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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寒刀奪命【100】--為長歌莫問醉撫琴

  沈秋和小鐵,正在夜色中,往長白山麓西南方向疾馳。

  此處已經沒有濃霧遮蔽,他們要趕在北朝軍隊合圍之前,離開此地。

  他體內兩種心法雖不能同時運行,但朔雪玄功的行氣路線,要比雪霽心法更復雜,一趟小周天循環,能帶來的真氣,比以往更多七分。

  朔雪玄功這等江湖絕等內功已經入了門。

  在上肢,下肢,腰腹,腿部的14處要害穴位中,已經有寒冰氣旋形成。

  尤其是在下丹田中,除了雪霽心法的溫潤真氣大氣旋之外,還有獨屬于朔雪玄功的大氣旋在轉動,就像是沈秋身體中的寒冬風暴的源點。

  帶著陰寒的真氣,在體內經絡穴位運轉,使沈秋在雪地上疾馳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三分。

  他寒氣加身,時時刻刻被身體收攏,一部分被置于軀體穴位,一部分又被化為精純真氣。

  這長白寒魄雖是奪命之物,但若加以朔雪玄功收納,便可以使真氣與寒氣來回轉換,頗有神異。

  不愧是仙家正宗的法門。

  “唰”

  沈秋的腳步在雪地上輕點一記,復爾再起身,掠出數丈遠。

  他身上的熊皮大氅獵獵飛舞,脖子上還有奢華貂絨包裹。

  再加上黑色斗笠與長紗垂下遮擋,又在月下雪地中如鬼魅飛馳,倒是有了幾分北地豪俠的感覺。

  “怎么了?”

  沈秋見小鐵一邊奔馳,一邊翻來覆去的找東西,便問了一句。

  后者苦著臉說:

  “我的扳指不見了,怕是爬下天目山的時候掉入迷霧里了。”

  “是重要之物?”

  沈秋腳步停了停,他問了一句,小鐵嘆了口氣,說:

  “算了,那扳指是我整理爹爹遺物事發現的,倒也不差那一個,家傳玉佩還在就行。”

  “小鐵,你這丟三落四的毛病真的改改了。

  另外,我問你個事。”

  沈秋一邊疾行,一邊問到:

  “我聽聞遼東貴族們,都有漢姓,這遼東國主一族,姓耶律,他們的漢姓,是不是姓劉?”

  “是。”

  小鐵埋頭跟著大哥疾行,聽聞沈秋詢問,便回答說:

  “北朝大貴族有兩家,國主一族耶律氏漢姓劉,還有一干重臣貴族,便都姓蕭,據說還是大楚王室在百年前賜的姓。”

  “這樣啊。”

  般若鬼面之下,沈秋瞇起眼睛,他說:

  “劉婉,其實就是耶律婉,北朝長公主,似乎也叫這個名?莫非...

  只是堂堂國主與長公主,今夜這情況下,身邊居然沒有護衛。

  這北朝看似強橫,實則內部也是紛紛擾擾,也不比南朝強多少。”

  “大哥,你久居江南,自然是不知道的。”

  小鐵跟在沈秋身后,他似乎對沈秋的判斷并不詫異,他對沈秋說:

  “我小時候,跟著師父下山去采買東西,便聽人說。

  自那北朝國主耶律崇被刺殺重病身亡后,這北朝朝政,就被國師高興一手把持。

  高興還廢了耶律崇的長子,據說流放途中下手暗害,扶持小國主上位,那國主年紀尚小,又怎么和高興對抗?

  民間都說,這朝堂之上,都是只知國師,不知國主的。”

  “嗯?”

  沈秋回頭看了小鐵一眼,他說:

  “你知道那姐弟的身份?”

  “呃,猜到了。”

  小鐵憨憨一笑,他說:

  “大哥去洗漱的時候,我與那少年玩耍,他說他叫劉潔,但我久居北地,又怎么不知北朝小國主名為耶律潔男呢?”

  “仇寨主死在北朝人手中,按理說,你和北朝之間應該有深仇大恨。”

  沈秋語氣變得玩味一絲,他問到:

  “剛才只要你下了狠心,便就是刺王殺駕的南朝大英雄了,名揚天下也在頃刻之間。

  只是,小鐵,你為何要手軟心軟?”

  這個問題,讓小鐵沉默些許,他抿著嘴,對沈秋說:

  “我等確實和北朝有深仇大恨,但這又與那對姐弟有何關系?

  我父親死于戰陣之上,莫非是耶律潔男和耶律婉持刀殺了他?

  那姐弟兩人,看似地位高貴,但政令不出燕京宮殿,怕是宮里的人都不怎么尊重他們,就如圈禁羔羊一樣。

  也是可憐人,與我一樣失了父親,卻不如我一般得脫自由,這仇,怪不到他們頭上。

  再說了,大哥也猜到了他們身份,不也沒動手嗎?”

  聽到這話,沈秋點了點頭,語氣間頗為滿意。

  他對小鐵說:

  “小弟說得好,這仇,歸根結底,在那北朝國師身上,若我兩今日真的下手殺了那對姐弟,怕正如了高興的愿。

  又豈能讓他如此得意?

