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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喚來豪杰破陰祟

  “砰”

  一聲巨響,驚動了正在營帳中休息的青青。

  也把用眼過度,正在打盹的飛鳥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帳外傳來喊殺聲,青青便一把撈起手邊的三日月名物。

  “過來。”

  她對飛鳥喊了一句,將后者拉到身后護住。

  下一瞬,護衛飛鳥的鬼武之一,沖入營帳,以東瀛語,對飛鳥說了幾句。

  小孩眼中閃過一絲沉重,他對青青說:

  “姐姐,大營護陣被破開了,正有鬼武帶陰陽師沖入大營,此處將生鬼禍,不能再留。”

  “陣法不是有玉皇宮道長護持?怎會被毫無征兆的輕易破開?”

  青青緊皺眉頭,卻并沒有立刻離開。

  她回頭看了一眼營帳后方。

  憂無命正盤坐在床榻上,調息體內血海魔功,膝蓋上平放魔刀,紅芒吞吐不休,就如赤紅鬼火,邪異的很。

  之前這年輕人,與鬼眾廝殺三場,魔刀斬鬼,不下數千,短時間內,大量汲血,再加憂無命心神疲憊,便讓魔刀有失控的征兆。

  “不必,管我。”

  憂無命也感應到了帳外的混亂。

  他睜開眼睛,藍色的雙眸里,還有血光殘留,他努力的咧開笑容,對青青說:

  “你,帶他,走,小心些。眾鬼物,奈何不了,我。”

  這年輕人看了一眼膝蓋上放置的魔刀,他說:

  “你走了,我才好,放手,再戰一場。”

  “再飲更多血氣,你就控制不住魔刀了。”

  飛鳥在青青身后,小聲說:

  “你會墜入虛妄,化作嗜血修羅,若不得及時脫離,便會成只知廝殺的人鬼。”

  “無妨。”

  憂無命還是掛著那笑容,他回答說:

  “卻邪,不會,傷我,但它,不在乎,你們,走!離開這!”

  “說什么胡話!”

  青青上前一步,一把扣住憂無命手腕,將他整個人拉扯下來。

  這個動作引得魔刀嘶鳴,刀刃血光只朝青青掠去,卻又被憂無命一把握住刀柄,強行收了回來。

  他的雙眼,握刀時,自成血色雙眸,看上去煞是駭人。

  “你為我力戰三場,這個人情我得承下來,這一次便帶你出去,也算還了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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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青扶著憂無命,在幾名鬼武者的護衛下,走出營帳。

  見眼前營地大亂,她握緊手中名刀,說:

  “師兄說,江湖里,人情債最難還,我可不想欠你東西。”

  “你,不欠我。”

  憂無命這會有些氣息委頓,他竭力操縱心中殺意,啞聲說;

  “是我,自愿的,我在洛陽,惹你生氣,這是...這是道歉。”

  “我早就不生氣了。”

  青青扶著他,帶著飛鳥,又在數十名搖光衛的拱衛下,往大營最亂處行走,她一邊走,一邊說:

  “若沒有你,師兄和姐姐也走不到一塊的。”

  與此同時,坐鎮中營的威侯看到陣法破去,也是第一時間帶人沖來,在煙霧升騰,火光燃起的混亂源點,趙廉便見他麾下的幾名校尉,正站在一片血泊之中。

  負責護住大營,不使妖邪滲透攻伐的玉皇玄門,幾名老道,已倒在地上,陣法陣眼處,正在被破去符咒。

  這些道士,是被自己人偷襲了!

  “爾等賊子!”

  趙廉牙呲目裂,大罵出聲。

  但那出手偷襲的幾名校尉,卻并不在意長官的喝罵。

  他們已破去大營防護,陣法破去就是個信號,很快就有一隊倭人鬼武,自破損處涌入營地,各個嗜血狂殺,很快就把這一處大營攪得一團混亂。

  還有混亂中沖來的陰陽師,不斷扔下燃燒符紙,喚來各色式神妖鬼,嘶嚎不休,把整個營地攪得一團亂。

  “鐺”

  刀劍擦過。

  在一片混亂之中,火光也在后營燃起,隨著火光照耀,趕來救護的兵卒,與那些賊人殺在一處。

  手持大刀的趙廉,也在怒氣爆發中,與一名“叛變”的校尉合身擦過,那人手中戰刀斷裂開,又被老頭一記勢大力沉的劈砍,整個打飛出去。

  他也不做抵抗。

  任由趙廉憤怒的大刀,砍在自己身上,血光亂濺中,那人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帶血的手,抓住劈入血肉的大刀,推著它繼續撕開軀體。

  鮮血橫流,就好似根本感覺不到痛苦。

  那人,陰測測的,對眼前瞪著他的威侯說:

  “你們這些凡人,還真是咯手的很,那些倭人也當真廢物!還得本君親自出手。”

  “爾等確實厲害啊,東靈輸的不怨,這一千年后的時代,武者奮勇,確有可取之處,但本君也不是那故步自封的蠢人。

  本君已吸取東靈的教訓,不再小覷你等,如今大營已破,爾等便入殺生絕地。

  待本君煉去這氣血充盈的萬余人,以爾等精元真氣,為我靈域增裝添瓦。

  哈哈,爾等已再無希望!

