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血河與勇氣
“盧克先生！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佩伍德在座椅上對著戰斗的地方問著。
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覺悟，到了這個時候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害怕和畏懼的了。
就好像一個膽小鬼一樣會為了某些崇高的信念走到最危險的地方，且不說這個人會不會被慘象嚇死，但是畏懼和奉獻之間本就不能畫上等號。
“你們拿槍對著這邊，如果我退回來了就立刻開槍！”
盧克順手劈碎了一只寂靜的腦袋大聲地吼著。
盧克久違的感覺到了疲憊這種情緒，和寂靜的戰斗所耗費的心力十分的龐大。
他們戰斗的時間已經不算短暫了，他差不多明白了寂靜這個群體有著什么樣子的力量。
寂靜的身體很孱弱，尤其是和他們的攻擊比起來的時候。
那種隨手間灑出的閃電只是看起來像是閃電而已，真正的威脅反倒是那種詭異的消解之力。
被寂靜打中的一切都會像是被水刀切割一樣，分解成很細微的灰塵。
要不是盧克的防御十分出眾的話，在他第一次承受寂靜攻擊的時候就會死去了。
即便是抵擋了下來，他的身上還是出現了裂紋，此時他的皮膚就像是裂開的瓷器一樣。
血液正順著裂紋一點點的流淌出來。
但是這不是最致命的，而是只要視線中沒有看到這些怪物，他就會立刻失去戰斗的意識。
遺忘了所有關于寂靜存在之后的人不可能還保持著警惕。
那種短時間的恍惚才是最危險的一點。
“拿起武器，準備射擊！”
佩伍德直接下達了命令，順帶的也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另一只手上攥著那個原本已經被放在了桌上的引爆器。
佩伍德不清楚外邊的敵人是什么東西，但是現在的他只需要相信盧克就足夠了。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很平庸，所以他會相信那些更有能力的人的判斷。
他能坦率的說出“我雖然無能，但是并不卑劣”這句話，所以他會對自己的伙伴毫無懷疑！
佩伍德是個高尚的人，而且他絕對稱不上無能。
只是相比較那些專業的人士，他所具備的能力有些不夠而已。
佩伍德不會問盧克需不需要避開他進行射擊，就像是盧克不會說讓他撤退的話一樣。
這兩個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對彼此有了充足的了解，就好像兩個人就該是朋友一樣的默契。
就在盧克和寂靜之間不斷戰斗的時候，阿卡多那邊和安德森之間的戰斗也正式打響！
安德森的強大不需要贅述，而阿卡多的力量也一樣驚人。
此時的他雖然還是能夠被殺死的怪物，但是那已經是一個十分艱難的目標了。
只要吸血他就還是那個有著無數生命的吸血鬼之王，只要留下一個血河中的靈魂，他就不會死去。
殺死本體只是讓阿卡多這個意識沉睡而已，血河不會隨著他的死去而消失不見。
到時候只會是一個有著數百萬個意識的龐然大物開始對身體進行爭奪，轉變成一個更可怕，更瘋狂的怪物而已。
只是真到了那個時候，血河的聚合體也失去了被稱為強大的可能，變得不足為慮了。
安德森神父身上閃耀著圣焰在血河之中開辟出了一條通道。
圣焰隨著刺刀的飛射在血河中星星點點的燃燒著，被刺中的那些靈魂哀嚎聲就像是咒罵一樣。
