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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行山路,靠近山口的位置上。
兩輛馬車停在林邊,眾人皆已入睡,小鐵在不遠處的林中,演練著劍法,就如黑夜中的猛獸挪移,發出框框作響的聲音。
而在馬車邊緣,剛剛自夜色中回來的沈秋,正和瑤琴靠在車轅上,兩人說著情話,在月光照耀下,頗是和諧。
“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瑤琴自沈秋胸口抬起頭,她輕笑著,對夫君說:
“若是劉婉動作快點,這會應該已成好事了。”
“唉,為了兄長的人生大事,咱們真是操碎了心。”
沈秋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他嗅著愛妻長發芳香,說:
“你去勸劉婉,玄魚給了藥,青青還說了兄長心中遺憾,就我所知,好像花青那貨,也給了劉婉一些東西。
咱們做到這種程度,若還是不行,那我就徹底放手不管了。
只是怕下次見面,兄長當即就要拔出承影,給我身上戳幾個血窟窿呢,以他現在出劍的速度,我可躲不開。”
“夫君說謊。”
瑤琴靠在沈秋肩膀,她說:
“我雖不通武藝,但也聽張嵐與青青嚼舌根,他說夫君最近這些時日,演練奇功,現在的武藝,就算沒到半步天榜,也肯定相差不遠了。
山鬼兄長,可不是你的對手呢。”
“你別聽他胡說。”
沈秋撇了撇嘴,手指順延纖腰向上幾分,讓瑤琴臉頰變得通紅,他說:
“張嵐他武藝松松垮垮,就是個畫畫賣字的,懂個什么武藝?
你家夫君,距離那半步之境,還有些差距,尤其是走到現在這步,天賦根骨的差異,越發明顯。
每向前行一步,都是千難萬難,此番去陶朱山,安置了你與青青,我便要想辦法,補上這短板缺陷了。”
“可是人之根骨,不是天生定下的嗎?”
瑤琴一把打開沈秋在胸前的手指,她噘著嘴,對沈秋說:
“當年娘親教我這長河孤煙步時,便對我說過,天下萬事都有轉機,惟獨這人的天賦,是不可逆轉的。
那些天才們,天生根骨奇異,都是祖師爺賞飯吃。”
“丈母娘這話說的不錯。”
沈秋輕嘆一聲,看著頭頂月亮,他說:
“若世間真有可重塑根骨的寶藥,那整個江湖都會沸騰起來,不過,世事無絕對。
搬山的父親,我最仰慕的江湖豪客仇不平,他在二十多歲,生逢大變,才棄文從武,那個年紀,先天之炁早已消散。
以他親口所說,他的根骨也算不得優異,與搬山相比,更是天地之差。
但他依然修成天下通絕的武藝,便是有所奇遇,得了可以重塑根骨,喚引先天之炁的寶物。”
沈秋低下頭,對瑤琴笑了笑,說:
“不平槍身死前,將自己的機緣奇遇,留給了搬山,叮囑他不到地榜,不可打開,現在搬山得了千年圣火,鍛造軀體,發掘潛力。
那份機緣對他而言,已不需要了,當初離開金陵時,他便把那份機緣給了我,只是最近忙于太行事,沒空去尋。
等咱們閑下來后,我便要往關中去一趟了,若是幸運的話,重塑根骨,也是可以做到的。”
“是嗎?”
瑤琴眨了眨眼睛,她說:
“那還真是好機緣呢,夫君真是有福運之人。還有一事,我沒告訴夫君。”
她從袖子里取出一物,在沈秋眼前晃了晃,她說:
“花青公子那人,怪得很。
他不光是把這陰陽之術,給了耶律婉,也偷偷給了妾身一份,說是也能助夫君修行。”
“他怎么還當月老紅娘當上癮了。”
沈秋被那東西弄得笑出聲來,他接在手里,借著月光看了看,又對瑤琴說:
“這東西還行,陰陽交融,雖無法早就絕世高手,但能讓你身體健康些,倒也是意外之喜。離了太行山,咱們找個時間,試一試吧。
好了,你去睡吧,我就在此處陪著你。”
將瑤琴哄得入睡后,沈秋坐在車轅上,衣袍垂在身邊,他仰望著頭頂明月,伸手從馬車里拿出一個小酒壺,往嘴里灌了口。
月光照拂下,沈秋閉上眼睛,下一瞬,他于幻夢中睜開雙眼。
還是那副熟悉的景致。
一方看不清邊界的平臺,四周有黑沙靈氣旋轉飛舞,只是除了那些等待挑戰的沉默幻影之外,在沈秋前方,空中一丈之處,卻多了些東西。
“嘩啦,嘩啦”
沉重的鎖鏈聲在這方幻夢中回蕩著。
這些鎖鏈自旋轉黑沙中延伸而出,從四面八方,捆在一個強大的神魂身上,黑色鎖鏈層層疊疊,將那人雙手雙腳,捆的嚴嚴實實。
就好似受刑的人,正被吊在空中。
兩條纖細的鎖鏈一左一右,穿在他肩膀琵琶骨上,壓著神魂中樞,使它連掙扎都很難做到。
這神魂猶如常人之軀,但身上依稀可見那縹緲的蓬萊道袍,身后還有絲帶飛舞,那張臉劍眉星目。
只是長發披散下來,垂在空中,并不見出塵之氣。
沈秋信步上前,站在那人身前,仰起頭,看著這被捆束的神魂。
后者低著頭,就像是入睡一樣,閉著眼睛,似乎根本沒感覺到沈秋到來。
“仙君,沒什么話對沈某這凡夫俗子說嗎?”
