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九章.只有雨知道
山上千夏真的可以說是看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而她旁邊的東野司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繼續捏著筆緩慢地畫下去。
在一般人的眼中，或許只看見山上千夏捧著保溫杯站在窗邊傻站著，然后過了一會兒就突然傻笑起來了而已。
但在東野司的眼中，整個景象都似乎變成了色彩分明的畫布。
壓抑的天空是鋅鈦白色，畫面整體要亮一點，不然不能表現出冷意。
女生的笑容要足夠溫暖，要開朗，所以給她白嫩的臉上添一份紅暈，眉毛也要畫彎一些...
這樣透明如淚珠的雨滴滑落時才有足夠的對比以及韻味。
至于山上千夏本人看著窗戶嘿嘿的傻笑以及她剛才僵硬不動的站姿...這些都被東野司的大腦自動忽略了。
本來畫畫就從來不是只臨摹著面前的場景畫，而是要加上一些腦內的加工想象...
半成品圖就是這個樣子了。
但也就只是這張半成品圖，山上千夏都已經完全看呆了。
這已經不是臨摹一類的事情了...就算把這幅畫放在她面前，讓她照著畫...她都有種畫不出的感覺。
俗話所說的高山仰止或許就是這種心情吧。
不過...山上千夏的目光很快就古怪起來了。
東野司剛才讓自己站著...難不成就是為了畫這幅畫嗎？
可我什么時候這么漂亮了？
再怎么看都不像啊。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真是忍不住陷入了自我懷疑階段。
雖然一直對自己的臉挺有信心，但東野司畫得太漂亮了，與她這個原裝貨嚴重不符。
只不過她這個‘原裝貨’也不敢繼續打擾東野司。
畢竟對方都沒追究她上班走神的事情...這里果然還是早點溜了比較好。
她咽了咽口水，就這么縮頭縮腦地離開了。
而東野司則是繼續低著頭畫，一筆一筆的去勾勒細節。
他畫得很認真，畢竟這次好歹也是p站第一次活動，他作為pixiv網站的實際擁有者以及目前的p站牌面，當然不能放松。
他這種低著頭畫畫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中午工作室成員暫時休息的時候。
“呼...差不多該去另一邊的便利店買點東西吃了。”東野司放下筆，看著已經有草稿雛形模樣的插畫，禁不住點了點頭。
或許是畫油畫留下來的習慣，他總會下意識在稍難上色的地方留下點修改的余地。
“等之后過來再完善吧。”
東野司心里想著，反正也不著急于這一時畫完。
他喝了口水，隨后便自顧自地搭乘電梯下樓了。
而這時，已經讓運營部門那邊幫忙注冊了一個東野司官方賬號的瀨尾大悟走過來。
他想看看東野司用作炒熱氣氛的插畫究竟畫得怎么樣了。
順帶叫東野司以及矢野龍一一起去吃飯，聯絡聯絡與這個年輕上司之間感情，再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宜。
畢竟整個東野工作室就他們這三個人算是三大巨頭管事兒的了。
但等到他走到東野工作室區域的時候這才發現東野司并不在。
看起來應該是先走一步去吃飯了。
“算了，既然不在，那就我和矢野桑一起...”瀨尾大悟喃喃自語一句，剛想邁開步子。
但還沒走上兩步...
他就被東野司桌上放著的插畫給吸引住了視線。
嗯...？
這是...？
瀨尾大悟看著這幅少女望著車外微笑的插畫，看著看著就入神了。
潮濕的氣味，泛著寒氣的水霧，露出感傷笑容的女生...靜靜向前駛去的電車...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悶之感從心中騰起。
并且瀨尾大悟也不知道東野司用了什么手法，居然能將整體線條勾勒得如此細膩。
而那滴代替女生哭出來的雨珠則是更像是靈關一閃的一筆...
