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穩健地來了,失魂落魄地走了
翌日。
雖然嘴巴上說讓東野司不要著急，但想到對方說過今天就讓自己過去取歌，細川小春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地過來了。
不過只是一個晚上就想讓東野司寫出一首好歌，這未免有些太奇幻了一些，說句不客氣的話，根本就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考慮到尊重東野司，維護東野司，細川小春過來之前還給東野司打了好幾個電話，明里暗里表示就算沒寫完也沒問題，東野老師你不用著急，反正就是一個音樂編入教科書的機會，大不了咱們不要了，反正我們也不稀罕這機會。
她態度很好，說話更是輕言細語，還在旁邊加油打氣，充分表達出了‘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想法。
而東野司則是笑著寬慰了她好幾句，讓她早點過來，并且表示自己一定能拿出不錯的作品交給她的。
既然東野司都這么說了，自己不管是從義務上來講還是從情理上來講，都還是要過去看看情況的。
然后——
“真寫出來了嗎？”看著東野司用文件夾子夾在一起的兩頁簡譜，細川小春禁不住捏住了下巴。
東野司的給她的驚喜一向都很多，可這次的驚喜未免有些太大了。
這讓細川小春掩飾了驚訝，半開玩笑地說道：“東野老師...你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個晚上就解決掉一大難題。這有點不太科學，有人說了你比正常人多了個大腦，搞得我現在都有些相信了。”
“先看看簡譜吧。”東野司瞇著眼睛笑了笑，對于細川小春接著伸手將簡譜遞過去，同時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嗯。”細川小春也沒猶豫，將簡譜接過，輕哼著曲調，同時對歌詞一目十行迅速掃了下去。
歌名是《不要認輸》，很是直白，也很樸素。
不過細川小春并不在意。
歌曲還是要看曲與詞的，歌名直白一些樸素一些，反而讓人有種直擊靈魂的感覺。
她只是哼唱著曲調，就已經察覺到這首歌與東野司的《Lemon》以及《空無一物》有明顯的不同。
比起《Lemon》、《空無一物》不同，《不要認輸》的歌詞就是十分直白。
‘不要認輸，看啊，就在哪里，目標就在前方。’
就是這種簡單的歌詞，搭配上直抒胸臆的曲調，卻不知為何就是能夠打動細川小春。
如果說《Lemon》與《空無一物》是棒球中變化莫測的變化球，那么《不要認輸》就是一記簡單直白的直球。
可也正是這種直白，不做作，不施任何粉黛涂抹的感覺，卻讓細川小春眉毛一挑，由衷得覺得這首歌確實很不錯。
就如坂井泉水這位國寶級天后一般，那怕不施妝容，自身的清秀美貌也難以掩蓋。
輕聲哼著這首歌曲，細川小春并不像許多小說中所形容的那樣，一下子就像打了雞血，面色漲紅像是喝了興奮劑，而是逐步逐步就覺得心底浮現出了力量，整個人也有了精神。
她有點感嘆。
自從接手編輯組長任務后，她的壓力確實大了不少，但這首歌居然一下子讓她覺得壓力消散了不少。
或許這就是音樂這一藝術的感染力吧。
“怎么樣？細川編輯？”東野司見她將簡譜放下，開口問了一句。
“確實是一首好歌，雖然歌詞很直白，也很簡單樸素，但卻有種直擊靈魂的感覺，確實很鼓舞人心。”
細川小春很客觀地評價，隨后才有點好笑地說道：“其實這次那邊音樂教科書編撰人更想要這種簡單樸素的歌曲，畢竟編入的教材主要是國中音樂教材，簡單一些才符合日本基礎教育，且這次重新編撰音樂教材，主要也是為了激勵經濟危機后彷徨迷茫的青年人...沒想到東野老師剛好就拿出來了這種作品。”
一首歌曲，以委婉、多變的形式來打動他人無疑是更加簡單的，而想要以直抒胸臆，直接明快的節奏來讓人傾心...這就十分難得了。
這話聽得東野司也是有點感嘆。
細川小春這么一說，他才莫名發現了世界上似乎真存在‘冥冥中自有天意’。
當年坂井泉水這首歌便是在日本泡沫經濟后起勢的...結果在這個世界上，這首歌在東野司手底下誕生，居然也與前世坂井泉水差不多，主要是為了激勵那些彷徨迷茫的青年人...
