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青年道人看著她,不明白,明明知道,為什么還要這樣?
如果當初妖狐留在身邊,就不會有后來的事情。
不會有挖心之妖,不會引來劍仙,更不會被關在鎮妖塔。
他們能和劍仙,巫師女一樣,雙宿雙飛,恩愛一生。
“沒有為什么。”白裙女子目光復雜,背后狐尾搖動:“我回答過很多次了,這就是為什么。”
背后的狐尾,是她一生的痛,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執念。
“一條尾巴,有那么重要嗎?”青年道人嘆道:“我不介意的,沒人會介意的。”
“我介意!”
白裙女子面色有些癲狂,長發亂舞,如同瘋了一般:“你不知道,我每次看著狐尾的時候,我內心有多自卑。”
“我是妖,一個化形不完全的妖,你是斬妖除魔的道長,你不覺得,可笑嗎?”
“不可笑,師嫂是巫師,與妖魔打交道,也不曾有什么。”青年道人深切地道:“身份并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真的很重要!”白裙女子慘然笑道:“師嫂與妖魔打交道,而我,就是那妖魔。”
“在你們面前,我永遠低人一等,我就想一個下人一般,深愛著你,卻又對你有著幾分畏懼。”
青年道人一怔:“對不起,是我沒考慮到你。”
“不,你考慮到了。”白裙女子搖頭道:“你總是自以為是,習慣性安排好一切。”
“當年與你相識,你便規劃著我們的未來,闖蕩天下,斬妖除魔,看遍青山綠水,卻從未考慮過我的意見。”
“發現我身份之后,你又想著,留下我,不讓我再殺人,繼續規劃著新的未來。”
“你放棄了斬妖除魔,愿意陪我踏遍山川河流,尋找解決狐尾的辦法。”
“你和我講述著,未來多么美好,你會規劃好一切…”
白裙女子雙目通紅,神態癲狂,訴說著心底的怨氣:“可你不知道,你每次說這些的時候,我的內心,都會更加自卑。”
“憑什么,憑什么我不是人?憑什么我不能變成人!”
“如果我是人,那該多好…”
不能徹底蛻變,無法變成真正的人,她在道人面前,永遠覺得自卑。
道人規劃的未來越美好,只會更加刺激她。
青年道人張了張口,一時無言。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是自己錯了?
自己從未介意,但卻沒想到,她會如此介意。
自己規劃的未來,美好的生活,原來,只是在刺激她,讓她更加極端。
白裙女子也沉默了,將心里的話說出來,并未有暢快感覺,只有更多的難受。
為什么自己就不是人?
為什么自己會是一只妖?
如果當年沒有得到那一粒仙丹,該多好,自己也許只是一只普通的狐貍,懵懵懂懂度過一生。
“師嬸,一條狐尾,并不算什么。”莫云倩道:“你和人相比,只是一條狐尾,而且,有些人心如蛇蝎,也不配稱之為人。”
“是啊,最重要的,還是一顆心。”楊玄明接話道:“師嬸就是太過在意世俗看法,你與師叔彼此深愛,何必在意那么多?”
“你們都是人類,你們不懂。”白裙女子面色平靜下來,她抓著自己的狐尾:“每次生長出來,我都會斬下,可它總是能長出來。”
江道明神色漠然,如果放在前世,女朋友多了一條狐尾怎么辦?
前世的男人,怕是會笑瘋。
“你們若是無話可說,該本殿主了。”江道明淡漠開口:“本殿主給你時間,希望你能知恩圖報,本源之力。”
“殿主,本源之力取走,鎮妖塔內的妖物,再也無法續命。”青年道人道。
“你覺得,還有妖物么?”江道明淡淡道:“只剩下第一層的你,還有未上去的八層和九層了。”
“沒了?”青年道人驚愕。
“我殺的。”白裙女子冷冷道:“多謝你當年傳我的飛劍,我方能破開禁制。”
青年道人輕輕一嘆:“那便將本源之力給他吧。”
“我做事,輪不到你來教,滾回去,帶好孩子!”
白裙女子冷哼一聲,一抬掌,一道劍光直接斬滅青年道人身影。
“師嬸。”楊玄明二人面色一變。
白裙女子雙手撥動虛空,妖氣彌漫,劍氣流轉,虛空波動,一團七彩本源之力飛出:“拿去。”
江道明一抬掌,吸力爆發,將本源之力納入體內。
“命元500,是否掠奪?”
掠奪命元,江道明目光看向白裙女子:“多謝。”
“等我片刻。”
白裙女子一指點出,一道流光沒入楊玄明二人眉心:“性命交修一口劍,你們好生修煉。”
“多謝師嬸。”楊玄明二人連忙道謝。
“來吧。”白裙女子目光看向江道明,收回了妖邪之氣:“你也不會放過我,我也該解脫了。”
江道明右掌輕揚,龍象掌力無情落下。
砰然一聲,龍象掌力震斷心脈,白裙女子飄落而下。
楊玄明和莫云倩連忙接住白裙女子,道:“殿主,我先幫師嬸入土為安。”
“可以。”江道明點頭道,在一旁調息。
兩人分裂地面,找了一塊石碑,雕刻起來、
不知道白狐的名字,只能寫上劍仙師弟之妻,師侄楊玄明立。
做完這一切,兩人恭敬磕頭,這才起身道:“殿主,我們走吧。”
江道明調息完畢,真氣已經恢復到巔峰狀態。
第八層入口就在密林之內,階梯連接著虛空,通往第八層。
禁制已經被破,三人踏上階梯,登上高空。
“殿主,你說,師嬸為什么不愿意跟著師叔,師叔規劃的未來多好。”楊玄明不解地道。
“女人最了解女人。”江道明淡漠道:“這個問題,可以問問莫云倩。”
“師嬸對于蛻變為人,遠超對師叔的愛。”莫云倩道:“為了化為人,師嬸什么都能放棄。”
楊玄明明白了,還是愛不夠。
師叔一直在退讓,哪怕發現她是挖心妖邪,已經想著保護,而非斬妖除魔,到了最后,幾乎變成了縱容。
“本殿主突然有些后悔,沒將你師叔殺了。”江道明淡淡道。
楊玄明連忙道:“咳,殿主,師叔還有鎮守鎮妖塔的職責,還有幾位傳人沒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