“只能說不愧是東野老師嗎...？”瀨尾大悟看著這幅畫就忍不住搖搖頭。
這畫工確實很厲害...也難怪外面有人會叫他新世代最強漫畫作者。
這稱號雖然聽起來有點中二病，但并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他在這邊長吁短嘆，同樣也吸引了剛清理好數據出來準備去吃點東西的矢野龍一。
“瀨尾桑，怎么了？”矢野龍一不大理解地從另一邊走過來問道。
“沒有...矢野桑，你快來看看東野老師這幅插畫...真的太好看了，感覺完美切合了這次的主題。”
瀨尾大悟招了招手，示意矢野龍一靠近。
“是嗎？有這么夸張嗎？”矢野龍一見瀨尾大悟這模樣，覺得他是有些大驚小怪了。
因為矢野龍一自己以前也是這么過來的。
那個時候東野司剛成立東野工作室，他在旁邊看過東野司畫了不少畫...東野司的畫確實讓他都禁不住嘖嘖稱贊。
但現在，矢野龍一覺得自己也差不多適應了。
東野司的作品雖然依舊優秀，但想讓自己像以前那樣驚訝得大呼小叫...那還是有點難度的。
他笑著靠近瀨尾大悟，然后目光掃去——
“呃...”
矢野龍一過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來。
然后才表情復雜地看了一眼瀨尾大悟：“呃...確實很好看...東野老師又進步了。”
不...這到底是東野司進步了還是他一直藏著掖著啊？
矢野龍一平時就知道東野司的畫工了得，但見到這張插畫的時候，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年輕了。
他原本覺得自己看到的東野司就已經是拿出所有實力的東野司，結果沒想到他這藏著掖著得實在太深了。
完全就看不懂這個人。
“嗯...老實講，這插畫的水平確實很高...我還是第一次從這種插畫中看出一種莫名的藝術感。”
瀨尾大悟忍不住說了一句。
本來動畫就只是單純娛樂大眾的東西，插畫也自然是如此，畫得越好看越好，根本就不用講究什么藝術感。
但東野司這幅插畫...雖然用的是漫畫插畫一類的表現手法，但總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藝術感。
看著東野司的插畫，就好像是在看什么油畫作品一樣。
這是其他插畫師給不了他的感覺。
“東野老師油畫似乎也畫得很不錯。”
矢野龍一補充一句，隨后才繼續問道：“東野老師完成這幅插畫一共用了多長時間？”
“差不多一個上午吧...沒想到就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直接拿出了這種程度的完成品...”
瀨尾大悟感嘆一句，剛想和身邊的員工打聲招呼，讓他們把這畫放進掃描機里掃描上傳p站。
但還沒等他動手——
“你們在干什么？”
東野司隔了老遠就看見他兩個得力干將在自己的桌子面前不知道討論些什么，瀨尾大悟更是想把他剛畫了三分之二的半成品拿到掃描機里去掃描上傳...
這還得了？
東野司樂呵呵地將其截胡：“這幅畫還有些地方需要完善，再等一個小時我畫好了自己上傳。”
還有地方需要完善...？
老實講，東野司說的話每個詞語他們倆都聽得懂，但組成一整句話的時候，還是讓瀨尾大悟他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畫還有需要完善的必要嗎？”瀨尾大悟問道。
他不明白東野司眼中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樣的。
但在瀨尾大悟的眼中，這畫已經算是到完美的地步了，根本就沒有再完善的必要了。
“雖然瀨尾桑你的稱贊讓我很高興...不過當然有完善的必要，我留白了一大部分沒有處理，這你應該看得出來吧？”
東野司笑著指了指幾個上色稍淺的地方。
我看得出來？
我看得出來什么啊？你畫得特別好？
瀨尾大悟與矢野龍一好半天回答不出來話。
老實講，東野司指出來的留白空位都小得令人發指，如果不仔細看過去根本就發現不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東野司畫畫的獨特手法。
再加上東野司畫畫的技術太過純熟，畫出來的東西自然就有種成熟感...
這種微不可查的小錯誤很容易就被東野司幾乎完美的整體遮蓋過去了。
“東野老師還是有些不滿意這幅畫，對吧？”矢野龍一問道。
“我滿意有什么用啊？最重要的是觀看者滿意。為此才需要精修。”
最重要的是讓觀看者滿意...
