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茶水澆你一身
“東野司也要參加紅白歌合戰？”
在看見NHK的電視節目公布今年紅白歌合戰名單的時候。
大浦幸江的臉色從一開始的平靜帶點得意逐漸變成了詫異與啞然。
得意是因為紅白歌合戰是每年日本一大國民節目，只要表現好，在國民面前留下好印象，那么她接下來的歌手事業將會繼續一帆風順下去。
但是...
大浦幸江怎么都有沒想到東野司這個死敵居然也上了紅白歌合戰這個節目。
她可一直都記著東野司以前《Lemon》這首歌曲將她在配信榜上無情吊打，網絡還有媒體上面都對她與東野司之間的矛盾進行了各種各樣的分析。
然后得出結論——
是她自己自作自受。
這是當然的。
畢竟當時是東野司主動找上門來請她唱這首《Lemon》，結果她非要裝高冷架子，隨后被吊打還氣急敗壞在電視節目上面說東野司不配稱為歌手這種引戰意義的言論。
不少她的歌迷都因為這件事脫粉了。
這就讓大浦幸江更加惱火了。
要是放在古代，她與東野司這簡直算得上是生死大仇，把東野司抓到扒皮吃了都不為過的那種大仇。
結果這邊居然還讓她與東野司同臺競技？
大浦幸江雖然性格不怎么樣，但她也不蠢。
只是稍微思考一下，她就明白NHK的紅白歌合戰節目組想干什么了。
無非就是瞅中了她與東野司的名氣，想借著以前的矛盾做點文章，拉高收視率...
畢竟紅白歌合戰，‘合戰’嘛，當然得要點火藥味。
她與東野司之間的火藥味就可以說是足夠的。
且...雖然大浦幸江不愿意承認，但現在的東野司確實比她這個歌手名氣要大...《半澤直樹》她沒看，但不管是網絡上還是她的歌迷粉絲都在討論。
有些歌迷甚至當場就變成了東野司的漫畫粉絲，買了不少東野司的漫畫，在她歌曲評論區下面炫耀。
這就讓大浦幸江氣得胃痛。
媽蛋的！你們這群粉絲真是完全靠不住！居然直接變成了敵方粉絲！
是的。
經過上次《Lemon》事情后，大浦幸江就被氣得胃時不時會疼起來。
想到這次紅白歌合戰要與東野司同臺競技，她就更加氣得胃疼。
不過氣歸氣，大浦幸江同樣也想著將東野司狠狠打敗。
就靠著這次紅白歌合戰！
如果打敗東野司，不僅能將之前《Lemon》那件事兒的負面影響抹消，還能證明她說的沒錯，東野司確實比不過她這種職業歌手，職業唱將！
要是沒打贏東野司怎么辦？
大浦幸江的腦子里突然閃過這么一個念頭。
但在下一刻就被她否定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會比不過一個畫漫畫的？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雖然配信榜單上面被東野司的《Lemon》來回吊打，但大浦幸江還是無比自信。
這是她作為職業歌手的自信！
她狠狠地吐了口氣，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電視上面的紅白歌合戰名單。
看著看著，她又有些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腹部。
胃又開始疼了...
