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近衛涼花也沒把問題問出來。
因為在那之前,崗野良子就提前宣布了一件事。
明天休息日所有人都必須要空出時間來,北義塾美術部明天要去東京都美術館采風。
其實說是采風,倒不如說是去欣賞東京都美術館里一些當代畫家的畫作。
要想在東京都美術館上展示自己的畫作其實并不難。
因為事實上東京都美術館就是一個公共性質的展館,里面有些作品甚至還是就讀于東京五大美院里的學生作品。
通過接觸這些也就比自己大三四歲同齡人的畫作來尋找自身的問題,這就是北義塾美術部前往東京都美術館采風的主要目的。
但其實東京都美術館展示的東西在東野司的眼中也就只算得上是一般。
就好比他覺得是六十分勉強及格的作品在別人眼里是一百分一樣,層次不同,看東西的角度自然也不同。
也因此,就算不怎么想炫耀,東野司說的話在其他人眼中看著都有點傲氣。
挺多搞藝術的其實都是這樣,明明你感覺你說的話其實都挺正常,可在別人眼里面就是帶著‘睥睨眾生’、‘除了我之外各位全部都是垃圾’的特效。
話題轉過來。
作為公共性質的公募展,東京都美術館里平時展示的大都只是一些大學生以及一些名氣不顯的畫家的作品,他們就只是單純借助東京都美術館這個地方‘鍍金’的。
畢竟在社會里,工作資歷表能有一條‘曾在東京都美術館展示畫作’這一條,自己畫作的價格豈不是驟升?
所以老實講...東野司對這次采風并不感興趣。
不過鍍金歸鍍金,要在東京都美術館里開屬于自己的畫展還是需要一些實力的。
因為展示作品與單獨開展子完全是兩回事。
東野司前世有幸開過兩次畫展,在國內也屬于小有名氣的那一層,因此才不愁吃喝。
傳統畫家這一行的水只有深,以及更深。
用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不過既然崗野良子都說了這次活動不能缺席,東野司也犯不著找崗野良子不痛快,打算把明天的時間空出來。
崗野良子宣布完這件事就離開了。
畢竟帶著這么多學生去參觀美術館還需要辦理手續,校長那邊的文件也得拿到才行。
崗野良子離開后,東野司也沒有多留,他這幅油畫就暫時放畫室了。過兩天,或者休息日的時候再過來畫兩筆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北義塾的畫室休息日的時候也是照常留門的。
他貼近旁邊聚精會神畫著水粉的近衛涼花的耳邊,然后——‘哇’了一聲,把她嚇得整個人抖了一抖,接著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第三話的分鏡已經考慮得差不多了,等會兒回家就能拿筆畫,順帶打個電話給細川小春,讓她抽空把午夜兇鈴第二話帶走。
想到這里,東野司很快便走回家,順帶還買了許多食材。
現在手頭寬裕了,自然不可能一直吃便利店的冷凍便當。
畢竟看著東野千早那營養不良的模樣東野司都心疼,有種父親心疼女兒的感覺。
在買東西的時候,便利店的井野老板笑瞇瞇地叫住了東野司:“東野,平時承蒙關照,給你這個。”
對方說著遞過來了一盒包裝精致的點心。
“這是怎么了?井野老板?怎么突然送我點心?”東野司笑呵呵地應了聲,順手把點心接過。
這玩意兒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人家都送了,他也沒道理不收。
“嗯?今天不是你生日嗎?”井野老板一副‘你怎么如此見外’的表情:“你小子,過生日也不通知我一聲,這禮物都是剛隨便挑的,你別嫌棄。”
我生日?
東野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他沒記錯,原主的生日應該是十月四日才對,如今才七月四日...
怎么到了井野老板這兒就成了自己要過生日了?
不過他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了什么,但好歹這也是井野老板的一番好意,東野司笑著感謝一聲,便將其收下,并且表示肯定之后會有回禮。
接著東野司走出便利店,往商業街走去。
然后他就覺得更莫名其妙了。
商業街他的熟人很多,這些人都專程上來送禮物,就算沒禮物送的五六歲小女孩兒也上來笑瞇瞇地說一聲‘生日快樂’。
“你們這些小家伙。”
東野司笑著搖頭,隨后便從口袋里取出一包糖分給她們。
這些小女孩兒是商業街老板們的女兒,平時最喜歡和東野司玩耍——主要還是陪東野司玩的時候他會留糖給自己吃。
伴隨著兩三聲‘萬歲’的歡快童音,小女孩兒們跑得沒影了,東野司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眼手中的大包小包,多少有些啞然失笑。
今天他基本沒掏什么錢,基本是走到哪兒,哪兒就有人給他送禮物。
商業街嘛,大家送的禮物都挺接地氣的。
肉餅店的老板把絞好的肉餅送給東野司,魚店老板則送了四切上好的鯛魚,水果店的‘下城町的昔日花’千代婆婆由于東野司夸了她風采不減當年,所以樂呵呵地多送了他一個果籃...
除此之外還有挺多人送禮物的。
這就讓東野司有些受寵若驚。
因為今天壓根不是他生日啊。
不過感受到這些年齡層面各異的朋友熱情,東野司都是笑著把這些不貴重,但很有心的禮物全收了下來。
大不了之后還禮就是了。
又與商業街的大叔阿姨們寒暄兩句后,東野司這才提著滿手東西回家。
只不過剛到家門口,東野司就聽見了門內傳來的乒乒乓乓的聲音。
似乎是東野千早在里面敲打著什么。
東野司有些困惑地打開門,拎著東西整個人進入房間。
接著他便看見東野千早滿頭大汗正捏著小鐵錘,對著一塊木板敲敲打打。
“千早姐,你在干什么啊?”
東野司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東野千早旁邊,捏住了她的手掌。
東野千早白皙的手指上也在向外滲血,似乎是被鐵錘砸到了。
“阿司回來了?”見是東野司回來,東野千早丟下鐵錘,很興奮地拉住了他:“今天不是阿司的生日嗎?我準備給阿司慶祝生日呢!”
東野司這才恍然回神來。
他扭頭,看向東野千早釘的那塊木板。
上面以歪歪斜斜的字跡寫著‘祝阿司十七歲生日快樂’。
東野司再退后兩步,看著家里的陳設。
家里四周都掛了彩紙,應該是東野千早從商業街買回來的。
原來如此...
估計是商業街見東野千早買了這么多東西,于是問了一句,所以才有今天慶祝他錯誤的生日一幕。
東野司笑了笑,看上去好像是有些無奈,又好像是拿東野千早沒辦法。
他伸手摸了摸東野千早的腦袋:
“謝謝千早姐,我都忘記了,今天原來是我生日啊。”
“嘿嘿...阿司一直都挺笨的,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姐姐幫你記住了。快夸我!”
東野千早傻呵呵地笑了兩聲,看著她這個樣子,東野司也是止不住笑。
笑著笑著,他又摸了摸東野千早的腦袋,心情挺復雜地嘆了口氣。
最近一直沒顧及到東野千早,也沒發現她暗中準備——自己確實挺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