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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各門派見禮完畢,接下來便是開宗儀式的最后一項。
今日遴選的新弟子,洋洋灑灑一百多號人,都是十六歲以下的少年,還有幾個七八歲的孩童,都已換好了宗門的黑色號衣。
在人群的注視下,這些新弟子排成方陣,向掌門和師父們敬茶拜師。
現場很熱鬧。
在弟子們拜師完畢后,整個廣場都有熱烈的氣氛。
尤其是得了何忘川大俠,與沈秋妖人勢不兩立,還要親自出馬,前去追擊壞人的許諾后,到場的江湖人們。
尤其是江南武者們,心中都似有了新的依靠。
沈秋在金陵倒行逆施,連只差一步就半步天榜的唐九生大俠都輸了,這事已是無人敢管。
現在何忘川站出來,讓臉上無光的大家,都有了些許期待。
這會現場的氣氛,當真有了當初任豪還在時,這山莊的幾分繁華風度,見此景象,江南本地的江湖人們,便心有明悟。
這五龍山莊并未沒落呢。
在任豪盟主之后,這江南武林的魁首,有大概率,還會落在五龍山莊中。
若是何忘川大俠,能把最近鬧得江湖風起云涌的妖人打趴下,那這江南武林魁首之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就是不知道,這位前輩高手的武藝,到底是何等水準。
見沖和道長這樣的高手,都與他平輩論交,這老頭,估計最差,都是個地榜前列,往上限說,天榜不太可能。
但半步天榜之境,卻是極有可能的。
就這么熱熱鬧鬧的持續到中午時分,秦虛名領著江湖同道,在山莊中用了頓不甚精致,但風味十足,量大管飽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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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人酒醉飯飽后,大部分見禮者,便在山莊門人的送別下,三五成群的下山去了。
見證今日之事ꓹ也算是不大不小的江湖盛事,五龍山莊招待的也非常好,大伙都是滿意的。
人家今日剛收了大批弟子,這會正是忙碌的時候ꓹ還是不要再叨擾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離開了。
傍晚時分ꓹ代莊主秦虛名忙著統籌門人和新弟子的住宿安排,忙的腳不沾地ꓹ但山莊正主ꓹ掌門何忘川ꓹ卻很是悠閑。
他背著手,握著煙桿,慢慢悠悠的走入山莊后院ꓹ那里有處廂房,房中已有客人在等待。
“啪”
房門被推開。
在他眼前,換了衣服的沖和道長ꓹ舞陽真人,還有張屠狗三人ꓹ正坐在圓桌邊ꓹ桌子上擺著精致酒菜。
但三人卻沒有動筷子的意思。
“今日咱老張ꓹ可是給足了你面子。”
張屠狗左臂上纏著一條青玉小蛇ꓹ他見何忘川走入房中,便說道:
“咱們三個,還陪你演了場戲,讓你這江湖高人的身份坐實,在咱們面前,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
太行山中,咱們見了那等兇人兇事,也知你心意。
今日過來,便是帶著答復,也要聽聽你的想法。”
沖和道長,和舞陽真人沒說什么。
但他們面色嚴肅,心中所想,與張屠狗也是一樣的。
被三人看著,沈秋也不再遮遮掩掩。
他伸手將臉上偽裝撤去,就如人皮面具一樣,一揭開,就露出了沈秋那留著怪異碎發的臉頰。
體內寒氣也散去一絲,讓那灰色的瞳孔,亦恢復到了黑色的常態。
在咔咔作響的聲音中,蜷縮的身體也舒展開來。
“別客氣,諸位。”
沈秋坐在圓桌的最后一把椅子上,他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送入嘴里,又伸出手,提起酒壺,給三人倒上酒。
他說:
“吃吃喝喝,飯桌上才好談事。”
但話雖如此,三人依然不動筷子。
一來,事情比較大,沒人有心思吃東西,大家都是江湖高手,見多識廣,也不差這一頓。
二來,這沈秋如今心性大變,作風也開始不拘一格。
萬一他起了什么小心思,有夜盡琉璃這等毒術寶兵在手,給酒菜里下點什么不被察覺的怪毒,簡直易如反掌。
行走江湖,害人之心無所謂,但防人之心,一定得有。
見三人沒有動作,沈秋嘆了口氣,將自己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他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下來。
說到:
“好吧,那就談事吧。”
“太行一夜,所見所聞,我信三位,還有三個宗門,都已有所決斷,你等先說說,你等是如何打算的?”
聽沈秋發問,三人對視一眼,還是張屠狗,最先開口說道:
“還能有什么打算?”
