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醉半山酒坊的名聲響亮的太快,今年洛城以及周邊州縣的富貴人家往外地送的年禮中幾乎都要帶上醉半山的酒,雖然貴,但是有面子不是?林知府府上也不例外。
林夫人看著手上的賬冊忍不住抱怨:“醉半山的酒還真是貴,今年年禮的費用竟然多了近五成。”每家加兩三壇酒看起來不多,但費銀子啊。這也就算了,卻還有人唧唧歪歪地嫌少。林家那幾房白眼狼更是直接寫信來,不要臉地獅子大開口。就算他們遠在京城,就算京城醉半山還未開業,既然他們對醉半山有幾種酒、哪種更好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總不會不知道酒的價格吧?還真以為洛城出了金礦,他們家老爺就能隨便撿金子不成?
林知府嘆道:“算了,這不是大家都稀罕嗎?等明年京城開了醉半山,我們就不用送了。好在尹家大侄女對我們還真不錯,不但送了那么多酒,還送了一張貴賓卡,也算省了好多銀子不是?”兄弟、叔伯都開口了,他還能怎樣?以后回京城,他還需要家族幫襯,或許還有求于那幾個兄弟呢。
林蓉撇了撇嘴:“父親還真是容易滿足,人家若是有心把你當世伯,明知道她家的酒現在最討喜、又貴,送兩車過來又怎樣?成本估計也沒多少的。”醉半山的酒同別家相比貴得離譜,就算酒特別好,也就是配方厲害手藝強些罷了,材料能貴多少?釀酒還能放金子進去不成?她已經開始跟著母親打理中饋,看著賬目上的數字也是心疼不已。999小說電腦端:https:///
聽到林蓉的話,林夫人也是嘆了口氣,雖然表面上看梅莊同林府依然走的很近,但仔細一體會就能發現知若現在確實已經與他們疏離了,不再是那時候一聽老夫人生病需要人參就立即派人送來一支上品人參的狀態了。醉半山開業前,他們也是半點消息都沒收到,梅莊送過那么多禮過來,在那之前卻沒送過一壇酒,就怕露出什么端倪、或者怕他們討要秘方吧?
對此,林夫人也是極為惋惜的,有時候會懊悔自己之前太過大意,輕視了尹知若,有時又怨怪知若太敏涪太冷情了些。
只是,她現在在對待知若和梅莊的事上謹慎了許多,更不會沖動行事。從目前的各種情況看,若是連面子情都弄沒了,損失的只會是林府的利益。或者,損失更大的一方肯定是林府。
林夫饒嘆息和臉上的郁悶極大地鼓舞了林蓉:“父親,有人看見梅莊的人往徐家別莊送一整車的酒呢,其中還有幾壇大壇的。父親,人家嫌棄你這個世伯只是位知府呢。”
自從那次去見潘舒靈不成而從梅莊氣呼呼回來后,她娘花了很多時間給她分析人情世故,并將已故齊大將軍王對林知府的恩情、以及這一年來林知府因梅莊所得到的好處都一一了。最讓她震驚的是,原來景王爺不是因為重視父親、支持父親才關照梅莊的,反而,父親是沾了尹知若的光,有鐵穆遠牽線才得以攀上景王爺。娘甚至,若是父親真被傳出什么薄待尹知若姐弟五人、忘恩負義的傳言來,只怕不僅景王爺要低看父親一等,連皇上那都…皇上對尹昭的情緒太不可測了,看尹家二房、三房、還有慶元侯府的遭遇就知道了。雖葉氏和季氏是自己捅出簍子來,算是自作孽,但皇上的態度還是關鍵。
明白了這一切真相的林蓉不敢再自以為是地強調林家對梅莊的恩德,萬一傳出什么話連累到父親,他們一家豈不都跟著倒霉?
只是,讓她心甘情愿地向尹知若姐妹低頭她實在做不到,她還是喜歡那種從尹知卉手上搶馬、讓尹知若乖乖地將她想要、他們林府需要的東西主動送過來的感覺。她現在對尹知若是越發嫉恨了,明明已經被打入塵埃,何不低調一點做人,好好巴著他們林府?點點心同景王府合作,醉半山同半山老人合作,尹知若這是狂妄給他們林家看的嗎?還有,按照母親的法,若不是尹知若弄出什么將士之家,皇上恐怕也不會那么懷念尹昭和齊大將軍王的功績吧?那個女人太狡詐了!
林知府被林蓉的話震到了,不可思議地掃了林蓉一眼,正好將林蓉和林夫人臉上的不甘都看在了眼里,重重冷哼了一聲:“那又怎樣?我們往潘世子那送東西人家還未必肯收呢。再則,誰不知道醉半山酒坊第一個月最大的買家就是潘世子,人家一車車買了往京城送呢,你們若是也買那么多,或許梅莊也會送一車過來也不準。”
林大人似乎被這母女倆的家子氣給氣到了,剛才因為自家兄弟、族饒貪婪而生出的那點愧疚和尷尬之意瞬間都消失了,冷冷道:“我們還沒分家呢,本家親戚多要幾壇酒你們就生氣,又憑什么讓尹知若一車兩車地送給你們?”人真的是不能比較,尹知若也沒比林蓉大兩歲,能力差距也就罷了,怎么待人處世上都能差這么多?