這句話讓兩人莫名有種受益良多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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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東野司也沒管他們怎么想的，只是笑著擺擺手：“不說這個了，矢野桑、瀨尾桑，你們倆快去用餐吧，等會兒就又要工作了。”
東野司并沒有搞什么公司食堂，那也太死板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中午給了社員一個半小時的休息時間，只要能及時趕回來，那怕他們中午坐飛機飛到名古屋吃飯，再飛回來，他都不會多說一句話。
矢野龍一與瀨尾大悟已經磨磨蹭蹭浪費了半個小時了，他當然得提醒提醒。
目送矢野、瀨尾兩人離開，東野司也是三下五除二吃完飯團，隨后去廁所洗了個手，這才開始繼續上色。
這個過程一直持續到下午三四點。東野司才正式停下筆看向面前的插畫。
經過他反復精修，這幅畫總算達到讓他滿意的程度了，
泛著白氣的車窗，用手拂開水霧的少女，晶瑩剔透的雨珠里如果拖大圖片去看，甚至還能看見其中倒映著少女——當然是那種很模糊的色彩影子。
這才叫做精益求精嘛...
至于這幅畫的名字應該叫什么。
東野司稍微思考了一下，決定將其取名為《只有雨知道》，在下面還標明了自己的姓名以及繪畫日期。
東野司很滿意，隨后打開了瀨尾大悟上午給他注冊的官方認證的賬號。
讓東野司感到意外的是，他明明還沒有上傳作品，自己的粉絲關注量就已經突破了八千，此時正在一萬往上走。
“這是東野老師的賬號？”
“不會吧？東野老師一直都沒有弄過什么社交媒體賬號的...這應該是東野工作室配合這次插畫比賽弄出來的賬號吧？”
諸如此類的討論有很多。
不過大部分都覺得這應該是東野工作室搞出來的一個工具人賬號，東野司大概率不會在這個賬號上面投稿作品。
畢竟東野司自己還有《半澤直樹》以及《孤獨的美食家》的更新呢，哪還有多余的時間畫插畫？
可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有不少人過來關注。
要知道現在p站不過也才兩萬三千注冊用戶，他一個人都快占了整個p站用戶一半了...這確實很夸張。
而更夸張的還在后面。
東野司剛將自己那張《只有雨知道》投稿進入p站，下面就有不少用戶直接拿著這張圖當作頭像了。
這手實在太快了，東野司都還沒看清楚，就已經有人換了他的插畫當頭像。
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只要不是商用，用來干嘛都無所謂。
他很快就發布了一條‘該插畫并不參與pixiv大賞比賽中，算是我今天抽時間畫出來的，希望各位不要用于商用。’的公告。
隨后才關掉電腦，起身準備回家。
他沒管底下的評論，畢竟現在也太晚了，再磨蹭下去東野千早都要回家了。
但東野司不管，不代表評論區不會爆炸。
《只有雨知道》只是投稿一小時，評論區域就已經沖破了七千條評論，直沖萬條而去，點贊數量更是夸張，只一個小時就已經有一萬點贊，沖到了p站的排行榜第一位，可以說是吊打一切。
但也就是這樣一小時夸張數據，偏偏就是沒有人覺得東野司動用了后臺權限刷了數據。
原因很簡單。
《只有雨知道》確實十分出色，再加上是東野司第一次在p站上投稿作品，會有這樣的熱度都很正常。
甚至連這幅畫的同人創作都出來了。
煽情版的就是女生坐著的電車并沒有啟動，她忍受不了心中感傷的情緒，下車與心愛的男生擁抱，表示不愿離去。
熱血版就是女生其實是某某星際軍隊的軍官，穿著一身軍裝，這次她準備上前線與星際異形打仗——東野司畫得車廂都被改造成賽博朋克風格了，還自帶投影。
除此之外還有惡搞版本，搞笑版本...
就連p站一些注冊插畫師都專程在東野司這幅作品底下調侃。
原本p站就火熱的以雨為主題的大賞比賽，也在這種情況下，更加推向火熱階段。
而p站如此火熱的狀況，當然也吸引到了日本其他網站公司的注意。
只是又過了幾天...一些仿p站形式的網站便悄無聲息地冒出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