這天下叫花子名義上的首領,有些憂慮的抹了抹下巴散亂的胡須,他說:
“蓬萊賊子,來勢洶洶,要的是我等江湖人吃飯的家伙,我又不想反身給他們當狗腿子,除了對抗外,已再無他法。
但這些時日,我丐幫于天下各處,收集的消息,實在是讓人心驚膽戰。”
張屠狗活動了一下手指,說:
“天下四處,秘寶橫生,短短一個多月,光是我丐幫知道的秘寶現世,就有不下三十多起,各色武學流入江湖。
盡是中原一地,新建的小門派和名聲鵲起的獨行‘大俠’,就有十多個。
還有江湖散人,甚至是整個宗門,都被隱樓暗中吸納,尤其是太行事后,他們吸納人手的速度,又翻了番。
我丐幫在中原的分舵,屢屢遭到打壓襲擊,但咱老張就算有心想反擊,卻都不知道拳頭該往何處使。”
張屠狗說完后,沖和道長也開腔說到:
“這些時日,臨安那位國師,也在天下道門,公開以蓬萊的名義,招攬有心向仙的方外之人。
在老道回去泰山之后,便有臨安的帖子,送到玉皇宮中。語氣很和善,但其中表達出的意思,卻是隱有威脅。
他們向我等許諾,重開仙道,若愿意追隨,便會傳授仙家妙法,神魂修行,還會供給靈氣。
僅是齊魯一地,一月之內,大大小小的道觀,就有三分之一,已遷往臨安。
更有甚者,有江湖名宿現身煙臺,為蓬萊招攬豪俠,據弟子所描述之情景,那已怕是被神魂奪舍之人。
我玉皇宮已在前些日子封了山門,嚴禁弟子外出,但這么龜縮,不是個辦法。”
沈秋點了點頭。
這些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又扭頭看向舞陽真人,那純陽宗主陰沉著臉,語氣低沉的說:
“半月之前,有蓬萊人夜入太岳山,欲偷偷布下太行一般的萬靈邪陣,偷襲師祖,但小覷了師祖手段。
來襲者二三十人,皆是武道好手,被師祖一人輕松屠戮。
事后,以師祖說法,這些都是替魂之人,而且修有邪法,哪怕斬了肉身,卻無法破去神魂。
看來太行一事,也讓蓬萊賊人有所警惕。”
“呵呵”
沈秋笑了一聲,他說:
“三位只說了這些,卻沒說各自門中清查之事,既然來了此處,就不要藏著掖著,丐幫就不說了,人數眾多,難以排查。
但其他兩宗呢?
門內可有老鬼蹤跡?
我想,以黃無慘道長和純陽子的手段,不可能發現不了那些替魂隱匿之人吧?”
沖和老道和舞陽真人對視了一眼。
兩人皆嘆了口氣。
“我門中,有兩位長老在外云游,不幸遭了難,還有外門管事五人。”
沖和老道語氣悲痛的說:
“清查之后,被掌門師弟,手持太阿,親手斬了。”
“我們這邊好一點。”
舞陽真人約是心里氣悶,端起酒杯,飲了一口,語氣沙啞的說:
“只有一名執法長老被奪舍,但弟子里,卻有十三四個,是隱樓的暗探,蓬萊賊子,當真可惡!”
“咱老張就不必說了。”
張屠狗更是長吁短嘆,見舞陽真人喝了,他便也飲下一杯酒,如吐露心中悲苦般,拍著大腿,說到:
“我這丐幫,怕早就被弄成一個篩子了,如今這情況,我想查,都查不得,怕是命令剛一下,丐幫就得分裂開。
怪不得我當初提議和隱樓分這天下情報的生意,對方答應的那么爽快。”
張屠狗咧嘴露出個苦笑,他說:
“我還以為我占了便宜,合著人家是把我當蠢蛋,被人家玩弄于鼓掌之中。當初張莫邪授我武藝,讓我管好天下乞丐,
我卻只顧著眼前壯大,未注意到隱患。
現在想來,我是愧對故人所托,這張老臉啊,臊的很。”
“張幫主不必如此。”
沈秋倒是毫不在意,眼下這情況,他早有估算了。
他說:
“在我看來,這反而是件好事,丐幫想要成江湖名門,老這么重量不重質,可不行。
不如借著這次機會,來個大浪淘沙,精簡下人員。
不破不立嘛。
順便,既然張幫主覺得自己被隱樓耍了,自然要報復回來,沈某要對搏蓬萊,也得先斬去賊人一臂。
張幫主,替我查查隱樓那位樓主,如何?”
“隱樓樓主?真有這人在?”
張屠狗抓著酒杯,看了一眼沈秋的表情,幾息之后,他引了口酒,說:
“行吧,老張幫你查,但需要些時日。”
沈秋點了點頭,示意無妨,又繼續說:
“現在如玉皇,純陽這樣的大宗,都被滲透成這樣,天下其他宗門,自然也不必多說,情況只會更糟。
守著這盤爛棋,再想著救護蒼生,被不明身份的豬隊友拖著。
這仗,也就不用打了,大伙干脆直接俯首認輸,去給蓬萊當狗,還能留條性命。”
他看著眼前三人,語氣加重了些。
“你們問我如何想,我的想法簡單的很。
這江湖若是個屋子,眼下就是四處透風,遍地垃圾,修修補補已經沒什么用了。
與其做個四處救火的裱糊匠,不如更干脆些,你們跟著沈某一起,把破屋子推倒,狠下心來,大刀闊斧,掃清眼前所有污垢。
弄出個清清白白的開闊地,再一磚一瓦,建一處華麗宅邸,豈不更好?”