而在另一邊，被紅白歌合戰名單弄得有些發懵的瀨尾總編也有點詫異。
他沒想到作為敵對出版社的臺柱子作者居然還有閑心去參加紅白歌合戰。
這是不是有點小看他們《千代》的競爭力了？
“被小看也是當然的。”
瀨尾總編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無可奈何。
他這兩個星期一直都在尋找能夠替代《調研搜查隊》的作品，但不管怎么尋找，也根本挖掘不出來什么好苗子。
就算是一些資歷老的漫畫作者，只要一和他們提起與東野司的《半澤直樹》打擂臺，這些漫畫老作者都是搖搖頭，擺擺手，表示打不過。
確實打不過。
《半澤直樹》現在風頭正勁，怎么著都得避一避目前這熱潮。
“找不到能夠撐住《千代》場面的臺柱作品啊。”
瀨尾總編再度感嘆一聲。
這已經是第三周了，按照之前他許下的承諾，頂多再撐個一兩星期，他就要引咎辭職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自己說的話，自己肯定要做到。
并且瀨尾總編也清楚，他這個總編的位置也有不少人在盯著。
不管是舊巖角出版社派系還是舊摩筑書店派系，都想將自家的編輯安排到這個位置上來。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瀨尾總編其實算是這種派系斗爭的犧牲品。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對于引咎辭職這件事，瀨尾總編其實沒有什么意見。
畢竟他作為總編確實沒能做出什么拿得出手的業績，而且還中斷了與前臺柱作者堀越半平的所有合作。
沒什么意見歸沒什么意見。
總體來講，瀨尾總編其實還是有些不甘心的。
就這么一直被東野司壓著打，到了最后夾著尾巴跑了。
“看看能不能再加把勁，找到一個臺柱作者吧。”
瀨尾總編下了決心，決定再加油加油，試試看能不能再找個臺柱作者。
要不然他可真要就這樣引咎辭職了。
不管是新巖筑出版社還是大浦幸江，兩邊都在努力發揮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想著將東野司打敗。
而在這個階段中，東野司也沒有一直傻愣著停在原地。
繼續往后面連載《半澤直樹》的同時，也沒忘記直接去NHK演播廳進行彩排。
不過嘛...說是紅白歌合戰的彩排，東野司要做的事情也沒那么多。
從化妝到服裝全部都是NHK一手操辦，東野司只要人到現場就可以了。
也因為這個原因，東野司還認識了不少當紅的歌手與歌星。
更準確來講，他想不認識都難。
因為大都是這些歌手或者歌星主動上前來笑著與他攀談的。
這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東野司今年一共拿出三首曲目，基本上每一首歌都是爆火熱度。
結識這樣的作曲者，對他們來講也是有利無害。
就算是做不了朋友，混個臉熟也好。
特別是還有些女性歌手，動不動就靠上來笑瞇瞇地獻殷勤，有些時候甚至恨不得整個人都掛在東野司身上。
這部分女性歌手有些是想讓東野司幫忙作曲，有一部分則是真想與東野司發生一些規則之外的事情。
畢竟日本藝能界競爭激烈，東野司長得又可以，還這么能賺錢。
要是能釣到他這種金龜婿，就算隱退了也不用為金錢操心了。
這些女歌手每個都長得還算可以，笑得花枝招展的。
不過比起近衛涼花這種還沒有畢業，沒有接觸過社會的女生來講，這些女歌手大部分身上風塵味還是太重了，少了學生時代那種清純感。
沒有自家女友好看，還沒有自家女友那種憨憨的，可愛的清純感，更沒有自家女友大——東野司自然不會買賬。
而在應付這些女歌手的過程中，東野司也見到了大浦幸江本人。
大浦幸江本人與MV上面或多或少有些不同。
長得還算可以，一頭短發，看上去十分靚麗年輕。
東野司也在彩排過程中聽了幾次她唱歌，確實也還算不錯，難怪會有那么多粉絲喜歡她。
只不過在為人處世上面，她就差了一點了。
倒也不是對同為紅組的女歌手傲氣，只是她說話做事都是一股子缺少社會毒打的青澀感覺——不說鋒芒畢露，但至少也露了一半。
就好像她平時總會帶一些小點心伴手禮過來，但基本上有名的歌手都準備了，就只少了一些偶像組合的。
在日本，偶像的地位其實很低，算得上是藝能圈最底層的一種，不準談戀愛，平時要節食，各種限制。
甚至一些電視劇節目要請日本偶像去演都需要好好兒斟酌一番。
一些歌手更是暗戳戳的看不起偶像，覺得他們頂多是賣肉或者是賣握手券才能賺錢，但...這些也就是暗中看不起偶像這個職業而已。
像大浦幸江這樣明面上就一副‘我就是看不起你們’的樣子...東野司還是第一次見。
要知道偶像雖然地位低，但粉絲數目可是絕對不少的。
在公信O榜上面，一般都是日本偶像的專輯名列前茅。
這就讓紅組不少偶像組合的女生來東野司這里發牢騷。
其中一個名叫BW的偶像組合一員齋藤小鳥就總沒事喜歡往東野司這里跑。