這其中確實有一種‘天意指導’的感覺。
這讓東野司禁不住搖搖頭。
正當東野司感嘆著的時候，旁邊的山上千夏往這邊看了兩眼，目光又立馬縮回去，心里不大理解——這首歌有那么好嗎？
她并不懂樂理，也不懂簡譜的看法，覺得細川小春的說法有點夸張了。她家就是標準的因為泡沫經濟而艱難維生的家庭。
父親作為某家倒閉工廠的工人在泡沫經濟之后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與母親靠打零工賺錢補貼家用，那段日子真的挺艱難的，再加上家里除了她還有一個弟弟，她也因此不得不輟學轉讀短大...那怕到了這個時候，自己的生活其實也只能算是被當年的泡沫經濟搞得亂七八糟。
這首歌有這么好嗎？
沒實際上聽過，她不做評價。
似乎是察覺到了山上千夏的目光，東野司回過頭有些好奇地問了一句：“千夏，你有什么想法嗎？”
“哎...？沒、沒什...”
她話說到一半就看見了東野司那饒有深意的笑容，這讓她把說出去的話咽了回去，聲音細微地說道：“要不然...唱兩句？”
這是她的真心想法，但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覺得自己簡直是個蠢貨。
這是在拿什么態度與東野司說話？
還唱兩句...真以為東野司是那種街頭背著個小音箱賣唱的歌手嗎？
山上千夏剛想改口，但沒想到東野司居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嗯，確實，如果不實際上唱出來，只看歌詞、曲調，確實也沒什么感覺。”
是騾子是馬果然還是要拉出來遛遛，又不是每個人都和細川小春那樣，看得懂簡譜，懂得樂理。
反正就是唱兩句，也沒礙事。
東野司也沒猶豫，很干脆地就唱了起來。
他與許多日本歌手不同，優勢就是聲音清澈透亮，搭配上這首《不要認輸》，真能讓人有種心底浮現出勇氣的感覺。
就算沒有背景音加持，簡單的清唱，這首歌曲的感覺也被東野司準確把握住，并且唱了出來。
這其實算是拾人牙慧，東野司聽過坂井泉水原唱，因此在發聲上面只要遵循著她的感覺來唱就沒有多少問題。
只不過東野司并不是特別滿意，因為那怕是按照印象中的感覺來唱，他覺得自己還是沒有還原多少《不要認輸》的精髓。
感情投入不夠深，沒有那種直達心底的力量，總而言之一團糟。
東野司唱了一半就停了下來，有點不大好意思地咳嗽兩聲：“抱歉了，唱得不太好。”
他話只說了半截，隨后就看見細川小春眼眶有些發紅，似乎有種涌出熱淚的感覺，不過她還好，忍住了。
旁邊的山上千夏沒忍住，直接就開始低聲嚷嚷著‘眼睛里進沙子了’揉著眼睛。
至于東野司剛才所說的‘唱的不太好’，這句話則被她們倆無視了。
這唱得那叫什么不好...簡直太好了。感覺戳進她們心里了。
東野司倒是覺得山上千夏的反應太過夸張，于是禁不住側頭問了她一句。
或許是情緒被歌曲給稍微勾動了，山上千夏這把自己為什么這么努力，以及家里的具體情況告訴了東野司。
聽著山上千夏說著就是泡沫經濟的受害者之一的時候，東野司這才明白。
很明顯是《不要認輸》這首歌勾起了山上千夏的些許回憶，與她的情感發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共鳴。
這話聽起來很玄乎，但其實與傷心的時候不要聽情歌是差不多的定義。
“真的是一首好歌。”山上千夏把眼淚擦干凈，這才帶點興奮地告訴東野司：“東野老師，把這首歌也放進正在制作的單曲碟片里吧，肯定很受歡迎的。”
反正她肯定是會買的。
矢野龍一已經聯絡了CD制作廠，他們愿意制作《Lemon》與《我們的手中空無一物》的單曲CD，而經過東野司與矢野龍一的討論，決定將價格定在一千五百日圓到兩千日圓之間，按照市場價格來的。
