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呂武在這個年代迎來的第一個秋天。
春秋時代的秋季,不知道是地里位置的關系,又或是氣候本來就跟現代不一樣,他覺得比自己在現代的時候還要冷。
這一次去服役,他并不知道會服役多少時間,進行了充足的準備。
除了該帶的糧草、兵器、護甲、帳篷以及雜七雜八的東西之外,老呂家還備下了將近三百套的冬衣。
當然了,呂武又犯下了一個穿越者的錯誤,本來該由武士包攬的物資,他很謹慎了多備下了不少。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武士、屬民得到召喚出征,任何的物資其實都該自行準備,領主不用負擔。
只有超出了武士和屬民的服役期限,后勤的負擔才會落在領主身上。
因為呂武要攜帶的東西太多,隊伍中的馬車也就多了一些。
武士對呂武的舉動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覺得攤上這么一位領主有點無奈,但感到無比的放心。
沒有武士愿意動不動就欠領主物資,怕的是自己還不上,真到了要還的那一刻,該用命去還。
自然,武士的命本來也是在領主手里,只是心甘情愿和不甘不愿去拼命的區別而已。
屬民則又有自己的想法。
他們擁有的財產太少,領主愿意給就愿意接受。
簡單說,屬民大多還是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沒有武士的思想負擔。
上一次他們去霍城,出發到抵達一共耗費了七天的時間。
按照每天走了將近三十里的腳程,老呂家距離霍城應該是在一百三十里到一百五十里之間。
明明是三七二十一,怎么不是二百一十里?
因為路,它不是筆直從老呂家通往霍城啊!
這一次,呂武花了五天的時間來到霍城。
比上一次快了兩天的原因很真實,走了一遍之后,他們不用再耗費時間勘察路線。
而且,上一次駐營留下的木頭設施也都還在,能節省下不少時間用在多趕路上面。
根據征召命令,呂武需要在十五天之內抵達霍城。
他們卻是在接到征召之后,只用了五天的時間就來了。
霍城從表面上來看與上次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呂武看到城墻之上站崗的士兵不但增多,亮出的旗幟也全部改了。
同時,城墻的墻面多了一些之前沒看過的東西。
例如安裝了拍桿,擺滿了壇壇罐罐,疊起了檑木與石頭。
靠近城墻的區域,擺著數量極多的拒馬,還凸起了東一個西一個的土堆。
這些都是之前所沒有的東西。
一看之下,明顯增加了大戰臨近的緊張感。
呂武的這一支隊伍靠近霍城三十里時,不止一次遇上了巡邏的軍隊。
由不得他一次兩次地亮出了自己拿到的那個征召令。
來到城門外時,隊伍被攔停了下來。
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人,他沒有報出自己的名字,自報官職是軍尉,負責檢查受征召到來的隊伍成份。
趕路時肯定不會全部全副武裝。
呂武一聽要檢查,下令武士著甲,自己也開始了換裝。
這一下子,呂武披上了板甲,然后在青的幫助下又配上了護肩、護腰、甲裙。
其余的武士,他們的甲胄套裝缺失了護腰和甲裙。
一支鋼鐵軍隊也就亮相了。
“此…為惡金?”軍尉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款式的甲胄,忍住了好奇,又查看是否都有列裝兵器,檢查完畢后,才問呂武,道:“為何?”
什么為什么?
其余武士的一套甲穿起來,要害的防護肯定有保證,只是太過于趕工的關系,造型上真沒多么好看。
呂武這一套不一樣。
胸前板甲經過了細磨,看上去光滑有反光。
札甲沒有全套完成,兜(頭盔)、護肩、護腕、護臂、裙甲、護腿,卻是趕了出來。
呂武現在就是胸前一塊黑幽幽且能反光的鋼板,肩、手腕、手臂、腰兩側、胯部、膝蓋、小腿,都有札甲款式的配套保護。
講真,這么一套金屬甲胄穿在身上,重量達到了二十公斤左右,看著卻是有如行走的鋼鐵人,顯得威風凜凜。
軍尉并不是沒看過人穿鐵甲,但布局方面只能說亂糟糟,看上去不但沒覺得好看,還顯得無比怪異。
他問的是鐵甲會生銹,呂武怎么選了這么一種金屬。
呂武顯然聽懂了,苦笑說道:“無它,拮據。”
軍尉聽到答案愣了愣神,道:“此物,華也。”
呂武見軍尉還不放行,都開始以為是在索要好處,想著是不是遞紅包啥的,結果軍尉記錄呂武帶來的都是甲士,給放行了。
晉國軍中的軍尉是什么呢?
簡單的說,就是輔助將軍的官職。
晉國的每一軍都由軍將來擔任最高長官,再配置一名軍佐來充任參謀長,還有司馬(軍法官)、輿尉(斥候長)等一些官職,直接服務最高長官。
然后,就是帥(師長)、旅帥(旅長)、卒長、兩司馬、伍長。
同時,其實還有領來龐大私軍的將(不是軍將,只是將軍),還有服務于將軍的軍尉。
這名軍尉給呂武的交代就是,進城之后直接去城東軍營,等候安排給某個誰,劃歸到他那一“卒”的建制。
呂武來到營區,里面早就進駐了人。
營地里的人看到又有新的部隊到來,離營門近的都放下手頭的事務,好奇地進行觀看。
“武子!”
一聲大喊讓呂武轉頭看過去,看到了接觸過一次的梁挈,抬手揮了揮進行招呼。
應該是呂武的穿著相較這個時代甲胄過于特殊的關系?
梁挈邊上的幾名貴族立刻問呂武是什么來頭。
其實,這個營地也是小貴族的集中區域。
他們受到征召過來,可是帶來的兵力都不多,一般是要增補到某個大貴族的直接指揮體系下。
“挈子。”呂武進了營地,不熟絡也要裝得熟絡,與梁挈熱情呼應,又說道:“久也,念也。”
好久不見啊,我都有點想你了。
梁挈說了差不多同樣的話,再轉了個話題,看著呂武身上的甲胄,驚嘆地說:“此物,華也。與武子所贈,大有不同。”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稱贊呂武的甲胄華麗,甚至都忘記嘲諷是鐵制作的。
呂武能告訴梁挈上次送的是樣子貨嗎?
肯定不能啊!
他一再被稱贊甲胄華麗,又看到其余貴族羨慕嫉妒的眼神,納悶自己是不是太裝逼了。
“要不…”呂武悶悶地想道:“平時還是樸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