  俯首認...”

  那陰測測的話語激的威侯寒毛倒豎,老頭揮起一刀,將那人頭顱斬飛。

  他回頭看去,大營中的混亂正在加劇。

  這一瞬的破壞絕對是有備而來。

  只是十息之后,便有大片火光,焚燒過大營后方,后備軍員,一片混亂,前線還在死戰,后方卻已亂到如此。

  吳世峰能猜到的事情,威侯自然也了然于胸,大營若是毀棄,前線軍卒士氣必然崩潰,此戰必輸!

  難道。

  真再無希望?

  天真要亡齊魯于此...

  老頭左右四顧,卻不愿就此服輸,已鏖戰至此,若是再輸了,誰人能心服?

  他大喊著,召集親衛,死守住中營。

  但倭人中的陰陽師引動式神妖鬼,各色無形鬼物,橫行此處。

  “殺!”

  老頭怒吼一聲,抓著大刀,帶周身親衛,與亂大營的賊人殺在一處。

  又聽聞馬蹄陣陣,一丈高的機關戰馬,載著兇悍的黑甲劍士,殺入人群,巨闕肩上,金色的火光涌起,不管是倭人鬼武,亦或是無形惡靈。

  劍刃所至,無物不破。

  小鐵這生力軍殺來,身披天罡甲,就如銅皮鐵骨,百戰辟易,幾以一人之力,壓迫賊人齊齊后退。

  “砰”

  威侯狂戰之間,卻被一頭生雙角,幻化出真身的式神偷襲打中,老頭被掀飛出去,砸在地上,戰盔都砸落在地。

  手中刀也掉落開來。

  四周鬼物桀桀狂笑著涌來,老頭披頭散發,隨手抓起一把刀,站起身來。

  他看著四周火光映襯中,帶出的扭曲身影,營中已亂,但那些士卒,不管來自何方,不管身份為何,都在竭力尤戰。

  他看到南軍將士和天策傷員背靠背御敵。

  看到河洛拳師背著五龍俠客逃出火海。

  看到秦虛名如風飛馳,正以雙拳猛打,擊碎鬼武頭顱,驅散營中災厄,還看到范青青,正攙扶著虛弱的憂無命,帶著飛鳥,指揮搖光衛,從燃燒的營帳里沖出制敵。

  沒人放棄。

  沒人認輸,縱使已到絕境。

  這一瞬,老頭突然陷入既視感中,他想起了過往的,已快被遺忘的那一幕。

  當年,在青龍山上,他帶兵圍攻是非寨時,那些殘兵也是如此奮戰,不愿認輸,縱使他們已入絕地,但依舊無人放棄。

  那時支撐他們在絕境中廝殺的,是一個必然會歸來,必然會驅散絕望,繼續帶領他們的大當家。

  仇不平。

  威侯過去十幾年中,最難纏的對手。

  雙方大規模交鋒七次,威侯輸了六次,最后一次,也不能算贏,勉強算是平局吧。

  那人在時,就如齊魯混亂中的一根定海神針,壓制齊魯不生今日這般滅頂之災,路遇今日之事,若是仇不平還在...

  趙廉抿了抿嘴,看著四周那朝他撲過來的惡鬼們。

  老頭這一瞬,咧嘴笑了笑。

  不用多想了。

  若那仇不平還在,定然不會廢話一句,便引麾下兄弟,來此戰場,滅殺鬼卒。

  他就是那樣的。

  他才不會畏懼這些靈異。

  不管面對什么樣的困境,那人都只會沉默著持槍向前,以手中一桿長槍,破去世間諸般不平。

  就如自己現在這樣。

  “殺!”

  披頭散發,滿臉是血的老頭,這一瞬怒吼出聲,迎著鬼物揮出手中長刀,就如他記憶中那最難纏的對手,就如那橫行齊魯的土匪頭子一樣。

  唉,仇不平。

  老夫,最終還是活成了如你那般的樣子。

  真可惜。

  在咱兩還活著的時候,沒能好好喝場酒。

  你也許不知。

  老夫雖為一方重臣,但也是,很敬重你呢。

  憂無命也看到了,那混亂中,被打倒在地的臭脾氣老頭,被一群猙獰鬼物圍住,他看到那老頭揮起刀,在明知傷不到鬼物的情況下,依然向前揮出了那一刀。

  雙眼泛起血紅的年輕人,抓起卻邪,血光散開,若修羅附身,就要上前營救。

  張楚哥要他保護好這老頭的!