不過那邊還沒正式開始動工刻碟，如果東野司有想法，是能夠將《不要認輸》加到其中的。
而東野工作室的給配音演員以及唱歌錄音室也已經動工結束了，現在就可以使用...這首《不要認輸》簡直就是趕上巧合了。
東野司對此沒說話，沒做決定，只是將目光看向細川小春。
他雖然可以自己做決定，但還是要尊重尊重細川小春的，這種編入音樂課本的書是否允許他本人先傳唱呢？
“這是沒問題的。”細川小春明顯察覺到了東野司的目光，她也沒翻文件，只靠記憶解釋道：“這種事情是文部省那邊有求于東野老師，這種小事他們肯定不會在意，且傳唱度越高，反而對新音樂教材的推廣很有幫助的，他們說不定還要進行支持。”
這番話說下來，東野司也是點點頭，表示大概弄懂具體情況了，隨后他才思考著說道：“我考慮考慮吧。”
不過山上千夏給的這個建議確實不錯，確實能夠派上用場，等會兒東野司就打算找矢野龍一商量商量。
“那么這份簡譜我先帶回去了。東野老師，下午出了結果再通知你，應該沒什么問題吧？東野老師？”
細川小春笑著把手中的簡譜收進懷中，開口說道。
“沒什么問題。”東野司笑著回復一聲。
他們倆又寒暄了一會兒，隨后東野司才目送細川小春離去，接著對山上千夏打了聲招呼，轉身走辦公室給矢野龍一打了個電話。
老實講，接到東野司電話的矢野龍一特別激動。
他本來還準備去查看原聲碟片的情況，結果走到半路上東野司來了電話，讓他激動得把手中的手機都捏得咔咔作響。
怎么了？
難不成是東野司終于想起了他作為動畫監督的重要性，想讓自己加入《勝者即是正義》的監督組了？這完全沒問題啊！他可一直都想著要作為監督在這個事業上面大展拳腳，而不是領著東野司給的高額工薪，做著這種微不足道的卻足以讓他一頭黑發都脫落光的‘小事’。
他一下子就來了興致，接通電話：“東野老師？怎么了？”
“有些事情想和矢野桑談一談，能過來嗎？”
“馬上就來。”
矢野龍一毫不猶豫地放下電話，轉身就叫了輛出租車向東野工作室而去。
矢野龍一滿懷熱情，步伐穩健的來了！
然后他又垂頭喪氣，無可奈何地走了。
頗有種懷才不遇，廉頗老矣，英雄遲暮的感覺。
現在的心情就是很復雜。
非常復雜。
你說東野司不重視他吧...但卻聽了他不少的意見，許多事情都交給他操辦。
可這些都不是我這種團隊型混子該做的事啊...
他忍不住薅了薅頭發，發現自己的頭發已經開始漸漸不堪摧殘...
不能說懷才不遇吧。
只能說自己好像沒被東野司用在正確的地方。
夜晚。
東野司除了在工作室內幫忙審查原畫，晚上回家同樣也有《非自然死亡》的繪制工作要做。
等到近衛涼花按照往常一樣幫忙頭部按摩結束后，東野司站了起來，打算去廚房做點東西吃。
沒辦法，換作是誰，晚上這個時候多少都是會餓的。
他看了一眼東野千早得房間。
今天東野千早也睡得挺早的。
就算是聽了《Lemon》與《盡管我們的手中空無一物》后，東野千早似乎還是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早起早睡，看上去天真又活潑。
這讓東野司也是摸了摸下巴，稍微搖搖頭。
他覺得自己還是虧欠了東野千早的，一直以來都忙著事情，陪著她的時間直線下降了...
“還是得抽出個時間陪著千早一起出去...”東野司喃喃自語一句，隨后便走到廚房旁邊。
可讓他有些驚訝的是，在桌面上正好擺著兩個飯團，旁邊還放了個保溫瓶，里面裝了精致的味增湯。
這大概是近衛涼花走的時候做的。
東野司有些小感動。
近衛涼花這個小女生，總是會在這種細節上面照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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