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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涅槃傳承

  涅槃寺中,同樣是一片狼藉。

  雖齊魯神武盟眾英豪,殺回臨安的一眾武僧,在大戰之后,正在收拾滿目瘡痍的寺中。

  鐵牛武僧扛著被大吹吹倒的佛像,正欲將它安放回大殿之上,卻突然感覺到一陣靈風吹拂,吹入血肉,讓人頭腦一清。

  靈氣?

  鐵牛頓時眉頭緊皺,順著靈氣來源看去,方向正在皇城那邊。

  “這是萬靈陣重啟?”

  武僧心下想過:

  “邪陣莫非并未被破壞?還有妖人欲作惡?”

  “哐”

  佛像被放回大殿,武僧提著沉重禪杖,奔出大殿之外,已有空見師弟等一眾佛徒在那等候,他們也都感覺到了萬靈陣啟動帶來的靈氣。

  人人緊皺眉頭。

  “眾師弟,隨我前去除妖!”

  鐵牛喊了句,帶著武僧奔出寺廟,剛到門口,就遇到被李報國等一眾天策搖光衛護衛著,趕來此處的青青和山鬼等人。

  見武僧們氣勢洶洶,面帶煞氣,坐在馬鞍上的張嵐,就知道這些家伙心中所想。

  “不必去了。”

  惜花公子把玩著黑扇,對鐵牛等人說:

  “不是邪陣重啟,也不是蓬萊作惡,眾高僧且安坐,那是吾輩忘川宗人,正在破解邪陣奧秘,嘗試將其轉為己用罷了。”

  “這樣?”

  鐵牛心下,這才松了口氣。

  他放下禪杖,讓眾師兄弟繼續去清理涅槃寺,又回過頭來,看著青青眾人,宣了聲佛號,問到:

  “涅槃寺毀棄大半,不便待客,諸位施主此來,是為?”

  “自然是有事的。”

  張嵐看了一眼青青抓緊馬韁的手,他代為回答說:

  “王女來此,是要和涅槃寺新任主持談論一番,關于僧兵相助大楚之事,我等也聽聞圓悟禪師受傷甚重,這才立刻趕來,探查傷勢。

  鐵牛,本少爺與你,也算熟人,就不要阻攔了。”

  “那諸位請自便吧。”

