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章三人也奇道:“尹姑娘你們要離開京城?回…寧州嗎?”
寧州是尹詔的老家,尹氏一族的主支在寧州當地也算大族。不過,尹詔的祖父只是尹家偏支的一個庶子,父親死后被只有兩個女兒的嫡母趕出家,最窮困潦倒時,尹家族人中都沒有一人對他伸出援手,誰讓他那一支本就是不起眼的偏支呢?
尹詔的祖父也是一個有骨氣且頭腦活絡的人,帶著妻子和剛出生的兒子(尹詔的父親尹老將軍)跟著一個老鄉到了洛城討生活,竟然赤手空拳在洛城建起一份不薄的家業。后來尹老將軍考上武舉并進入軍中建功立業,一路做到正三品駐京武將,任職護軍參領,尹家也從洛城遷到了京城。
如今,尹詔涉嫌謀逆,尹詔和芊昕郡主都死了,如果知若沒有和離,帶著弟弟妹妹去洛城倒也不錯,聽說尹詔夫婦在洛城和周邊給她置辦了不少嫁妝產業,尹明澤四人根本不需要靠秋家養。
可是現在秋家在成親當***和離”的事已經傳開了,知若就沒有必要去洛城了吧?還不如將洛城的產業賣了賃了留在京城呢。京城是傷心地,洛城難道不是?何況在京城多少還有鐵穆遠以及他們這些人的關照。
知若搖了搖頭:“我們曾祖父那一輩就同寧州尹家沒有關系了,我們去洛城。幾個弟妹還小,那日親眼目睹了父親被…,接著母親和兩位姨娘也去了,祖母、叔嬸斷情斷義…,我著實擔心留在京城他們的心里會承受不住,昨晚萱兒做了一夜的噩夢,哭著不敢睡覺。”而且,父親的謀逆罪雖然不能定下,但謀逆嫌疑一直這樣吊在那兒就能招來很多是非,她不愿意讓明澤四人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更重要的是,她要的不是這樣所謂衣食無憂地平安茍活著就行,她不能讓父親一世忠心耿耿,在死后卻永遠背著謀逆的嫌疑,更不能讓陷害父親、害死父母的兇手一直安然躲著逍遙法外,她要重振尹家,為父親平反,讓父親母親含笑九泉;要弟弟妹妹都能昂首挺胸做人;要找出仇人往死里整,不,要他們生不如死,如他們姐弟幾人前世那般…
知若垂著的眼眸里不斷變換著各種難掩的情緒和仇恨,只是哀傷的表情和手上絞成麻花的帕子讓景王幾人只看到一個傷心、心疼愛護弟妹的長姐。
景王長嘆一聲,拿出一張名帖遞給知若:“也好,我會交代洛城林知府一聲,你們有什么事就讓人去找林知府,他辦不了的自然會找本王。本王也會讓王妃經常派人過去看看,好讓所有人知道你們是本王的世侄。”
知若趕緊接過,站起身行禮致謝:“多謝王爺世伯,知若姐弟幾個感激不盡。”
徐玉章三人也替知若高興,有景王爺罩著,相信欺負這幾個孤兒孤女、覬覦知若財產的人都不得不顧忌幾分。鐵穆遠笑道:“你辦女戶的事,我也跟王爺說了,王爺已經書信一封讓我帶給林大人,很快就能辦妥。但明澤幾人的戶籍就不跟著你遷過去吧,還是留在京城里,明日我就將他們的戶籍證明和路引什么的弄好。”
知若點頭應下:“嗯,就這樣,勞煩鐵叔叔了。”他們一定是要回京城的!尤其明澤、明輝兄弟倆,他們是鎮北大將軍尹詔的兒子,一定會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在世人的注視下帶著父親母親的靈位回到鎮北大將軍府!讓“鎮北大將軍”五個雄赳赳、用父親鮮血澆鑄的大字刻回父親的墓碑上,更重新回到世人的腦海中!
一臉疲色回到碧泉莊,依知若之命出去辦事的榆錢伯和強伯吩咐留在尹府附近探聽消息的小廝柱子也回來了。
榆錢伯利索地拿出契約和銀票:“姑娘,兩個小莊子、兩個鋪面、還有那個兩進宅子都出手了,都是從前與郡主有生意合作的人,我們的產業好,他們倒是開心,價格也很合理。”他是同強伯商議過、篩選好了人才去找人家談的,自然都不會是那種見利忘義、落井下石的人,這樣的事對雙方都有利不是?
知若點頭:“辛苦榆錢伯了!以后碧泉莊就交給榆錢伯,還有雅秀閣那兩個鋪面的事、‘將士之家’的事,如有需要,他們的人也會來找你。”
榆錢伯道:“姑娘放心,就這幾件事,我還能擔得起,只是姑娘,你真的不打算住在碧泉莊,或者讓我們都跟去洛城嗎?”他是既舍不得離開碧泉莊,又不放心幾位少爺、姑娘。碧泉莊上的人多是兵士出身或者從小習武的兵士后代,還有不少人有軍功在身,對芊昕郡主和尹大將軍忠心耿耿,跟著去洛城梅莊可以更好地護衛幾位小主子不是?
知若搖頭:“不用,你們都是呆慣了這兒的。再說,以前母親不是總說碧泉莊是齊家的吉祥地么?母親很看重外祖父留下的鶴園和這個碧泉莊。”
榆錢伯嘆道:“我們這些人早就沒有其他什么家族了,都是把自己當作齊家和尹家的人,護衛好碧泉莊是我們的責任,但姑娘和少爺更是我們要護衛的主子,否則以后下去了怎么去見郡主和將軍?”他說著說著就兩眼水光泛動。
知若的聲音也哽咽了:“榆錢伯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和弟弟妹妹的,不是還有強伯、齊伯他們嗎?梅莊上的護衛措施你也是聽強伯說過了不是?放心吧!”
榆錢伯只好點頭:“姑娘決定了,我自然會遵照姑娘的吩咐。姑娘,不知您有沒有聽郡主說過我會馴蛇,當年在戰場上還偷偷擺過蛇陣。只不過您外祖父擔心傳出去會被有心之人誣我用妖法,所以除了您外祖父身邊的幾個親衛外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姑娘,我的大孫子南生如今也掌握了馴蛇之法,不如您將他帶去洛城?”
馴蛇?知若大喜,原來她關于前世碧泉莊蛇災的猜測沒有錯,而且榆錢伯比她想象的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