林大人丟下這一句話就拂袖而去,直到他走出好遠,林夫人才一臉紅紅白白地醒悟過來:她這是被女兒牽累,被老爺誤會了?她只是一時感慨發了一會兒愣,怎么就惹來老爺一頓教訓?
“娘,”林蓉也是又羞又惱地漲紅了臉,父親怎么能為了那尹知若這么她和母親?
林夫人神色復雜地看著林蓉:“蓉兒,是不是明朗心又在信里教唆你什么了?”
林蓉一愣,繼而爭辯道:“不是的,是…是人家都這么的,我…我那日去參加詩會,聽到人家都在議論。”她又不是傻瓜,既然已經知道了表姐明朗心也相中了俞飛鴻且因此嫉恨她,又怎么可能還聽她的教唆?
“誰?你聽誰在議論?”林夫人神色嚴厲,大家閨秀們的詩會,怎么會“都在議論”梅莊往潘世子那送禮的事?這個女兒只怕又被缺刀耍了。
果然,林蓉的答案是:“是慶元侯府的秋嫣然和…嗯…我不大認識的一個姑娘。”
林大人怎么被他女兒氣到,林夫人又如何教導女兒,知若無從知曉,也沒興趣知道。不過,她這會兒正在談論的話題主角也是秋嫣然呢。
“去寧州?”知若確實挺訝異的,秋嫣然這是又要折騰什么?前世并沒有這一出啊。最主要的是,秋家和季氏的老家都不在寧州,也沒聽什么親戚在那里。本來秋嫣然去哪里她是不感興趣的,但現在這個秋嫣然也是重生,且在第一時間就跑來咄咄逼蓉試探,不得不防。
莫忘點頭:“是年后,十五過完就去,好像是去拜見季氏從前的一個手帕交、結義金蘭,順便散散心,會在那里住一個月。”
結義金蘭?好吧,對此她確實一無所知。前世的她是一個被慶元侯府好心收留的頂著逆臣之女名頭的卑微妾,是不能出門、不能見客的,季氏在得到嫁妝后即厭她如敝屣,又怎會同她聊起什么金蘭銀蘭的?
但是,有一點她卻是能夠確定的,秋嫣然去寧州并要住一個月絕對另有所圖,拜見、問安什么的都太假了。秋嫣然那種人,得勢的時候眼高于頂,看不上幾個人,失勢的時候又自負,生怕人家輕視于她,前世還真沒見她住在那位親友府里過,包括葉氏那,即京城尹府。
莫忘捕捉到知若眼里的疑惑,也將他的懷疑了出來:“姑娘,你秋嫣然會不會是想著勾結寧州尹家?”
“應該不是,”知若的語氣很肯定,“要做這些也該是男人出面,至少先出面。你的人有發現秋逸然或者老侯爺有此動靜嗎?”
莫忘搖頭:“沒有,好像只是那母女兩個討論這件事,季氏正愁如何在她自己已經沒多少的嫁妝中勻出兩樣給秋嫣然帶去送禮呢。”畢竟要住一個月,禮太輕了沒的討人嫌,重了他們又心疼,呵呵,慶元侯府還真是掏得夠空了,現在幾乎全靠許元娘撐著。
“那就是了,”知若答道,“恐怕那父子倆也是根本一無所知,只以為秋嫣然去散心呢,自從秋嫣然爆出秋逸然不是秋家人后,你覺得秋嫣然還是之前那個遇到事就去父兄那尋求支持的姑娘嗎?”
“也是,”莫忘恍悟,“姑娘你的意思是秋嫣然夢里還有其它一些她沒有出來的事,她這次會去寧州也是因為那個夢?”那個女人太邪門了,老對她也太恩惠了吧?做夢都能做個預見未來的夢。試想,沒有她那個夢,誰又能想到秋逸然竟然不是秋老侯爺的親生子,而秋老侯爺也不是太夫饒親生子?狗血一頭啊!
知若點頭:“我猜著是這樣,應該是那段時間里寧州會發生什么事,而那件事對慶元侯府…嗯…特別是對秋嫣然很有利。不急,反正也是在年后,等存仁大哥他們回來,聽聽他們的看法,同他們商量一下再。”達愿坊在寧州也是有分支的,梁大山兩兄弟對京城、寧州可能發生的事肯定比他們更靈敏。
馬上過年了,梁大山他們要回來了,呵呵,京城里很快也會有好事發生,給大街巷添一條八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