沈秋問了一句。
“呵呵,凡夫俗子?”
被鎮壓拘束的東靈仙君沒有睜開眼睛,甚至沒有絲毫動作,它就那么低著頭,發出沙啞的笑聲,它說:
“本君可不知曉,哪家凡人,能坐擁這么多精純靈氣。
但本君也并非無知之人,知曉這些靈氣從何而來。你口口聲聲罵著我蓬萊以人為畜,收割靈氣。
但沈秋,你不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嗎?”
它語氣相當溫和,說:
“這些魂魄,都是你一人收集而來的,只存強者,想必弱者已被拋入這奇物中,壓得粉身碎骨,身死道消,把一個個魂魄碎成靈氣。
你這仙家秘寶,與我蓬萊萬靈陣,有何區別?
這么多靈氣存于此處,想必已有不下幾萬人死于你手,說你是在世人鬼,都不為過。”
東靈君睜開眼睛,看著下方沈秋,它臉上露出一抹譏諷,它說:
“收起你那副道貌岸然的表情吧,本君所作所為,有傷天和,本君知道,但手上既已沾上鮮血,咱們誰也不比誰更干凈!”
“仙君想差了。”
沈秋彈了彈手指,他說:
“凡人之魂,能得幾絲靈氣?
這處黑沙漫卷,靈氣充盈,乃是我之前輩,斬殺妖鬼得來。殺盡昆侖老鬼們,才得了這么些靈物。
他日仙君也葬身于此,想來,以仙君這神魂凝練,怕又能讓我這寶物中靈氣再多三成。”
“本君是輸了,被奇物拘魂,本君認了。”
東靈君冷笑一聲,它說:
“但想滅殺本君,就靠你沈秋這凡人之力,豈不是在說夢話?”
“現在確實做不到。”
沈秋也不惱怒,他背負著雙手,與東靈君對視,他說:
“沈某學武,一年便入地榜,三年至此,距離半步天榜,也是相差不遠,仙君不妨猜一猜,沈某到達先天圓滿,又需幾年?
你這神魂確實強橫,但這里這么多靈氣,沈某不給你,你便一絲都拿不到!
沒了靈氣加持,你用不得仙法,所依仗的,也不過是和沈某一樣的武道技藝。
更何況,仙君是個不折不扣的施法者,專注仙術,除了蓬萊劍典外,也不善武道吧?”
他停了停,說:
“東靈君,別說垃圾話了,趁著還有時間,好好回憶下你這千年所作所為,再想想千年前的遺憾事物。”
“沈某明白告訴你,待沈秋得入天榜之日,便是你身死道消之時!”
“嘩啦”
捆著東靈君的鎖鏈,被劇烈震動幾絲,面無表情的仙君,這會終于有了情緒波動。
它看著沈秋,它說:
“本君就在這奇物中等著,本君會看到你沈秋下黃泉的那一日,你這凡人,根本不知道,你在挑戰的,是什么樣的對手!
本君的道友,不會放過爾等的!”
“好啊,你就慢慢等吧。
仙君也不妨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沈某是怎么一點一點變強的。
看看是你那些狐朋狗友,一丘之貉行動快。
還是沈某攀上高峰的腳步更快!”
沈秋也沒了說話的興致,他活動著雙拳,朝著仇不平的幻影走去,要開始今夜的對戰。
一邊走,他一邊挽起袖子。
任由一團烈火般的真氣,纏繞在左臂之上,在右拳上,朔雪寒氣也逸散而生。
逆修五行,真氣交融,只待時候一到,便能破繭成蝶,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沈秋從未停下過自己十倍,百倍于他人的努力。
“嘁,敗犬的嘶鳴。”
他回頭看了一眼被吊在空中的東靈君,撇了撇嘴,說:
“還真是難聽得很!”