“就如你助車華重建華山那樣?”
沖和老道摸著胡須,問到:
“還有這五龍山莊?”
“對啊。”
沈秋點了點頭,說:
“旁的地方我不清楚,但這兩地,包括河洛幫在內,都是干干凈凈,與蓬萊一絲關系都沒有。
有這樣的人待在身邊,我才放心些。
至于這江湖眾生,沈某沒那么大本事,把所有人都救下來,只能看個人命數緣法,躲得過自是歡喜。
躲不過,那也是命中有劫難。
你們也不要藏著掖著了,都到這一步了。”
他彈了彈桌子,說:
“別搞什么封山自閉,敞開門來,想走武道的人都收進去,讓他們學些沒毛病的玄門正法,把好武藝通傳天下。
免得那些人學了要命的功夫,死的稀里糊涂。
那些浮萍一般的江湖底層,都想著出人頭地,之所以往蓬萊靠攏,無非是蓬萊給他們條路走。
現在,你們這些高門大派,也丟出條康莊大道來。
人有了更多選擇,做決定前,便總會多想想。
到時候咱們若能贏下這一仗,全天下都學你們的功夫,待到那干干凈凈的新江湖建成,你們各自宗門的崇高地位,也能保全。
甚至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被尊為天下泰斗,武林之師。
豈不美哉?”
沈秋這一番話,意思很清楚,就是要個宗門別再敝掃自珍,如蓬萊如今所做之事一樣,將各家好武藝都流入江湖中去。
效仿當年張莫邪,將《江湖心法》通傳天下的舉動。
張屠狗是無所謂了,他丐幫武藝,本就不是上乘,放出也就放出去了。
但沖和老道和武陽真人,卻有些猶豫。
各家宗門武學,都是前輩嘔心瀝血留下的寶物,乃是立身之本。
就這么放出去,未免有些不甘心,而且這事,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
沖和老道想了想,便又說到:
“這事贊且不提,就算我們真散出萬法,也是治標不治本,蓬萊咄咄逼人,惡事已在眼前,此次前來,就是問你沈秋,可否破解之法?”
“你們兩家以為,沈某為何非要請你們去太行?”
沈秋反問了一句。
他看著沖和老道,說:
“我聽聞,沖和道長在太行山中,用的一手上好的六丁護身咒呢,所謂仙家傳承,也不止它蓬萊一家。
萬靈陣中有靈氣,蓬萊人使得仙法,難道你玉皇宮玄門修士,就用不得法咒了?
萬靈陣遍地開花這事,攔不住的!
人家謀劃了千年,各處都有準備,沒準這金陵城下,就有百多年前架好的萬靈陣法,只待蓬萊人開啟。
既然攔不住,除了提前尋找破壞之外,還該用心想想,怎么在人家的地盤上,和他們斗法。”
“蓬萊仙山萬靈陣中,存有三百修士神魂,還有三個仙君,一個老祖。
如今我等斬了一個仙君,還有三百余通曉秘法的神魂虎視眈眈,這斬鬼之事,沈某一個人就算長了八只手,又怎么管得過來?”
沈秋端起酒杯,冷聲說:
“如今天地如大釜,已有薪火燃起,咱們一個個,都是釜中游魚,沒哪個人有本事救下蒼生,亂世之中,就得自己去掙命。”
“玄門道法傳承仍在。”
沖和道長攤開雙手,無奈得說:
“但無有靈氣,我等根本沒法修行。”
“靈氣嘛。”
沈秋彈了彈手腕劍玉,他說:
“有,只要你等下了決心,沈某自有妙法相助。
只是沈某這靈氣不是這么好拿的,用了我的靈氣,下次再與蓬萊爭鋒,你等就得用心做事,別說什么保存己身之類的廢話。
沈某上戰場時,爾等也得跟上。
沈某沒死之前,爾等就不得后退一步!
不管死多少人,都得給我咬牙堅持下去!
你等若能做到,沈某便全力相助。”
他站起身來,對眼前兩人說:
“這事,你兩做不得主,回去告訴黃無慘和純陽子,若是真有心與蓬萊死斗,便等著沈某上門拜訪。”
“今天就說到這吧。”
沈秋重新帶起那易容面具,又恢復到了小老頭的狀態。
他拿起煙桿子,對眼前三人拱了拱手,說:
“老夫明日一早,還要去追捕妖人沈秋,待得勝歸來,再與諸位把酒言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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