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自己的潛在敵人這種事情?
呂武其實一點都不想做。
那么,趙武的趙氏會成為老呂家的潛在敵人嗎?
不用浪費腦細胞去過多思考了。
終有那么一天,趙氏和陰氏必然會疆場交鋒!
這個“那一天”到底是多遙遠之后,則是有那么點不好講了。
現在呂武不能對付趙氏,一來是韓厥一直都盯著,再則就是輪不到老呂家去針對趙氏。
相反,老呂家目前應該對老趙家伸出友誼的小手,力所能及地進行幫助。
說白了,人與人的關系很復雜,家族與家族的關系就更復雜了。
單純以個人來看,一旦產生仇恨,想化解還要看面子上抹不抹得過去。
家族的話?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朋友亦然。
“對我來說沒得選,一定會是堵住趙氏的路,讓趙氏無路可走。”呂武心想。
“陰”地和“呂”地都是在晉國的西北疆。
呂武還想將“霍”地拿到手。
他們這一輩,老呂家與老魏家會是最合適的盟友。
兩家封地相連,有事招呼一聲就能立刻得到幫助。
這個也是呂武多次愿意跟魏氏進行利益交換的原因所在。
畢竟,魏氏的確在呂武奮發過程中幫了不少忙。
甚至可以說,沒有魏氏就沒有現在的陰氏。
這樣一來,呂武哪怕是知道會吃虧,還是需要向魏氏讓步。
別提,他其實一次次都沒吃虧。
所幸的是魏氏有更大的目標,取舍方面很放得開。
要換作是另外的幾個卿位家族?
呂武很清楚一點,平時笑瞇瞇,該捅刀的時候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和客氣。
那是取決于雙方實力的不對等,再加上卿位家族所求甚少。
這也是別人一提,老呂家立刻放棄了制陶的原因。
只因為范氏是晉國最大的陶器生產商,他們不會任由呂武去發展,察覺到遭受挑戰的那一刻,必然是會采取行動。
呂武需要遲疑的是,等待魏氏真的成了卿位家族,到底會不會翻舊賬?
比如,魏氏成功獲得卿位,立刻追究老呂家侵占市場兵甲器械的事。
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呂武卻還是要防著點。
擔心需要擔心。
怕那是有點怕,卻又不怕。
等魏氏成功獲取了卿位,不會是馬上硬實力翻倍。
他們初登卿位,甚至更需要來自外部的支持,該多傻才會立即跟自己的盟友翻臉啊?
呂武有信心在五年之內將家族內部搞做的建設弄好,武力方面也會得到極大的加強,誰想來搞事,小心玉石俱焚。
“對姬周的投資應該更關注了。”他想著。
說起姬周。
國君的反應有些奇怪。
上一次欒書給國君上眼藥明確指出郤氏與姬周有勾結甚至還將楚國牽扯了進去。
國君只是派人調查并進行警告,沒有更過分的作為。
呂武聽說國君最近有些荒淫。
別人一聽國君荒淫評價肯定是負面甚至還會感到痛心疾首。
足夠聰明卻會產生聯想。
國君現在沒有子嗣,才需要擔心國外的那些公子。
一旦國君能夠有子嗣?
國外那些對君位有繼承權的公子對國君的威脅必然降低到忽略不計。
所以,國君現在是越淫越好整天在床榻不下地早早折騰得某個女人有身孕,對國君和對晉國都是好事。
畢竟,繼承人嘛,最好是現任國君的血脈做到正常的傳承有序會讓國家少了不必要的動蕩。
呂武還聽說欒書就一再給國君敬獻美女。
這個老陰逼不是在討好國君,應該是真切希望君位的傳承有序?
堂堂的元帥、執政和中軍將干那種事情,沒少讓郤锜開嘴炮。
郤锜這樣搞?
欒書沒有太多的反應。
國君卻是恨得咬牙切齒。
“存!”呂武喊了一聲,等了一小會,葛存過來之后說道:“準備千金,選出忠誠勇悍之士冒雪往周室而去。”
葛存直接愣住。
“你亦往。”呂武想了想,才繼續往下說道:“見公子周轉達如下…”
葛存聽得很認真。
公子周在眾多公子中本來不顯山不露水,還一再因為生活困頓四處求援。
呂武之前其實挺搞不懂的。
公子周不是拜師單公姬朝嗎?
單公姬朝好歹是個公卿還能餓了自己的徒弟?
話又說回來周王室的日子不好過周室的公卿收入來源也少。
可是,真不至于連頂層人物的一日兩餐都無法保證啊!
呂武就猜測,公子周其實是不甘寂寞,一再求援是真,想看看能不能得到幫助也是真,而真正的目的在于結交晉國高層。
這些出生就含著金鑰匙的人,不管是愚蠢還是聰明,少有甘于寂寞的。
不過,公子周就算是有野心,更多的是想要回到晉國,能有所發展。
他再聰慧,還能想著要某一天,自己能夠窺探一下君位?