一方面是因為東野司與大浦幸江有矛盾。
而另一方面則是...她其實也是東野司的漫畫粉絲。
特別喜歡看東野司現在正畫著的《半澤直樹》。
而東野司也對這位個子矮矮的可愛女生有點印象，畢竟一見面就拉著自己的手興奮討論《半澤直樹》的女偶像確實太少了。
齋藤小鳥估計是獨一份。
因此每次她過來時，東野司都會主動倒上一杯熱茶。
“東野桑，你又在畫漫畫了？”齋藤小鳥看著正在低頭用筆勾勒出人物輪廓的東野司，背著手嘿嘿道：“東野桑吃飯了嗎？”
“嗯...還沒來得及吃。”東野司沒抬頭，只是稍微側了側臉。
“為了漫畫花費時間雖然是好事，但廢寢忘食可就有些過分了，東野桑，稍微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齋藤小鳥自顧自地[txtfo]坐在東野司身邊，將自己的短裙捋平——她剛上臺彩排，主要就是唱唱歌，跳跳舞。
同時，她也不忘把藏在后面的便當盒子拿出來，伸出白皙的手掌，將其遞給東野司。
“謝謝你，齋藤桑。”東野司放下手中的蘸水筆，轉而看向便當盒子，忍不住開口道：“這不是節目組買的公共便當吧？”
他吃過一次NHK買的公共便當，雖然是豪華便當，但說實話，味道只能說是一般。
“這是我親手做的。”
齋藤小鳥自豪地挺了挺胸，雖然有點平坦，但搭配上她微圓帶點稚氣的臉蛋，看起來還是挺可愛的。
“不過我不知道味道咸淡怎么樣？東野桑試試吧。”
“好...”東野司看了一眼她凍得有點發顫的雙膝，忍不住搖搖頭，將放在一邊的大衣遞給她：“蓋上吧。”
不得不說，偶像這職業還真是挺苦逼的，大冬天的還得穿個短裙在彩排現場蹦來蹦去，跳來跳去的。
東野司只是看一眼就覺得冷。
“喔...好...可是東野桑不冷嗎？”齋藤小鳥一愣，忍不住問了一句。
“不冷，休息室一直都開著暖氣呢，你蓋上吧，我給你倒杯茶。”
東野司毫不在意地回答。
齋藤小鳥一聽就知道這是客套話。
他這邊的休息室暖氣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幾天一直工作所以有些超負荷還是線路老化，現在都已經不排熱風了。
東野司一直坐著，血液不循環，肯定是冷的。
“那個...東野桑，我真不用啦，我不冷的。你看。”
齋藤小鳥想要客套一下，干脆就站起來，想要活動活動腿腳給東野司看。
她就是個普通偶像，剛在BW這個偶像組織里出道，就算是在團體里也是輩分最小，容易被使喚的對象。
她怎么敢那么不懂事，真就將東野司的大衣接過來裹腿呢？
只不過她站起來還沒到一半，身子就已經踉踉蹌蹌往后面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到地上——這分明就是冷得腳都麻木了。
這讓東野司也是大感無語，加重了語氣：“蓋上吧，齋藤桑。”
“喔...好...”
感受到東野司似乎有些不滿了，齋藤小鳥只能傻乎乎地眨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點點頭，接過他遞來的大衣，裹住雙腿。
在接過大衣裹住大腿的同時，她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東野司的表情，發現對方剛才還緊繃的表情松弛了不少，似乎對她這種行為很滿意。
齋藤小鳥禁不住小聲問道：“東野桑你是個大名人，為什么對我這么好呢？我就是個小偶像啊。”
她頂多就是給東野司做了點東西吃，這點破事在演藝圈里算不了什么，甚至她有個前輩吃了她做的東西，還當面嘲笑她做的東西不好吃...
像東野司自己受凍也要把大衣讓給她這種小偶像的...
老實講，齋藤小鳥還是第一次見。
“這有什么理由啊？”
東野司一陣無語，覺得是齋藤小鳥當偶像當多了，被害妄想癥都出來了：“齋藤桑你冷了，給你一件大衣御寒怎么了？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是個正常男人見了都會做吧？”
這就是一句挺普通的話。
但聽在齋藤小鳥的耳中，卻有種莫名被尊重的感覺。
當偶像將近半年了，這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往常基本上都是‘笨蛋’‘連這個都學不會’‘給前輩倒茶’這些苛責聲。
東野司這出乎意料的話讓齋藤小鳥有點不好意思，于是她立刻摸了摸腦袋，強行轉移話題道：
“是這樣啊...不過東野桑你也要打贏大浦桑啊！一定不能輸喔！上次我在休息室里聽見了，大浦桑說這次一定要在紅白歌合戰上面打敗你的。”
說著，她為了掩飾臉上發紅的尷尬，還捧起一邊東野司擰開的保溫壺：“我去給東野老師加點熱水。”
然后...
然后她就撞到了剛出休息室的大浦幸江。
還把手中有些燙手的茶水——
澆了她一身...
空氣...
一下子就寂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