“外面又在吵吵什么!”
幾日之后,洛陽城中,張屠狗的小院里,對外聲稱受了重傷的大龍頭,斜靠在躺椅上,正在午睡,便聽到院外傳來一陣嘈雜。
這全天下共有的乞丐頭子,這會睜開眼睛,喚了一句。
很快就有穿著干凈的小乞丐上前來,對幫主說:
“乃是一群被廢了武藝的江湖人,不知被誰鼓動,這會正聚在咱們院子外面,要幫主給他們個說法。”
“說法?”
張屠狗瞪圓眼睛,說:
“他們要什么說法?”
“他們說...”
伶俐的小乞丐偷偷看了一眼幫主的表情,低聲說:
“那伙不辨是非的惡人,說咱們丐幫,和妖人沈秋坑壑一氣,穿一條褲子,一個鼻孔出氣,還說幫主乃是沈秋長輩,洛陽城人人都知道。
說他們都被妖人廢去武藝,但咱們丐幫,還有河洛幫人逃過一劫,分明就是早有準備。
他們要咱們相助捉拿沈秋,給被妖人殘害的江湖正道出口氣。”
“呸!”
張屠狗聽完之后,便啐了一口,他撫摸著手腕上纏著的青玉小蛇,破口大罵到:
“可是我丐幫眾人,把他們這群死狗,從太行山里拖出來,免得被野獸啃食,這踏馬的做好事,還做出麻煩來了!
這伙渾人,當真是一點腦子都不長,還能是誰鼓動的?
不就是那些隱樓惡賊嘛,一群王八蛋,我聽說,李義堅昨日帶著人,把城中隱樓給拆了?”
“嗯。”
小乞丐點了點頭,揮著手,有些激動的說:
“是易勝長老親自帶人去的,幾百號人,把那隱樓賊人趕出來,一個個當街廢掉,還把那樓拆的干干凈凈。
據說李義堅幫主已放出話來。
從今往后,這洛陽城和中原之地,不許他們隱樓狗賊再進來,還下了懸紅,江湖中人,誰能壞了中原之地的隱樓分舵,都可以去河洛幫領賞呢。
武功財貨,內功秘籍,該有的都有。”
“好!拆的好!”
張屠狗哈哈大笑一番,見幫主高興,小乞丐便眨了眨眼睛,悄悄對張屠狗說:
“大龍頭,那伙人說,從太行山里起出的寶物,都被咱們兩家分了,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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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小娃兒,倒是機靈的很。”
張屠狗摸了摸散亂的胡須,說:
“確實是有些進項,我也只你們這些小兒想要什么,那仙家武藝啊,都在庫里存著,以后用心辦事,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這會剛好隱樓之流,被趕出中原,正是我丐幫接手那情報生意的好時候。
你去告訴幫中大骨,讓他們今日下午,來我院中聚聚,好生商量一番。”
“哦。”
小乞丐得了承諾,正是心喜,他走出幾步,又回頭看著大龍頭,說:
“大龍頭,那些門外的人...”
“亂棍打出去,再放狗去咬!呵,養狗千日,今日就是用狗之時!”
張屠狗擺了擺手,閉著眼睛,冷聲說:
“碰瓷都碰到我丐幫頭上了,真是好膽氣!今后再有人來鬧,直接斷了腿,丟出去!”
“哦。”
小乞丐一臉喜色。
能當乞丐的,都是家境貧寒,乞丐們報團取暖,最見不得人欺辱,眼下那群無能廢物,居然敢鬧到丐幫總舵。
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以為叫花子們好惹啊!
不多時,便有惡犬撕咬,人群尖叫的聲音在院外響起。
張屠狗哼了一聲,坐在躺椅上,搖來搖去。
他手邊放著兩張帖子,是沖和老道,還有舞陽真人留下的。
那兩人說先回宗門,稟告這太行之事的內幕,然后再派人來洛陽,與張屠狗商議今后之事。
“還想著捉拿沈秋?”
大龍頭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伸出手指,逗弄左手纏著的青玉小蛇,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輕聲說:
“哼,癡心妄想,那人的武藝如今已快通天了,又有諸般謀劃,手段兇殘,我這老叫花子,還想多活幾年呢。”
“只是這蓬萊...嘖嘖,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果然是圣人不死,大盜不止。”
“詩音侄女剛好敢在這亂事生前,去了圣火山,安全無憂,現在看來,她當真好運氣。
眼前這片江湖呀,當真是,讓老子越來越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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