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青青帶禮物,和家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都是插曲。
沈秋回來也沒有驚動其他人,第一日就和家人待在一起,聽她們訴說天下變化,又詢問了些其他人的事情。
在得知山鬼和劉婉已有一子,沈蘭和劉卓然也修成正果之后,沈秋便開心起來。
再聽的東瀛戰事已了,飛鳥的王朝即將建立時,沈宗主亦放下了心中又一件事,不過所聽所聞,卻也并非都是好事。
“你說,魔物?”
在聽青青和慧音說完今早發生之事后,捏著個包子的沈秋,便皺起眉頭來。
“是魔物,搬山仙姑親口說的。”
青青自己咬了口肉包子,又回過頭,將手中包子遞給身邊蹲著的白狗子,像是喂食一樣。
后者帶著明顯的嫌棄,先是用鼻子嗅了嗅,這才將半個包子吞入嘴里。
那張狗臉上,很快浮現出一抹舒適。
看來,它對這瑤琴包的肉包子的味道,很是滿意。
下一瞬,也不見狗子有什么動作,桌上大盤子里的包子,就憑空少了好幾個,只見那狗子活動著嘴巴,咀嚼著食物。
似乎感覺到有目光看它,便又回過頭來,對抱著刀,一臉警惕的憂無命呲牙咧嘴一番,像是故意挑釁。
又像是感覺到了憂無命和青青之間的關系。
它還眼神古怪的伸出爪子,搭在青青腿上,又一仰頭,怪模怪樣的哼了一聲。
這狗。
當真是不正經的很。
不過,這狗確有神通。
不只是憂無命注意到了,在場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條狗和那只已經離開此界的大橘貓一樣,雖外表普通,但內在卻極其神秘。
它動作飛快,已超出了常態意義上的“快”。
一舉一動,就好似有神速加身,與光一般快捷,且每次用這速度神通時,爪上眼中,都會有桔色火花一樣的電弧一閃而逝。
真要以妖怪的力量去劃分,這家伙怎么也算的一方大妖王了。
青青卻沒有注意到,這狗和憂無命之間的斗氣,她一邊喝著湯,一邊對師兄說:
“仙姑說是,如今天道不存,便難以克制魔氣在世間之生出,東瀛那一縷魔氣說是蓬萊賊人放手一搏的召喚,但實際上是怎么出現的,也無人知曉內幕。
現在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先建封魔陵,封住那一縷魔氣,不讓它逸散到天下,再來想其他辦法。”
“嗯。”
沈秋點了點頭,手指在碗上點動幾次,又說到:
“明日,我便去仙靈界中,與仙姑見上一面,再和其他前輩們過過禮,這事我家青青便不用管了,師兄會接手的。”
說到這里,沈宗主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他笑了笑,說:
“靈氣既已復蘇,這千年前破碎之天道,如今也該重塑一番,才能使此界更融入群星之內,共享這遼闊紀元。”
聽沈秋說到群星,青青的眼睛眨了眨,一番離愁別緒散去之后,女皇心中好奇又占了上風,她便小聲問道:
“師兄,你這次去了五年,真見到...仙人了嗎?仙人長什么樣子啊?”
“見到了。”
沈秋撇了撇嘴,表情算不得好看,他說:
“一個陰鴆的壞家伙罷了,你也不必想師兄這五年都干了什么,真的是什么都沒干,就和那壞家伙談話聊天了。”
“啊?”
青青驚呼到:
“聊了五年嗎?”