  鐵牛猶豫了一下,側身放行。

  青青有心事,不發一言,縱馬上前,張嵐對李報國說了句,天策驍將點了點頭,帶搖光衛入寺廟后,分了一部分人守在大殿外,其他人都下了馬,幫涅槃寺僧眾收拾狼藉。

  鐵牛說,現在涅槃寺不方便接待客人,并非托詞。

  因為此時大殿里,正在進行事關傳承的事務,芥子僧盤坐于蒲團之上,圓悟和尚在他對面,師徒兩人以手掌接連。

  渾厚的,已化作凝實先天之炁的真氣,蕩起陣陣波瀾,正從圓悟禪師體內,被轉移到芥子僧這方。

  灌頂傳功。

  待青青,張嵐等人走入大殿時,這傳功已近尾聲。

  此時空氣中又有靈氣回蕩,便讓圓悟老僧周身,浮現出如金身一樣的佛家文字,閃耀不休,旁邊虬龍佛杖,也在嗡鳴不停。

  護在旁邊的紫薇道長,對眾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示意他們不要打擾。

  圓悟老和尚受傷很重。

  之前戰斗被蓬萊老祖作為薄弱點針對,被各色咒法打破剛成的降龍金身,使體內經絡幾乎錯亂,又在金身破損后,拼著老命,鎮壓住天穹水幕。

  此時戰后,已有油盡燈枯之兆。

  老和尚心善,可以說,臨安城中死斗,進行到現在,使江湖人不至于團滅,大半緣故,都是老和尚舍了自己換來的。

  他本就是天榜高手里,年紀最大的,雖有先天之炁溫養體魄,不顯垂垂老矣,但受了傷,卻不如紫薇道長這正在壯年的天榜恢復的快。

  此番重傷之后,也已是老態盡顯。

  此時做傳功之事,可能也是因為感覺到傷勢太重,再無法回歸全盛,便要將衣缽傳下,讓涅槃寺不至于就此衰落下去。

  至于芥子僧。

  這位高僧之前就已剃度,圓圓的腦門上,也有九點戒疤,半邊佛陀,半邊厲鬼的臉上,此時有涅槃真氣流淌的光。

  在靈氣填充中,這等佛家功法,也煥發出更妙神異。

  他本就算是高手,之前在城中也是率眾武僧降妖除魔,灰色僧袍上,染著血光點點,如今被傳功時,亦有沉重的氣息,壓在大殿之中。

  想要用傳功,成就天榜高手,是不可能做到的,體魄的錘煉畢竟是個水磨工夫。

  阿青那種被灌頂而來的大宗師高手,是特例中的特例,那是搖光君傳下的仙道秘法,非范氏血脈不可用。

  芥子僧是范家人,可惜圓悟老僧不是。

  就只能用這種傳統方法。

  在圓悟身后,他的師弟,不修武道,但佛法精深的圓法禪師,手捧著一套黃色僧衣,紅色袈裟,還有另一位老和尚,手中托著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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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安放被搬山君補全的,來自凈土如來宗的武道秘典,以此修行,便可如圓悟一樣,修得武道金身。

  不多時,隨著真氣爆鳴,老和尚收回左手,安放于腹部。

  他睜開眼睛。

  往日總是清澈如海的眼神,這會多了些混沌,像是褪去神異,臉頰邊的兩道白眉,也有氣無力的垂落下來。

  老和尚喘了兩口氣,語氣虛弱的低聲說:

  “為師得授金身之法,又有龍氣輔助,可惜修行時日尚短,未得金身穩固,便與強敵作戰。如今金身破去,武道毀棄,此后一生,也難再有所作為。

  我徒兒要引以為戒,修佛家神通,萬萬要戒驕戒躁。

  為師已將金身妙法的諸多關竅,授予徒兒,也算是為徒兒趟出了一條修佛武之路,只是這金身之法,也不全是武道修行。

  徒兒日后,還要多讀佛法,向你圓法師叔討教佛理,心中有凈土如來之念,武道與心性齊頭并進,相輔相成,才能得金身大成。

  如今世道,有妖邪作亂,你接過主持之位,便要帶我寺中僧眾,廣施善德,弘揚佛法,護衛眾生,不使妖魔亂天下。”

  “徒兒知曉。”

  芥子僧向前跪拜,以五體投地的禮儀,在圓悟和尚身前行禮。

  又有兩個老和尚上前,為芥子僧換下灰色僧衣,披上袈裟,佛珠,鐵牛手持虬龍杖,恭敬的站在師叔身邊,待芥子僧向大雄寶殿的佛像行禮后,便將佛杖送上。

  一眾武僧沙彌,齊齊誦念佛號,在他們的注視中,寶相莊嚴的芥子僧,在一眾同道簇擁下,踏出殿外。

  自今日起,他便是涅槃寺新任主持。

  “你跟我來!我有話問你。”

  待佛眾散去,青青握緊拳頭,對芥子僧冷聲說了句,扭頭就走。

  全然不見當初的師徒親近,新任主持低下頭,宣了聲佛號,拄著虬龍佛杖,跟在王女身后,往一處安靜的小院去。

  而在大殿之中,圓悟和尚正在休息,又見張嵐,山鬼兩人走來。

  “大師。”

  張嵐雙手合十,做了個佛禮。

  他說:

  “我家宗主有請。”

  “忘川宗嗎?”

  虛弱的老和尚剛傳完功,這會倍感疲憊,他抬起頭,依然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反問到:

  “你們宗主,是沈施主?”

  “嗯。”

  張嵐唰的一聲打開黑扇,搖晃兩下,對老和尚說:

  “他曾說,不至天榜,便不開宗立派,如今天榜已成,我忘川宗自然要光明正大的顯于江湖天下的。

  大師今日威武的很,以佛家金剛手段,顯羅漢伏魔威能,讓本少爺心生敬畏感慨。

  此番還要恭賀,涅槃寺傳承終于補齊。”

  圓悟老和尚笑盈盈的聽完了張嵐的恭維,他悠然的說:

  “你那父親,倒是不如你這么說話的,你先說給老和尚聽,沈施主要老和尚我做何事?怕不是要請老僧現在就圓寂吧?”

  “大師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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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嵐撇了撇嘴,說:

  “具體何事,我也不知,但想來,肯定不會是讓大師去死的。”

  旁邊山鬼帶著面具,看不到具體表情,但他的眼神卻怪怪的,有些事,張嵐不知道,但他勉強知道一些,老和尚此去,怕真的是兇多吉少。

  而且看這老和尚的表情,他似乎也能猜到一些。

  因圓悟禪師虛弱,張嵐便將他背著,踏出涅槃寺,由山鬼護送,一行三人,很快來到履仙觀的廢墟中,找到了正在此處的沈秋和純陽子。

  他們兩人,正在廢墟深處,地面已被掘開,露出萬靈陣的中心陣眼。

  就和齊魯的陣眼一樣,是一個制作的非常精良的,刻滿了各種符文的多面石球,已充盈靈氣,在陽光照拂下,散發著玉石般的溫潤。

  不過陣眼已經被取出,丟在一邊。

  在那龐大的空隙中,沈秋的劍玉漂浮在其中,無人操持,卻上下浮動,正在吞吐著靈氣,方才城中靈氣重新充盈,也是因為這玩意代替了陣眼。

  “靈陣被逆轉,不再是抽取靈氣,而是吸納靈氣,將一城包裹,使靈氣充盈不散,便不會被天地攫取。”

