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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后記(6)

  ,夫人每天都被套路!

  南齊覆滅后,原來的京城設為陪都,更名“燕京”,太子楚駐守燕京,負責整合軍隊重新部署以及農桑新技術的推廣和傳播。

  此次燕京之行,只蘇皇后和楚綰母女倆前來,惠帝要理政,暫時離不開上京,楚瀾被拘在宮里選妃。

  滿月宴會在紫禁城里辦,姜妙也將在這一天被冊封為太子妃,其母姚氏獲封一品誥命夫人,賜府邸一座,奴仆良田若干。

  姜妙出月子后,從定王府搬去了娘家,姚氏的府上。

  肖徹曾經承諾過,會再許她一場盛世婚禮。

  他沒有食言,冊封這天,以大婚之禮將她迎入東宮。

  姜妙這輩子成過兩次親,嫁給同一人。

  兩年前第一次鳳冠霞帔加身時,他是令崇明帝忌憚三分的權宦肖徹,她即將成為他的宦妻,全京城都在等著看笑話。

  兩年后的今日,再次鳳冠霞帔加身,他是復仇歸來的大梁太子楚,她成了他的太子妃,滿城華彩,普天同慶。

  漠北之戰,傅經綸駕崩后,定國侯被斬首,姜旭和靖國公帶兵奮力反抗,然而還是沒能阻擋住北梁百萬大軍的強勢侵襲。

  最終,鳳凰關失守,靖國公于城樓自刎,姜旭沒投降,也沒反叛南齊,他運送了傅經綸的棺槨回來。

  今日的太子妃冊封大典上,一同被封的還有滅齊之戰中表現優異的將士,主將賀蒙被封為忠勇侯,五城兵馬司、五軍都督府、羽林衛、錦麟衛和三大營的內部主官大換血。

  大殿上,姜旭主動提出致仕。

  他曾在傅經綸跟前立過誓,為將一日,便護南齊百姓一日,如今南齊已滅,他作為亡國將軍,沒道理為新王朝效力,哪怕私底下,他和太子楚關系匪淺。

  肖徹明白他的顧慮,也樂意成全他對南齊的忠心,便直接允了。

  得見姜旭如此忠肝義膽,很快又站出來幾位南齊的肱骨老臣,紛紛表示年邁體弱,對朝務力不從心,自請致仕。

  肖徹并未為難他們,有一個準一個。

  姜妙入宮前就自己請了以前伺候過魏皇后的嬤嬤調教過宮廷禮儀,因此流程走得很順利。

  大禮完成后,她坐上金線繡鳳喜轎,被送著前往東宮。

  東宮大門外,是一座三門四柱的牌樓。

  被提為東宮掌事太監的小安子正帶著下人們齊刷刷跪在那兒。

  喜轎停下,姜妙聽到前方傳來宮人太監們的高呼聲,“恭迎太子妃娘娘——”

  轎簾被打開,姜妙在嬤嬤的攙扶下走了下來,頭上頂著蓋頭,她看不到前方的路,也看不到下人們,只抬了抬手,“起吧。”

  “謝娘娘——”

  又是一陣高呼,下人們紛紛起了身挪往兩旁給主子讓路。

  姜妙剛抬步要進去。

  這時就聽大門內傳來一聲,“哎,等等!”

  聲音很熟悉,姜妙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猜出來了,楚瀾!

  姜妙:“…”不說楚瀾被拘在上京選妃了嗎?

  “皇兄皇嫂這么大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呢?”楚瀾一手搖扇,一手牽著小寶,慢悠悠走了出來。

  “給二殿下請安。”下人們又給他行了一禮。

  “二殿下不是該在上京嗎?怎么跑燕京來了?”姜妙道:“也不提前打個招呼,母后和殿下在白鷺殿設宴,你現在過去,應該還不算晚。”

  “我偷跑出來的。”楚瀾做賊心虛似的壓低聲音,“現在過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哎,皇嫂,你可得替我瞞著啊,別讓母后發現我來了燕京,否則她一準兒扒了我的皮。”

  偷跑出來還如此明目張膽?

  再說了,婆婆的線人又不是吃素的,二皇子離開上京,這么大的事兒能瞞得住誰?

  姜妙嘴角微抽,吩咐小安子,“給二殿下安排房間,讓他仔細養著那身皮。”

  話落又朝前走了一步。

  楚瀾不讓她進,“皇嫂既然嫁的是我皇兄,那么就得照著我們大梁的規矩來。”

  蓋頭下,姜妙挑眉,“什么規矩?”