  我等要好生習武,來日,定要與那高興,好好算上一賬才是。”

  兩人說話間,前方傳來馬匹嘶鳴。

  沈秋向前看去,一隊北朝黑衣衛,正縱馬朝著這個方向而來,人數不多,有十幾人,應該是黑衣衛布設在周圍的巡邏小隊。

  他回頭看了看小鐵,他說:

  “上不上?”

  小鐵握緊了手中巨闕,他說:

  “大哥上,我就上!”

  “滑頭。”

  沈秋輕笑了一聲,也不抽刀,垂下雙手,對小鐵說:

  “那便跟上就是。”

  說完,沈秋腳下積雪爆開,雪花紛飛之間,被周身寒氣裹挾,繞著沈秋軀體旋轉不休。

  就如漫天飛雪,在那雪影之間,他如幽影般掠向前方。

  十幾丈的距離眨眼便過。

  眼前黑衣衛見有人來襲,便抽刀握劍,也是朝著沈秋沖殺過來。

  待兩方靠近六尺,沈秋雙手揮起,朔雪真氣噴發而出,攝人寒氣撲面而來,沖的最快的三人身上立刻就布滿了一層白色寒霜,他們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沈秋越過這三人,手指在空中輕彈,便有玄冰指氣自手中飛出,呼嘯之間,便有數人被擊倒在地。

  這玄冰指,也是通巫教武藝,沈秋只是初學,談不上登堂入室。

  但寒氣加身,使透體指力也帶寒冷氣勁,就如被刮骨罡風迎面打中。

  指力所到之處,便有冰霜凝結。

  他將朔雪寒氣外放而出,冷風蕭蕭,卷起地面積雪,一丈之內,眾人森寒透體,離得最近的幾人,就像是被凍僵一般。

  動作都變得極其扭曲緩慢。

  “嘩啦”

  鬼哭狼嚎的聲音,伴隨著沈秋手掌拍出,在這寒冷夜色下,勾出一抹詭異邪氣。

  他雙手覆蓋冰棱,就如帶著手甲,一瞬之間,打出六掌,鬼哭聲中被打中的數人,胸口心竅,脖頸要害便被冰棱刺穿。

  傷口冰封,竟無一絲血跡溢出。

  在沈秋身后,小鐵揮舞巨闕也沖入敵陣。

  寒氣縈繞,使那些凍僵的黑衣衛根本無法反抗,只能被小鐵用巨闕收割,龍虎戰氣嘶吼之間,這些黑衣衛紛紛被砍倒在地。

  騎在馬上的幾人見敵人如此兇狠,便要撤退出去,但沈秋又怎會讓他們如愿?

  魅影步法提起,沈秋如鬼魅竄上戰馬,在這幾人身上連拍數次,寒氣加身中有骨頭斷裂的聲響,就連戰馬都被寒氣包裹,嘶鳴不休。

  最機靈的黑衣衛抓出腰間煙火,想要傳信圍殺。

  但煙火下方的拉繩被拉動,卻再無煙火竄升入空中。

  他定睛看去。

  手中煙火上部,竟被寒氣冰封。

  “想叫人啊?”

  黑影一閃,沈秋便出現在那人眼前,他左手冰棱上殘留著一抹血漬,對眼前那人笑了笑。

  后者后退一步,正欲拔刀。

  但刀也拔不出來。

  他低頭看去,刀刃和刀鞘連接部分,也有冰霜凝結。

  “啪”

  寒冷的手掌拍在這黑衣衛胸口。

  手掌上的冰刺刺入血肉,刺入心竅之中,待沈秋收回手掌時,又帶出幾滴鮮血。

  但尚未落地,便被凍成血滴,就如寶石一般,掉落在雪地之中。

  “砰”

  重物砸落在地。

  那黑衣衛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能看到頭頂一輪幽寒弦月,他胸口處有大片冰封的寒霜。

  就如被遼東傳說的雪妖剜去心臟,卻不流一滴鮮血。

  “走了。”

  沈秋甩了甩手,手掌上的冰棱消散,還有寒氣纏繞,幾滴鮮血被甩出手指。

  他看著身后小鐵,后者也砍死了最后一人。

  “大哥,下次我先吧。”

  小鐵背著巨闕走上前,攏住幾匹馬,對沈秋抱怨到:

  “龍虎戰氣要廝殺搏斗才能生長,大哥你先行作戰,使他們反應緩慢,便不得廝殺搏斗。

  就如殺雞宰羊,實在是不得暢快。”

  沈秋翻身上馬,拍了拍因為寒氣加身,而有些躁動的戰馬。

  他對小鐵說:

  “龍虎戰氣不得增強,是因為這些尋常黑衣衛已不是你的對手,擊殺他們也不得武藝經驗。

  和我沒什么關系。

  小鐵,你要和你父親一樣,去尋一些強者搏斗才行。”

  他拉起馬韁,看了看身后雪中尸體,頗有些意興闌珊,他說:

  “此番殺戮,只為尋馬。

  之后再遇這些武藝低微之人,若不攔路,便能放便放吧,殺戮過甚,也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我等要加快速度了。”

