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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破陣子

  就在沈秋等人刺殺大將耶律宗的同時,在峽谷這邊,兩軍還在鏖戰。

  但是非寨人,卻已經沒有了之前豐瑞無鑄的氣勢,已被重整旗鼓的北朝軍士,壓到了峽谷盡頭,眼看著就要被具有人數優勢的北朝淹沒掉。

  就如洪水沖來時,那一層薄薄堤壩,隨時都有被突破的風險。

  仇不平被纏住了。

  五名通巫教的高手將仇不平死死纏在峽谷中部,也不求勝利,就以一種烏龜陣的方式,拖住仇不平。

  使他無法回援是非寨軍陣。

  百鳥朝鳳槍和軍陣的聯系,就被這種烏龜陣打破開,盡管只有短短一時,沒了仇不平引領,是非寨殘兵也是損傷慘重。

  但要攔住一名憤怒的天榜高手,又豈是那般容易?

  交手不過一炷香,仇不平除了身上遍布寒霜之外,并無明顯傷口,而反觀通巫教這五人,卻已是人人帶傷。

  “噗”

  通巫教人身形狼狽,在數次騰挪之間,才堪堪躲開仇不平隨手一槍,腹部卻又已經多了一個血洞。

  他退后數步,伸手拍在腰腹之間,掌心寒氣四溢,便有冰霜封凍傷口。

  通巫教的這種帶寒氣的內功,乃是江湖一絕。

  不但可以用來減弱對手的速度和反應,還能用來緊急療傷,據說那北朝國師一身朔雪玄功已快修到圓滿。

  以他一人之力,便可在一夜之間冰封一城。

  眼前這五人顯然距離那個境界還差得遠,不過五人聯起手,也讓這峽谷地面的尸骨血泊被盡數凍結。

  陣中寒氣森森,已近惶惶冬日,普通人走進來,不需一時三刻便會被凍僵。

  不過這陣勢看上去兇狠詭異,但對于仇不平而言,卻只是小手段罷了。

  眼看仇不平復爾沖來,五人立刻結成戰陣,三人在前,兩人在手,彼此接在一起,共出同源的真氣彼此融合,就如一人一般。

  前方三人舉起雙掌,朝著眼前不斷打出拳掌,便有森寒氣勁如狂風暴雨般襲來,呼嘯冰風聚集身前,將合身沖來的仇不平盡數籠罩起來。

  “咔、咔”

  有冰塊凝結的聲音在仇不平身體上響起。

  “花里胡哨!”

  仇寨主冷笑一聲,在眼前亂舞氣勁中搖擺身體,躲開襲擊。

  他肩膀擺動之間,體內龍虎戰氣游走一周,便將身上寒霜盡數打散,在空中又帶起爆鳴。

  那些寒霜被爆裂真氣推入空中,晶瑩剔透如落雪一般。

  百鳥朝鳳槍嘶鳴之中,仇不平身影搖曳似閃電,一息之內便閃入五人身前。

  手中銀槍舞起,就如寒芒騰龍凌月,又如橫波怒海萬丈滔,槍似游龍起舞,將眼前五人帶入自己槍意之中。

  就好像幻覺橫身,面對眼前沖鋒而來的悍勇軍團,這五人也是心神搖曳。

  “哐”

  巨響之間,五人合擊之陣被仇不平一桿銀槍輕松破去。

  通巫教五人被擊飛出去。

  但槍影瀟瀟,奪命槍已刺到一人眼前。

  如鳥兒嘶鳴的聲音響起,亮銀槍于空中擺動,舞出十幾個寒芒星點,眼前那人瞪大眼睛。

  自知無法抵擋,便提起體內真氣,一層深寒冰甲便貼在皮膚之上。

  “鐺”

  一聲悶響,好大頭顱被槍尖挑動,在空中劃過一周,落入冰封大地。

  這還沒完。

  仇不平身體騰挪,飛馳三丈,躲開身后冰凌,回身便是一記奪命回馬槍。

  寒芒飛閃而逝。

  下一瞬,銳利槍芒便刺入第二人雙眼之間,護身寒氣被輕松擊潰,槍芒爆發,被刺穿的頭顱就如西瓜一樣爆開。

  鮮血冰封,無頭尸體搖晃片刻,便驟然倒下。

  這兩具無頭尸身上還有一層冰塊覆蓋,這本是通巫教護身絕學,可以抵擋刀劍劈砍。

  但卻擋不住仇不平手中長槍。

  寒霜四溢的戰場上,仇寨主持槍而立,眼中盡是睥睨。

  “滾吧,你等習武不易,別枉送性命。”

  他看了一眼身后三人,扔下一句話,便轉身掠向峽谷后方,那里的是非寨人快要撐不住了。

  比起在此殺掉這三個,仇不平更憂心自己兄弟。

  剩下三人眼中皆是驚懼。

  只是一個破綻,便被仇不平瞬殺兩人!

  輕松若殺雞一般。

  但問題是,他們也不是雞啊!

  若把他們拿到南朝這邊,他們的武藝也足以晉入地榜,卻被如此輕易殺死,剩下的三人中,有兩人已是心懷懼意。

  但剩下一人卻不肯就這么退去,他從袖中取出耶律宗給他的小瓶,拔開塞子,便有肉眼可見的寒氣升騰。

  那人頓時眼中一喜,進而散出一縷兇光。

  “竟是這等奇物!”

  他將手中小瓶扣緊,對身后兩人打了個眼色,他說:

  “教主下了血本,那仇不平今日必死無疑!我等殺了他,便是大功一件!