  楚瀾揚起唇角,“接新娘的時候,娘家人會攔門,到了婆家,這邊也得攔門。”

  婆家給新娘子設門檻?姜妙還是頭回聽說。

  一般婆婆有什么招兒,不都得等新婚次日敬茶的時候再放出來嗎?

  青杏她們也沒聽說過婆家還有攔門的,但因著對方是二殿下,她們做下人的便不敢多言。

  姜妙問:“怎么個攔法?”

  楚瀾把下人們攆得遠遠兒的,走下石階,望著姜妙,低聲道:“很簡單,你們家不有三個兒子嗎?那兩個小的還長得一模一樣,皇室不允許雙生啊!不如這么著吧,這事兒交給我,你們把其中一個過繼到我名下,反正將來又不是我當皇帝,讓他管我叫爹,去我府上當個無憂無慮的世子,嘖,完美。”

  姜妙沒料到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暗暗翻了個白眼,“想要兒子你不會自己生?”

  “我…我這不是犧牲自己成全皇兄皇嫂嗎?”

  姜妙信他就有鬼,“過繼這么大的事兒,不經過父皇母后同意怎么能行,晚上殿下回來,我跟他知會一聲,讓他去請示母后,看母后如何說。”

  “母后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楚瀾一臉的勢在必得,“只要你們同意了,她自然沒話說,而皇兄只聽皇嫂的話,所以這事兒就變得格外簡單,只要皇嫂點頭,馬上就能成。”

  姜妙:“…這就是你逃婚的原因?”

  以前的李氏皇族,祖訓中的確有一條是皇室不允許出現雙生子。

  但如今不是李氏王朝,而是楚家的天下,還在月子里時,婆婆就跟她說過了,楚家不奉行那條規矩。

  所以,小小寶楚時越和小小小寶楚時暄能同時存在。

  楚瀾這廝,分明就是不想成親,為了躲避帝后的催婚,把主意打到小侄身上來了。

  楚瀾咳了一聲,“什么逃婚,皇嫂別胡說八道啊,要不是為了你們,我能大老遠從上京趕來嗎?”

  小安子適時道:“二殿下一路風塵仆仆,想來也累了,奴才帶您回房歇著吧。”

  楚瀾站著不動,“皇嫂…”

  “二殿下。”青杏接過話,“新娘子入門是講究吉時的,您要再攔著,吉時可就過了。”

  楚瀾不得不挪往一旁,嘴里還是不停地央求姜妙,“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侄兒的。”

  姜妙說:“難得小叔有這份心,我這當嫂嫂的,也想照顧照顧你,既然你人都來了燕京,那就趁著明兒去給母后敬茶,我向她推幾個不錯的姑娘給你,人生苦短,要珍惜啊!”

  楚瀾被安排在偏殿住下,小寶跟了過去,望著小叔叔垂頭喪氣的模樣,安慰他說:“小叔叔別慌,我爹爹像你這么大的時候,也還沒有兒子呢。”

  這心扎的,楚瀾:“…”

  晚上肖徹回來,姜妙跟他說了這事兒。

  肖徹態度堅決,“我的兒子,當然不可能過繼給他。”

  姜妙不解,“二殿下為什么要逃婚?”

  “比起成親,他更喜歡和一堆機關待在一塊兒。”

  楚瀾偷溜到燕京的事兒,蘇皇后早就得了消息,隔天讓人來東宮把他揪過去訓了一頓。

  楚瀾聽得直犯困。

  蘇皇后瞪著他,“讓你選妃你不選,非要作妖,既然那么喜歡燕京,那就別閑著,去做事兒。”

  只要不選妃,楚瀾都有興趣,他打了個呵欠,“母后大人有何任務盡管吩咐,兒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你帶幾個人去棲霞山行宮,把楊珂接回來。”

  楚瀾一個激靈,瞌睡退去大半,“那毒婦,還活著呢?”

  蘇皇后冷笑,“沒經過本宮同意,她敢死么?”

