
等王瑾再從錦緞坊出來,手里提了兩個大禮盒,一臉痞樣吹著口哨直奔周懷山家。
他抵達的時候,正好開飯。
慶陽侯嬉笑道:“到底是年輕啊,拉個稀都比我們這些老家伙時間長!嘖,年輕真好,蹲坑都比我們腿勁兒足!”
云慶伯就一臉追憶過去的表情跟著道:“我年輕的時候可比他拉的時間長多了,哎,現在我要是拉稀拉這么久,早跟著稀屎一起掉糞坑里了!”
慶陽侯翻了個白眼,“放屁,你那是拉稀掉的糞坑嗎?分明是放屁蹦進去的!”
徐寧遠皺眉看了他倆一眼,“這吃涮鍋呢!”
慶陽侯和云慶伯立刻異口同聲道:“你們行軍打仗就著人頭都能吃飯!”
徐寧遠就道:“但是我沒有就著屎吃過!”
慶陽侯得意道:“嘖,大將軍也不過如此!”
云慶伯嘿的一笑,“我們就就著屎吃過。”
慶陽侯轉頭看了云慶伯一眼,一臉嫌棄,“煞筆!我沒有,是你自己!”
云慶伯......“兄弟情呢?”
慶陽侯......“遇屎斷交了!”
周平坐在一邊,都笑瘋了。
王瑾一臉見過大世面的表情,格外坦然的在周懷山旁邊落座。
周懷山瞥了一眼王瑾放到一邊的大盒子,“你這是拉稀還拉出大禮包了?”
旁邊大佛寺方丈忍不住笑出來,“這種大禮包罕見啊!”
對面慶陽侯和云慶伯并徐寧遠一起看過來。
他們也好奇,王瑾出去拉個稀怎么回來提了兩個大盒子。
王瑾一臉嘚瑟,“你們都空著手來的吧,嘖,要說感情深,還是我和我山哥感情深,這是我專門去給我山哥買的喬遷大禮!”
說著,王瑾打了個響指,他的小書童立刻把兩個大盒子捧上前。
王瑾將盒子打開,露出里面的錦緞。
“兩套寢衣,我親自給我山哥挑選的,絕對的柔軟貼身,瞧瞧這面料,瞧瞧這做工,瞧瞧這樣式,哪一個不是代表著我王瑾對我山哥濃濃的愛。
愛他,就給他最好的睡眠!”
云慶伯看著王瑾,咬牙切齒,“陰險小人!”
慶陽侯咬牙,“陰險1”
大佛寺方丈咬牙,“陰險1”
徐寧遠咬牙,“陰險1”
王瑾嘚瑟道:“我就喜歡你們這種,嫉妒我又比不上我和我山哥情誼的樣子,嘖!”
一直云游在外的溧德侯抹了抹嘴角口水,指了那兩套寢衣,“這是你拉稀拉出來的?你這屁股果然和我們不一樣!明兒給我也拉一套!”
所有人......
“噗哈哈哈哈哈哈!要一套1”
周懷林皺著眉心望著眼前笑的東倒西歪一群人。
他不太明白,為什么堂堂大佛寺方丈,一個頭頂頂著結疤的人,也要坐在這種涮羊肉的火鍋桌上,笑的上不來氣還要吹出兩個鼻涕泡。
不過,當周懷林轉頭,一眼看到殺人如麻的大將軍徐寧遠笑的差點滾到慶陽侯肚子上的時候,就對大和尚釋然了。
喬遷之喜,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直到快要宵禁時分,總算散場。
王瑾醉眼蒙眬坐在椅子上撒酒瘋,“我喝醉了,我動不了了,誰也別碰我!”
周懷山一看這樣,得,今兒這貨又得睡他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