“也不是,最多就有一炷香吧。”
沈秋揉了揉額頭,他解釋到:
“那一處的時間流速,與咱們世界并不相同。
那壞家伙還專門拿南柯一夢的故事嚇唬我,說若是我不快點回來,你們都會成白骨一具,到那時我有通天之能,卻也無法再救回你們。
但饒是只是個玩笑話,這一趟回來,也讓我心中后怕的很。”
沈秋以雙手握住兩位愛妻手指,他說:
“若是我再耽擱一會,趕回來時,你們怕真的已老去了。”
“嘁,別被梅...祂騙了。”
本該是溫情脈脈的時刻,偏偏有一個不講風情的家伙跳出來打斷,那條不正經的狗,已趁機吃完了桌上所有的包子。
它似是吃飽了,便攤開四肢,趴在桌邊,一邊舒舒服服的曬太陽,一邊說道:
“祂只是和你開個玩笑,以祂對時間的掌控,就算你真的晚了,祂也能補全你的遺憾,畢竟是說好了以后為祂辦事的。
那人對自己麾下可是慷慨的很。”
“確實,確實挺慷慨的。”
沈秋到也不以為意。
他看了一眼手腕,那熟悉的,但本該已經碎去的劍玉,還如以往那般懸掛在那里,這算是那位仙人的見面禮。
而且還不止這個呢。
“天色將晚,你送青青和無命回去吧,一國之君,突然消失太久,會引起朝野震動的。”
沈秋咳嗽了一聲,對那條白狗子說了一句,又看著青青,說:
“等魔物之事忙完,我便去燕京看你。”
“嗯。”
青青很聽話的起身,目光在師兄和瑤琴,慧音身上停了停,嘴角也帶起古怪笑容,她伸手拉著陸玉娘,這耿直的大弟子還想給師父匯報一下宗門建設,來表示自己沒有讓師父失望。
卻被青青拉著離開院子。
人家夫妻五年未見,這會還是不要打擾人家互訴衷腸的好。
“你叫什么名字啊?”
在門口,青青扭頭看著跟著她走出來的白狗,說:
“師父讓我以后養著你,但總得有稱呼吧?”
“咳咳,本大爺以前的名字,不能告訴你們。”
白狗仰起頭,打量著眼前這方和它認知中截然不同的古風世界,眼中倒映起一絲好奇與探究,又搖晃著尾巴,對青青說:
“我也聽說,那壞貓在這個世界混了個‘萬妖之母’的拉風稱號呢,本大爺可不能弱于它,又在路上聽沈秋說了你們這方世界的規矩。
以后,你就叫我‘閃電君’吧。”
“好怪的名字。”
青青吐槽了一句,白狗倒不在意,它伸出爪子,將脖子上的防風鏡扣在眼睛上,又活動了一下四肢,對青青說:
“上來,本君載著你跑一圈,你也給本君指引方向,提前提示一下哦,本君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青青也來了興致,以淑女坐姿,側坐在白狗背后,雙手握住了這狗子脖頸的項圈。
它揚起前爪,做了個奔跑的動作。
“走啦!”
下一瞬,在青青的驚呼中,她與白狗驟然消失在原地,三息之后,青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矗立的皇城大門,還愕然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
那帶著防風鏡的白狗子,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不正經姿態,但四肢纏著桔色電弧的姿態,與一瞬跨越千里的神威,著實讓它在青青眼中,變得神秘起來。
又隨著身形模糊兩次,陸玉娘和憂無命,也被閃電君從蘇州帶回了燕京皇城前。
這,就是仙人愛寵的實力嗎?
家貓生出萬妖,差點毀了世界,家犬一瞬天涯咫尺,僅靠奔跑就能比肩傳送神符,這神秘仙人,到底是什么品位?
養的,這都是些什么東西啊?
“決定了!”
青青愣了一下,當即轉身,對身后得意的閃電君拜了一拜,認真說:
“以后,閃電君你,就是我大楚護國神獸,受我大楚皇家供奉,如此可好?”
“那條狗,很厲害,就那么丟給青青,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待青青走后,小院中,慧音有些擔憂的對沈秋問了句,后者搖了搖頭,伸手一抓,便從空氣中抓出一把茶壺和三個茶杯。
一邊給愛妻倒茶,沈仙人一邊慢悠悠的說:
“說是仙家愛寵害怕被責罰,跟著我偷溜到這方世界避難,都是托詞,以那仙人之能,怎可能發現不了這等小動作呢?
那狗啊,來此界,與我一樣,是承擔著仙家使命的。
它來這里,可不光是為了玩,所以不必擔心。
那狗雖然有點神經質,但心底善良,當年太行仙門被滅門之事,也有它的一份功勞,所以,它其實也不是第一次來咱們世界了。”
“夫君你的意思是,仙人還給了你活計去做?”