即便他們的靈魂被圣焰凈化，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只是在阿卡多的身體中享有了變種的長生不老之后，這些家伙的靈魂也開始扭曲了。
即便恢復了一些意識，反而對救贖了他們的安德森惡語相向著。
安德森對此毫無表示，他的職責就是解決怪物，雖然偶爾也會組織禱告和彌撒，但是除了他收養的那些孩子之外，他從來沒有對傾聽過其他信徒的苦惱。
他對外的時候，只是一個儈子手而已，殺戮敵人才是唯一真理！
安德森的身上不斷閃爍的的光芒在血河中就像是一個大號的燈泡一樣，雖然能夠輕易的戰勝那些靈魂，但是他還需要面對阿卡多本人的攻擊。
阿卡多雖然高坐于王座等待著挑戰者的到來，但是調整“游戲”的難度向來都是“魔王”的特權。
他手中持著長劍隨意的朝著安德森揮劈著，一道道血光順著劍刃揮灑，在安德森的身上留下的不輕的傷勢。
血花飛濺開，阿卡多的臉色依然凝重。
安德森是他最欣賞的敵人，著不關乎強大與否，畢竟見到了至尊法師和布爾凱索之后，他清楚自己要是尋死的話，找這兩位就足夠了。
但是要讓他選擇的話，他更愿意死在安德森神父的手里，當然，維爾特也行。
再不濟馬修和朗姆洛也可以。
從這些人的身上，阿卡多看到了屬于人類本身意志的強大。
吸血鬼之王的力量面對著來自因普銳斯的圣焰并沒有完全的落入下風，不生不死的能力對于勇氣來講也不構成什么克制。
能量的克制向來都是得在同樣“份量”的基礎上討論的，而眼下兩者之間并不是同等的份量。
阿卡多的血河早數量上遠遠的超出了安德森所掌握的圣焰。
神父終歸不是第二個天使，他擁有這份力量的時間尚短，還沒有積蓄出足夠的數量。
雖然勇氣不熄就能不斷地產生圣焰，但是想要爆發則是白日做夢了。
兩者之間只要能夠攻擊的對方就能造成不錯的傷勢，只是安德森還需要面對那看不到盡頭的血河靈魂。
即便局面十分的不利，安德森的身影依然在堅定的突進著。
血河化作了軍隊守護著阿卡多，而安德森像是孤身游過大海的貝奧武夫一樣，向著他的目標繼續前進著。
無缺的圣者比起那些恣肆的英雄總是缺了些人情味，而此時的安德森正在向著圣者的方向邁進著。
將自己完全的投入了勇氣之中，然后一點點的將其余的情緒化作了勇氣的燃料。
現在的他已經是個英雄了，只要他在燒盡一切之前死去活著成功，他就是英雄了。
“我覺得還是讓我來吧。”
馬克斯維爾狂笑著走過了他的同門，手中持著圣釘一往無前的踏入了血河之中。
只是一轉眼的功夫馬克斯維爾的身體就被徐血河所淹沒過去了。
這個家伙利用了最后的大隊，將這場戰爭作為了自己獲得權力的階梯。
雖然他的權力隨著戰爭的結束而告破了，但是他無疑活的十分的充實。
有著目標的存在當然會充實了，而且他還為了自己的目標一直奮斗著。
只是此時他想要換一種活法了，比如為了自己的老師而奉獻一次。
或許馬克斯維爾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安德森神父的人，活躍于權勢之中的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安德森神父對他的失望。
也能明白安德森神父的堅持。
失去了原本目標的他打算體驗一下圣人的感覺，就從此時的奉獻己身開始！
原本守衛著馬克斯維爾的海印克爾抽出了手槍開始快速的開火，兩只手在交替之間就已經完成了更換彈夾著操作。
即便手中只是手槍，他還是傾瀉出了沖鋒槍都難以比擬的火力。
高木由美江抽出了身邊的武士刀，俯著身子快速的突進著。
兩者放棄了阻止馬克斯維爾的行動，因為阿卡多的恐怖此時才真正展現了出來。