  棲霞山行宮。

  楊珂被送到這兒已經半年多。

  從漫天飛雪到夏日炎炎,這一百多天,她每天都只能待在屋子里度過。

  秋葵秋景被傅經綸放出宮嫁人,陪著她來棲霞山的,是幾個臉生的宮女。

  內殿雕花榻上,楊珂仰躺著,頭頂是熟悉的折枝梅帳簾,熟悉到她閉著眼睛都能在腦子里描繪出上面的紋路。

  屋子里草藥味兒刺鼻,開了窗也久久不散。

  她病了,下半身像癱瘓了一樣,完全不能動彈,嘴巴也說不了話。

  她到行宮的第二日,被跟來的宮女刺了一針之后就變成現在這樣,但她們似乎并不想讓她馬上死,每天總會準時給她熬藥,吊著她的命。

  楊珂不相信親生兒子會如此對她。

  唯一的可能,就是傅經綸在挑選宮女的時候讓蘇蕎的人鉆了空子混進來。

  蘇蕎?呵!

  再能耐又如何,親生兒子還不是讓她給算計了二十多年。

  被人踩著肩膀上位的滋味兒,很不錯吧?

  思及此,楊珂眼底浮現一抹冷嘲。

  等她的兒子打贏這場仗,等她重回京城,必不會放過那賤婦!

  這時,有青衣宮女打簾進來,手中端著湯藥。

  “喝藥了。”宮女坐到榻前,面色平靜到毫無一絲情緒。

  這絕對不是什么好藥,再繼續喝下去,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好轉。

  楊珂不欲喝藥,想掙扎,然而身體不允許,她能做到的,唯有緊緊閉著嘴巴。

  宮女早就習慣了她的抗拒,一手端著藥碗,另一手直接捏著她的頰骨迫使她張開嘴,然后用力往里灌。

  過程很短,力道卻大得驚人,一看便知習過武,并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弱女子。

  楊珂被嗆到,難受地一直咳。

  半年如一日,宮女從不會跟她說一句多余的廢話,每天除了伺候她吃喝拉撒,其余時候都在外面,不會進來。

  楊珂望著宮女的背影,眼神鋒利如刀,仿佛把對方當成了蘇皇后,恨不能將其千刀萬剮。

  喝完藥,很快便困意來襲,楊珂閉上眼沉沉睡去。

  她做了個夢,夢到當初被她和肖宏合力逐出京城的老禿驢,老禿驢告訴她,傅經綸沒有帝王命,最好是順其自然,若強行逆天改命,將不得善終。

  楊珂不屑冷笑,“哀家從來不信命,我兒子能否當皇帝,憑什么由老天來決定?若天不允,我便逆了這天又如何?”

  慧遠大師望著她,許久,豎起單掌,一聲“阿彌陀佛”后便消失不見。

  楊珂又夢到了幼時的肖徹。

  三歲大的小家伙調皮愛玩,還會戲弄人,常把東廠里行事一板一眼的廠役坑得直跳腳。

  楊珂不喜歡調皮的孩子,某回親自去了東廠,見他在玩彈弓,直接讓人把他拎過來,搶了他的彈弓,還讓人用棍子打了他屁股。

  小家伙疼得嗷嗷直叫。

  楊珂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不想以后變成廢物,就趁早收了這些東西,往后再讓本宮看到你調皮,大刑伺候!”

  小家伙皺著眉頭,一雙倔強的大眼瞪著她。

  “怎么,不服氣?”楊珂冷笑。

  小家伙垂下腦袋,小臉氣鼓鼓的。

  楊珂喚來肖宏,“往后看緊他,不準他再調皮搗蛋。”

  肖宏看了眼剛被打了屁股的小家伙,頓了頓,提議道:“不如,再過兩年送他去龍脊山吧!”

  “去龍脊山做什么?”楊珂不同意,“你東廠還調教不出人才來?”

  “他太熟悉東廠了。”肖宏道:“廠役們念著他年幼,全都讓著他,日子一久,只會把他慣壞。更何況,東廠這種地方,只能將他培養成千篇一律的廠役,要想出類拔萃,還得送去龍脊山交給陸棕,只要銀錢到位,陸棕一定能讓他脫穎而出。”

  畫面一轉,到了十五年后,肖徹學成歸來,剛入京就接替肖宏的位置成了東廠一把手。

  他來見她,性格與小時候的調皮搗蛋大有不同。

  “母親。”他輕聲喚她,“孩兒已經在想辦法,總有一日能將您從這里救出去。”

  她滿意地笑,眼底深處卻是譏諷。

  這顆棋子,果然栽培得完美無瑕。

  畫面再一轉,是萬壽節,承恩公帶著兩位公子入宮。

  五歲的傅經綸,已經成了國子監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學子,身上背著太多光環。

  小小的人兒卻似乎不怎么開心,對旁人的話充耳不聞,唯獨被承恩公點到名時,眼神會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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