談話間,瑤琴搖曳著身姿,從廚房走出,坐在沈秋另一邊,她輕聲說:
“以后還要離開嗎?”
“不算是離開吧。”
沈秋安慰道:
“可以說是以后要偶爾出差幾次,但也不會太久,畢竟還有兩位嬌妻于此,好友于此,親人于此,怎能說放就放。
罷了,不談這些,你們若有興趣,改日挑個時間,和你們好好說一說。”
他說著話,從袖中取出兩樣東西,分別放在瑤琴和慧音手中,是兩個精致小瓶,其中承載著如五彩露珠一般的液體,在陽光下倒映著華麗溫潤的光芒。
“這是我從祂那里討來的。”
沈秋拍了拍兩位妻子的手,說:
“喝了便能改善體質,脫胎換骨,于武道修行大有裨益,但更重要的是,它們能從生命存在層面,改善你兩體質。”
瑤琴眨了眨眼睛,她將手中小瓶握住,這聰慧女子一下子便明白過來,她臉頰緋紅,如雨后嬌媚的花朵一般,輕聲問到:
“夫君的意思是,喝了這個,便能與你誕下血裔孩童,不必再擔心身體無力承受?”
“嗯。”
沈秋臉色坦然,并無淫邪之色,他認真的對兩人說:
“以前是有事在身,不得望盡前路,也不知自己下場如何,便不敢輕易給出承諾,但如今萬事終結,新世界也已屹立于此。
咱們三人啊,是時候走入人生的下一階段了。
我與祂相談時,祂也告訴我,可以許你我三人,永恒不渝,長長久久,這算是...員工福利吧。我家兩位愛妻以后,可別想再棄我而去了。
咱們三人的名字,都已記在星海核心的考勤冊上,以天為證,永世不離。”
這一番話說的真情實意,讓瑤琴眼中光暈流轉,而慧音女俠則聳了聳肩,雖也有感動之色,卻并無如瑤琴一般,而是將那小瓶放入袖中,又對沈秋眨了眨眼睛。
女俠很嬌傲的說:
“我可還沒決定,要給你沈宗主生一個孩子呢。”
“無妨,無妨。”
沈秋哈哈一笑,端起茶杯,對抱著劍的慧音說:
“咱們還有一生的時間去掰扯這事,我想我總能在永恒的祈求里,讓慧音女俠心甘情愿的與我結下情愛之種的。
再說了,你瀟湘劍門,黃家與林家家業,不也得有人繼承嗎?”
“早有人繼承了。”
林慧音也輕笑了一聲,她將手中劍放在桌上,端起茶杯,說:
“我那一雙弟弟,如今可都在湘林村中,盡管父母都不想讓他兩習武,但我每次回去,他兩三四歲的年紀,卻都纏著我要學劍術呢。
以后,也定然是江湖大俠豪杰,兩家家門頂梁柱,都已有弟弟繼承,我啊,也不必再去管那些。
說說正事吧。”
女俠臉色一肅,她對自家夫君說:
“關于那魔氣...”
“有辦法的。”
沈秋擺了擺手,飲了口茶水,也不見如何動作,就有本厚皮大書,被他放在桌上,那書也是奇特,明明有實體,但從外表來看,就像是介于虛實之間。
黑白黃三色覆蓋封皮,又有精致的鎖鏈套起,在書頁上,有個展翅欲飛的黑色鳥類形象。
“這是?”
瑤琴好奇的問了句,沈秋看著眼前這本書,他說:
“天書副本一卷,保羅星海之秘,如何重塑天道,其中亦有記載,明日便去做完了它,也省的兩位愛妻如此擔驚受怕。”
“咱們費了那么大功夫,做了那么多犧牲,才換來今日此世祥和。”
沈秋放下茶杯,黑白分明的眼中閃過一絲利芒,背后天際似也有風吹一瞬,云繞一分。
“我決不允許,有人再來壞掉它,想亂此界,先過,我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