安德森有著殺死阿卡多的力量，但是他不能以一己之力屠戮了整個血河。
海印克爾還沒來及接受天使之塵的改造，他雖然超越的凡人的界限，但是遠稱不上強大。
高木由美江更是如此，但是她那精湛的劍術讓她有著強大的突進能力。
“武士”這個群體有些詭異，尤其是那些擅長居合的武士，他們的姿態都會顯得有些奇怪。
似乎他們是身體越是靠近地面，就越是能揮斬出可怕的刀。
所以要是有一天看著一個武士從地上爬了過來，那么不要猶豫，直接逃跑就好。
能夠趴在地上發起沖鋒的武士到底有多么強大無人知曉，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種家伙絕對不是正常人。
和地面無障礙接觸的武士，到底能釋放出多么可怕的居合這一點值得探索。
從高木由美江的姿態能夠看出她絕對是高端的武士，那種胸口都快摩擦在地面上的身形和時不時閃過的刀光讓她在血河中開辟出了一條通往馬克斯維爾的道路。
血河中的靈魂不管是戰士還是平民都在轉眼之間就被殺死。
教會的力量開始攻擊，安德森神父進入了近乎癲狂的戰斗狀態。
“阿卡多！我來殺你了！”
安德森怒吼著沖破了血河的第一道阻礙，隔著老遠對著阿卡多大吼著。
身上遍布著血跡，還有阿卡多造成的一些傷勢。
不過這些他都不在意了，甚至身上流淌出來的鮮血都變成了一半金黃的色彩。
或許因普銳斯會很喜歡這個神父，因為此時的他正在向著高階天堂上隨處可見的天使轉化著。
這也是第一個成為因普銳斯下屬的人。
高階天堂上的那些尋常天使身后大多都是帶著散發著湛藍色的光翼，那些都是受到泰瑞爾影響的天使。
高階天堂的武裝力量的指揮官在名義上其實一直都是那個正義大天使。
而因普銳斯作為先鋒從來都是孤身一人行動的。
不管是在永痕之戰的戰場上開辟通路還是殿后，他從來是都是一個人去做的。
勇氣不需要群體的支持，因為群體的勇氣有時候會轉變為盲目。
所以勇氣一直都是孤單一人行動的。
而此時的安德森快要成為勇氣大天使的第一個部屬了。
勇氣從來不會因為群體的意見而變得顯眼，也不會因為群體的力量而變得高尚。
勇氣從來都不需要別人的幫助而存在。
也只有孤身一人才能真正的明白何為勇氣！
“那么就來吧，我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不管是你還是瓦爾特！站到我的面前吧！”
阿卡多說話的時候他濃密的黑發舞動著，就像是張開了刺足的蜘蛛一樣。
他的臉色出現了名為滿足的情緒，但是轉眼間就被陰霾所代替了。
他想要死去，想要死在一個真正的人類手里。
只是他依然會擔心，依然留有一絲絲的人性。
血河中數百萬的靈魂受到他的管轄，那些生命也將自己的痕跡烙印在了阿卡多的身上。
不管他的意識是不是還是原本的那個，但是他也沒辦法將血河中其他的存在抹消了。
吸血鬼就是復數生命的統合，這無可辯解！
“死吧！”
馬克斯維爾的聲音終于響起，他身邊的靈魂被一掃而空！
那顆圣遺物已經刺進了他的心臟，一圈圈荊棘以他的心臟為起點開始朝著周圍擴散了起來。
海倫娜的圣釘將馬克斯維爾化作了神圣的怪物。
荊棘不光是化作了頭冠，而是將這個人的一切都包裹了起來。
隨著那有些詭異的光輝開始發散，馬克斯維爾的聲音終于消失不見了。
此時的他神智十分清醒，甚至說他從來沒有這么清醒過。
但是他的身體成為了一個囚籠，就像是鐵處女這個刑具一樣將他的靈魂封鎖在了軀殼之中。
靈魂無時無刻都在遭受著痛徹心扉的刺痛，但是他現在有了時間去反思自己的過去。
關于信仰、對錯、善惡以及他那個成為人上人的愿望。
海倫娜的圣釘是當年海倫娜圣人被釘刺在十字架上，被人質疑著“主”的存在時。