真要是一開始就盯著君位而去?
這人就妖孽到沒邊了!
“主,郤氏或有資助公子周,卻…”葛存鬧不明白,自家這個主上怎么就這么的不惜重金。
那可是千金啊!
當然不是黃金。
其實就是銅。
而銅是現在最珍貴的金屬貨幣。
另外一些帶有交易貨幣屬性的是布匹、糧食以及玉石。
千金?
足夠采買數千奴隸,幾萬石的糧食,武裝起數百士兵。
老呂家是有銅礦,一直在悄悄地開采和冶煉。
一下子拿出千金贈送一個流落在外的公子,是不是太不惜血本了?
呂武不給任何解釋,極度嚴肅地說:“照辦便是!”
另外,悄悄開采銅礦又怎么啦?
別說有沒有人知道老呂家有銅礦。
哪一家發現自家封地有銅礦,沒悄悄地進行開采!?
這種事情,知道什么叫心照不宣嗎?
呂武能肯定沒其余家族知道自家有銅礦。
其他家族只知道老呂家已經開始使用鐵器,一再熔掉青銅再制作成錢幣。
不知道有多少家羨慕老呂家能這么干。
沒拿到真憑實據,誰會知道老呂家有銅礦。
就算知道,他們敢捅破嗎?
這么干的又不止老呂家。
一旦他們去捅破,不是只得罪老呂家,是將那么干的家族都給得罪干凈。
這種事情干了,只是得到一個忠君體國的名聲,實際好處一點都不會有,還要給自己增加無數敵人。
所以了,真要捅破,那也是等干挺了自家的仇人,再搬出來佐以該死的罪證。
誰腦子犯抽,會搞這種成功沒好處,不成功要被眾家合力搞死的事。
葛存走了,當天就帶著一支為數五百的隊伍出發。
他們會根據呂武的命令,去周王室找到公子周,一直待到呂武某天讓回來為止。
其實,呂武更傾向于宋彬帶隊。
只是宋彬手頭上的事情有點多,老呂家離不開他。
呂武需要考察新的幾位家臣,有些事情進行細化,再一一地將工作交給他們。
某天,他正帶著呂陽一塊與無事的家臣閑談。
知客過來稟告,說是智朔來了。
智朔不知道什么情況,沒有事先派人過來通知,直接帶著隊伍過來。
這種事情要是沒急事,貴族干不出來。
呂武沒去那個迎來送往的亭子進行迎接。
他見到智朔時,納悶地發現智朔連身上的雪都沒掃干凈。
“武,恐有禍事!”智朔見到呂武,來個先聲奪人。
猜到了。
要是沒緊急的事,還是不能大肆聲張的事,智朔不至于親自冒雪趕路過來,該是派來智氏的家臣。
“上軍將無故下令軍隊集結,元帥緊隨其后;新軍將與新軍佐亦是下達征召,隨后各回封地。”智朔一臉的著急,又說:“君上并未下令上軍與新軍出征,他們何意?”
有這事?
呂武邊上就有郤氏的封地。
他一直在緊密關注幾個鄰居,尤其是郤氏。
沒人來向他匯報,郤氏正在集結武士啊?
關鍵的是,現在是個什么季節。
三天兩頭就要大雪和小雪來一場,到哪都有積雪。
想火拼,不是時候吧?
呂武一直盯著智朔看。
老智家反應這么大,絕對不會只因為郤氏和欒氏在集結軍隊。
果然,就聽智朔說道:“上軍佐往我家,請求集結武士,往他處待命。”
中行偃要求智罃集結家族軍隊,然后聽從他的命令???
荀氏三分,中行氏和智氏雖然還是一家,可實際上不管政令還是發展方向都有自己的道路,只是維持著出自同宗,某些大方向上的步調一致而已。
呂武納悶地說道:“據我所知,上軍佐與元帥乃是…”
“此為已故中軍佐之故。”智朔說的是荀庚,也就是中行偃的爹。
荀庚是欒書得鐵桿,追隨欒書到言聽計從的地步,甚至多次幫欒書撕咬其余同僚。
一樣是“卿”,并且荀氏大宗和小宗中行氏加起來,實力方面其實并不差。
著實令人搞不懂荀庚對欒書有必要卑微到那種地步嗎?
呂武決定不多想,直接問道:“為今,如何?”
智朔滿臉糾結地說:“我父遣我而來,告武不可受人蠱惑,何人召喚皆不至!”
哦!!!
呂武是天下第一。
他的武勇已經得到“全世界”的認可。
再來,老呂家的部隊數量不多,甲士卻是晉國各家最多的。
這樣一來,誰敢無視呂武?
這些力量能左右一場戰局的勝敗,更能守衛一家安全,乃至突襲一家進行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