  在沈秋和純陽子身邊,懸浮著一個看不清臉的女性身影。

  陽光下照拂,顯得影影幢幢,透著一絲輕盈和虛幻,這是搬山君的神魂,有靈氣加持,讓她可以短暫的在外界停留。

  此時她正滔滔不絕的,對兩人說著眼前這般變化。

  “本君雖不怎么擅長這陣法之密,但也算多看多學,這萬靈陣,一開始可不是用來殺生煉靈的邪陣,當年天劫到來時,這靈陣護了很多幸存的修士。

  是后來才被改成邪陣的,如今逆轉過來,它依然能存住靈氣不散。

  不過你這劍玉也當真神奇,支撐如此巨量的靈氣吞吐,還未有變化,想來,若是以它替換,撐住蓬萊仙山那個吞吐天下的靈陣,問題應該也不大。”

  “所以才要測試。”

  沈秋摩挲著下巴,說:

  “我得知道它極限在什么地方,這是孤注一擲的活,萬一出了岔子,可沒有重來的機會。嗯?大師來了。”

  兩人一魂,轉過頭來。

  見圓悟禪師被張嵐背著,落入地面,搬山君便大大咧咧的對老和尚打了個招呼。

  “喲,老和尚,頂著老祖狂轟亂炸,也沒被打死。你那烏龜殼,真如本君所言,實乃天下至硬。”

  “都是托了仙君的福。”

  老和尚被攙扶著,上前來。

  他對搬山君俯身道謝,說:

  “若無仙君相助,老和尚今日御守再強,也得死于仙法之下,可惜,剛修成的降龍金身,最終還是被破了。”

  “那不是金身的問題,本君傳你的功法是沒問題的。”

  搬山君叉著腰說:

  “那是你的問題,金身尚未穩固,就迎戰強敵,被毀掉也是情理之中,但你還能再修嘛,無非就是多花點時間。”

  “修不得咯。”

  老和尚笑著說了句。

  他對純陽子點了點頭,又扭頭看向沈秋,說:

  “老和尚還有些事情未做完,暫時不能圓寂,沈施主可否寬限幾日?”

  “大師果真佛心通明,哪怕未有交流,也猜到沈某所想。”

  沈秋說:

  “沈某如此行事,大師心中,可有怨恨?”

  “怨恨?不,沒有。”

  老和尚看著地面下懸浮的劍玉,他轉動佛珠,輕聲說:

  “老僧如今重傷在身,就算能修回金身,最少得十年,可,這天下,還能等十年嗎?

  莫說是十年,怕是一年都難等,蓬萊老祖走時,與沈施主說的話,老僧也是聽在耳中的,

  吾輩武者,與那喪心病狂之人的決戰,怕就在不久之后,老僧有心殺賊,只是已困頓至此,雖年邁無力,卻依然想再為這世間,搏上一搏。”

  他停了停,雙手合十,對沈秋說:

  “老和尚這一生,活的漫長,真如那老烏龜一樣,眼見天下分裂,眼見眾生淪入苦海,眼見妖魔作亂,卻恨無回天之力。

  如今卻見希望在前,能救眾生,脫苦海,自然愿效仿我佛割肉飼鷹。若沈施主之大計,能用的到老和尚這束魂靈,便拿去用吧。

  老和尚亦會含笑九泉之下。”

  這一番話,說的真切,并無絲毫虛偽。

  沈秋聽完,點了點頭,說到:

  “倒也不是酷烈如此,大師不必擔心,只是暫請大師褪去孱弱肉身,如今臨安城中有靈氣,大師軀體可長存。

  待我輩破去蓬萊,贏得乾坤朗朗后,大師還可歸回本體,繼續行走天下,弘揚佛法的。”

  “哦,原來不必死啊,卻害老僧白白擔心一場。”

  圓悟禪師哈哈一笑,蒼老臉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他說:

  “那老僧就更無猶豫了,沈施主且說吧,需要老僧如何配合?”

  “不急。”

  沈秋舒了口氣,看了一眼純陽子,說:

  “還得些時日,大師且舒心過日子,待一切準備完畢后,便會請大師出山的。若一起順利,大師還能得見多位老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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