  他不能讓張楚哥,失望。

  就在趙廉慷慨赴死,在憂無命取刀前沖,在營帳一片混亂,百鬼嘶鳴,要降下人間魔域的那一刻,一股沉重銳利的氣息,突然在營帳上空暴起。

  這一瞬,所有人。

  砍殺鬼物的小鐵,揮拳猛擊的秦虛名,護著飛鳥的青青,持魔刀的憂無命,閉目赴死的趙廉,甚至是那些四處作亂的倭人鬼武,那些猙獰丑陋的陰魂鬼物。

  所有人,都在這一瞬抬起頭,看向散布陰沉天光的天際。

  那里空無一物。

  有東西。

  一顆星星。

  明亮的,散發著寒光的星星,正在快速墜落。

  “師父!”

  在場眼神最好的飛鳥驚呼一聲,下一瞬...

  “砰”

  刺耳的音爆聲,帶起龍卷般的狂風亂舞。

  喧囂龍卷,在這一瞬直入天際,將天空陰沉的黑云,也在這一刻攪碎開來,一道清晨時黎明的陽光,順延著被攪開的云層,斜斜的照入營地之中。

  炙熱的陽光灑下,逞兇的鬼物,就好似看到最恐怖的東西,一個個放聲尖叫,凄厲的聲音中,盡是惶恐悲鳴。

  而一抹飛星,自天而降。

  就如風中銀龍,帶著萬鈞之力,自光中顯現,在趙廉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那東西于刺耳呼嘯中,直入大地。

  “哐”

  像是神靈刺下的指槍,在它刺入地面的那一瞬,小半個軍營的大地,都以板結般碎裂開來。

  銀龍墜落之地,更是層層旋轉的罡風中,被拉出一個沖擊型的大坑。

  神武翻騰,靈氣混在天下至銳的蒼嵐真氣中,就像一瞬刺出千萬槍,讓寒刃落地,十丈之內,鬼邪懼亡。

  狂風來得快,去的也快。

  煙塵四濺,一片死寂。

  趙廉放下遮住臉頰的手臂,在他眼前,在化作白煙的高溫真氣纏繞中,一把八尺亮銀槍,正如撐天之柱,穩穩的立在地面。

  槍刃入土之處,泥土都被高溫烤炙若琉璃一般。

  紅纓散碎,帶起被斬碎的鬼物殘靈,凄慘哀嚎,槍尾還在微微震動,攪碎此地,諸般邪力。

  這一幕...

  這一幕完全就是當年是非寨惡戰那一夜,仇不平百里援持而來,以一槍擊碎趙廉手中所有勝利的那一幕的翻版。

  就像是命數注定如此。

  上一次,這桿槍給威侯帶來了絕望。

  而這一次,命數輪轉,它帶來的,是希望,它把曾被奪走的勝利,又給趙廉送了回來。

  一縷陽光找在那亮銀槍上。

  周圍還是昏暗死寂的天光,但那些昏暗帶來的絕望,已這擋不住營中眾人的雙眼。

  “唰”

  一人隨著亮銀槍,輕飄飄的落在那縷陽光之中,就好像,他也是從光中踏足而出,沈秋還是那副老打扮,白衣黑衫,一頭碎發,胡須修繕的極好。

  雙手帶著黑色的拳刃,神武激發中,有五色真氣,化作流管,纏于他周身之外。

  “你們這里看起來有點亂,垃圾遍地都是,需要收拾一下。”

  沈秋伸手握住顫抖的槍身,隨手一撥,百鳥朝鳳槍嘶鳴一聲,帶起寒芒星點,身在沈秋身后十丈外的數名倭國鬼武,便被擊碎頭顱。

  他看向一臉驚喜的小師妹,他說:

  “女王陛下,需要在下幫忙清理嗎?”

  “師兄!”

  青青心中所有的擔憂,都在這一瞬盡數消去,她大聲喊到:

  “怎么只來了你一個!說好的援軍呢?”

  “援軍在啊。”

  沈秋看也不看身后那些顫栗惶恐的倭人,他在那一縷陽光中,張開雙臂,輕聲說:

  “眾好漢,魂兮歸來。

  與我等一起,護我河山,屠盡狄夷。”

  陰風驟起,千萬飛星,纏繞在沈秋身側,靈壓暴漲,壓得一種倭國陰陽師心神顫栗,這種威勢,這種靈壓...

  眼前這中土武者,莫非真的開了地府大門,引來黃泉鬼兵?

  “哈哈哈”

  狂笑聲中,手持雙斧,身上帶著恐怖灼傷,如黃泉厲鬼一般的劉俊山大步踏出,在那萬人怒吼中,他的破鑼嗓子響徹天際。

  “天下第一是非寨,掃平寰宇不平怨!”

  陰魂大將舉起雙斧,引得天際雷聲大作,就如邪魔臨世,末日已來。

  “雜碎,盡情的哭吧,叫吧,喊吧。”

  “爺爺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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