因為主的護佑讓她在折磨中依然存活了下來。
等到那些質疑者終于相信了“主”之后，這個修女才被稱為了圣人。
而傷害了她的釘子才成為了珍貴的圣遺物。
這顆圣釘代表的本就是折磨和苦難，馬克斯維爾正在體悟著這份苦痛。
“只有人類能夠殺死怪物！安德森，讓我感受到熱血沸騰的感覺吧！
用你的手刺穿我的心臟，送我永眠！
用你的信仰打破我的存在，然后告訴我神愛世人！”
阿卡多高舉著手中之劍大聲地咆哮著。
他對于化身為怪物的馬克斯維爾不屑一顧。
面對著怪物的時候，他是絕對不會輸的！
怪物殺不死他，因為他就是怪物中最可怕的那種。
只有真正的人類才能做到這一點，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其他的存在比他更相信人類了。
阿卡多深深的看了一眼還在沉眠的瓦爾特，眼神深邃中帶著些遺憾。
瓦爾特不惜作為背叛者加入了最后的大隊的行列，但是此時的他似乎很可能沒有實現人生目標的機會了。
背叛者這個身份讓阿卡多不在對瓦爾特抱有敬意，那個說著“衰老是英國人的浪漫”的老頭子已經死去。
現在的不過是一個和他記憶中那個身影重合的陌生人而已。
即便有著那段共同戰斗的記憶，此時的瓦爾特也不再是他的伙伴。
阿卡多對瓦爾特失望了。
如果是那個衰老了的瓦爾特，阿卡多或許也愿意死在那已經不再有力地絲線上，但是現在不同了。
他會全力的應對所有的戰斗，尤其是眼下的這一場！
現在的安德森的強大遠在當年殺死了他的范海辛之上。
要知道范海辛就是加百利天使的化身，而加百利正在和墨菲斯托的分身爭奪著瓦爾特身體的控制權！
但即便是加百列再次變成人類，也不可能比現在的安德森要強大了。
“阿卡多！”
安德森此時口中都開始噴吐灼熱的氣息，圣焰此時完全包裹了他的全身，甚至他不可見的內臟中都被圣焰所填滿了。
面對怪物的氣息舍棄了畏懼的行為，絕對稱得上勇氣。
但是勇氣從來都不會脫離畏懼這種情緒存在。
只有戰勝恐懼，舍棄畏縮之后，勇氣才會展現出他的力量。
安德森的內臟都在圣焰的包裹中了，血液中都充滿了灼熱的圣焰，他身后一對金黃色的光翼清晰的張開了，將周圍的血河直接蒸騰不見！
只擁有勇氣的存在從來不像是能夠理智思考的樣子，安德森的身邊可沒有正義作為限制，也沒有希望作為指引。
思考會催生更多的畏懼，而一腔熱血的勇氣會在思考之后顯得更加崇高！
此時的安德森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沖上去將阿卡多徹底消滅！
“吼”
馬克斯維爾化作的怪物也對著阿卡多的方向發起了沖擊，只不過它的行動中也一視同仁的對安德森展開了攻擊。
鋪天蓋地的荊刺開始蔓延，化作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將周圍的一切都包裹在了里面。
但是卻很小心的避開了不遠處的瓦爾特。
教會真正的底牌，可以媲美降天使的存在，對于天使依然畏懼。
那邊存在著天使的氣息，這個怪物畏懼自己的主人，所以它對加百列的存在退避了。
但是面對著安德森的時候，這個怪物似乎并不承認安德森的信仰。
或者說這個鬼怪物的荊刺大腦中根本沒辦法判斷情況。
這玩意誕生的時候有些早，那時候因普銳斯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
一個被冠以神圣稱呼的怪物依然是個怪物，它只是被“神圣”的一方掌握了而已。
怪物終歸是怪物，這和它站在什么立場上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