  沈秋語氣中有一絲擔憂,他說:

  “之前高興被寒魄封在天目山秘境,我以為那是好事,現在我也學了朔雪玄功,卻發現,那并不是什么好事。

  高興是借寒魄寒氣修行玄功,說不好什么時候便會修的奇功圓滿。

  我等不能在遼東多待了。

  趁著現在天目山附近混亂,要盡快沖出去。”

  “嗯。”

  小鐵將巨闕安放在第三匹馬背后,便隨著沈秋一路朝西南疾馳。

  數日之后,他們總算是離了長白附近,又回到了通往丹東的道路上,身后也再無黑衣衛追索,但卻換了一批更難纏的人。

  大概是意識到,用普通武者,是阻攔不住這兩人的,北朝的通巫教的高手便也出動了。

  越是靠近海岸,追擊的人便越多。

  這些家伙占著地形之利,一路堵截追殺,大大的拖延了沈秋和小鐵離開遼東的速度。

  “今夜必須沖出去!”

  在一處林中,沈秋咬著干糧,撫摸著手中貪狼刀,對身邊稍顯疲憊的小鐵說:

  “身后跟的人有點多了,今晚我們與他們戰上一場,竭力殺退,然后在第二波追蹤趕來之前,尋得一條船離開遼東。

  再這么下去,我等會被這些陰魂不散的家伙拖死在這。”

  小鐵也點了點頭。

  他說:

  “但大哥,遼東乃是北朝國境,我等逃亡的消息,也許已經被通報各處,

  就算我等到了港口,怕也沒有那家船行,敢接我等的活。”

  “這個嘛,你不必擔心。”

  沈秋瞇起眼睛,輕聲說:

  “我自有辦法,休息一會吧,今晚會是一場苦戰。”

  “嗯。”

  小鐵抱著巨闕,靠在一處石頭下,閉目養神。

  沈秋則握著劍玉,遁入夢境之中,在他眼前,幻影又多了起來,這幾日一路行來,死在沈秋手下的通巫教武者已有十幾人了。

  他們武藝都不錯,而且按照沈秋的估算,這最后一波追來的高手里,也許就有武藝晉入地榜之人。

  確實將是一場苦戰。

  但若沈秋贏了,那就代表著,他的武藝,也已入地榜行列。

  這趟遼東之行雖然各種驚險,卻也確實讓沈秋武藝大有提升。

  “噌”

  夢境之中,貪狼出鞘。

  沈秋的手指拂過刀刃,指尖所到之處,貪狼刀便被覆蓋一層攝骨寒霜,寒氣陣陣,讓這把名刃顯得越發陰寒。

  “既以朔雪寒氣推動,又混雜匹夫刀意,那這刀式不能叫秋風刀了。”

  沈秋擺動手腕,在寒氣纏繞之間,腳步聚起,電光火石般,朝著眼前數名通巫教幻影舍身撲去。

  待森寒刀鋒舞起之時,他輕聲說:

  “便叫‘吹雪’吧。”

  當夜林中,一位身穿灰衣的通巫教高手,帶著數人從四方掠來,在林中搜捕蹤跡,只是幾瞬之間,便有慘叫聲自林子另一處邊緣響起。

  那灰衣高手擺了擺手,身后幾人便朝著那方向掠去。

  待數人離開,便又有穿大氅,戴斗笠,手持森森寒刀的沈秋自前方樹叢飄然落下。

  不需吩咐,灰衣高手身后三人便朝著沈秋沖來。

  他們運起玄冰指,或舞起風雷棍,三人合一,喊殺而來,氣勢端的驚人,周圍溫度也在快速下降。

  “啪”

  陰森指力被沈秋一刀斬碎,他回身旋轉,腳下積雪翻騰。

  亂雪飛舞之間,手中貪狼隨手一刀,兇戾刀意和寒氣糾纏在一起,讓這一刀兇性更甚。

  持棍打來的通巫教人手中長棍被一分為二,又有寒風吹起,眼前刀影紛飛之中,一顆頭顱便沖天而起。

  脖頸處傷口冰封,再無鮮血溢出。

  這一刀斬出,沈秋看也不看,撤去貪狼,回身就對襲來兩人打出兩掌,鬼哭狼嚎之間,四只手掌撞在一起,對方的寒池真氣涌入沈秋體內。

  斗笠之下,面具之中,沈秋冷笑一聲,陰寒十足的朔雪真氣如劍般反沖而去。

  兩聲輕響,對面兩人手臂封凍,滿臉驚愕,卻只看到沈秋并指為劍,在風雷聲中連點兩記,快若迅雷。

  “啪、啪”

  兩聲重物墜地,那兩人額頭被冰棱刺穿,整個頭顱都被凍結,鮮血在冰中流淌,煞是邪異。

  “噌”

  一聲刀鳴,公輸巧手真氣牽引,使插在地面的貪狼刀重回沈秋手心。

  他向前一步,越過三具尸體,將刀刃抬起,看著眼前那同樣使刀的灰衣高手,他說:

  “江湖散人,路家門徒,沈秋。”

  “秋風吹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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