  快隨我來!”

  三人飛身而起,但仇不平已經回到岌岌可危的陣線之中。

  他一落入己方陣線之間,那股熟悉的,來自百鳥朝鳳槍的殺氣便再度逸散,各自為戰的兵卒又好似被重新聚在一起。

  殺氣充盈,使他們心中絕望盡數褪去。

  盡管只剩下數百殘兵,但一個個還是提起刀槍,自同伴尸體邊躍出血泊,跟在仇不平身后,就如近死尤斗的蠻牛。

  “眾兄弟!隨我殺!”

  仇不平倒提長槍,沖上前去,身后浴血死士嚎叫著追隨。

  越是絕境,那亮銀槍爆發的血殺之氣便越是厚重。

  將士相隨,讓仇不平身上氣勢越發霸烈,他上前疾沖,眼前本占盡上風的北朝軍士便倉皇后退。

  冰冷殺氣撲面而來,沖撞心神,將那股悍勇打的粉碎。

  仇不平帶著一群傷兵沖陣,給北朝軍士的感覺,卻像是一支不敗鐵軍在戰鼓滔滔中碾壓而來。

  就好像有無數亡魂,也在隨著眼前這支哀兵一起沖陣。

  那股絕殺之氣,哪里是普通兵卒可以抵擋?

  就算有一兩個心思堅定的士兵勉強抵住,但身側同伴都在后退,他們想反擊都做不到。

  只能由著同伴裹挾他們一起潰散開。

  一時間,峽谷之內,幾千北朝軍士,卻被幾百殘兵打的節節后退。

  他們越是退卻,百鳥朝鳳槍的嘶鳴便越是嘹亮。

  更多的戰陣殺氣被加持在仇不平身后每一個殘兵身上,讓他們猶如天神附體,甚至不懼傷痛。

  就在這是非寨眼看要轉敗為勝之時,那三個通巫教高手也掠入北朝陣中,手持小瓶的家伙對身后兩人喊到:

  “真氣!給我!”

  那兩人舉起手,一左一右貼在眼前人的肩膀上,三人寒冷真氣合三為一,都被盡數灌入那人手中的小瓶中。

  剎那間,整個峽谷的溫度,就好像是瞬間下降了十幾度,寒風陣陣,讓仇不平猛然抬頭。

  便看到一只寒氣包裹的黑玉小瓶,被拋向自己這邊。

  在拋出那東西之后,三個人轉身飛掠而去,似乎是很恐懼那東西會帶來的效果。

  “狗賊!”

  仇不平怒吼一聲,手中亮銀槍向上舞起,百人殘兵加持的氣勢,再加上體內龍虎戰氣涌動之間。

  破天寒芒刺入空中,將那黑玉小瓶攪得粉碎。

  這還沒完!

  仇不平手中銀槍舞動,就如怒龍出海,在旋轉之間,那銀槍被他左手擲出,真氣包裹,氣勢加持,便讓百鳥朝鳳槍如怒龍嘶鳴,刺入眼前軍陣。

  “轟”

  亮銀槍正扎在那三人眼前,磅礴氣勢聚于一點,在百鳥嘶鳴中,如鳳凰一般的氣勁驟然爆發,就如引爆一顆炸彈。

  天榜高手竭力一擊的恐怖氣勁,將周圍十丈之內所有,都卷入其中。

  下一瞬,在煙塵血光飛舞中,百鳥朝鳳槍刺入之地,已變成了一個方向五丈,向下三丈深的沖擊坑。

  最少百人支離破碎的尸體遍布在血肉模糊的大坑之內。

  那三個通巫教高手,有兩個已經尸骨無存,只有最機靈的那個,還躺在大坑之下,但也是四肢盡斷,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氣。

  這恐怖一槍,將整個戰場上的所有人都嚇住了。

  但更恐怖的事情還在后面。

  被仇不平攪碎的黑玉小瓶中的東西,似乎被那驚天一槍淹沒掉,但其實并沒有。

  在寒風颯颯之間,一些晶瑩的光點從天空落下,在陽光照耀下閃耀著很迷幻的光,那些光點落入地面,便凝成一地冰霜。

  而它們落在人體之上,便如寒冬落雪,只是頃刻間,便會將一人封凍成冰雕。

  被攪碎的光點何其多。

  只是眨眼之間,仇不平身后,就有近百人被冰封。

  而在他眼前,北朝軍士被封凍的更多,更快,那三個瘋子,在丟出這東西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那邊的軍士性命。

  仇不平也愕然的站在原地。

  他感覺手臂一陣寒冷,低頭看去,那些光點竟無視了護身罡氣,落在了他身上,仇不平心里一驚。

  調動龍虎戰氣,將手臂上封凍的冰塊震散開。

  幾息之后,奪命光點消散掉。

  仇不平回身看去,自己身后還活著的兄弟,只剩下了渺渺數十人,剩下的,都已結成晶瑩冰雕。

  而在他們眼前,北朝軍士也退出十幾丈遠,但在幾名校尉的呵斥下,他們又重新整隊。

  盡管他們那邊封凍的人比這邊多得多。

  但現在的情況,他們卻依然占著無可動搖的人數優勢。

  仇不平拿起百鳥朝鳳槍,短短幾息之間,他的左臂已經失去了知覺,就好像經絡和血肉都被凍結了一般。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右手扣住百鳥朝鳳槍。

  他回頭看著身后僅剩下的幾十名兄弟,他臉上露出一抹頗為遺憾的笑容。

  他對身后緊跟著他的一名死士說:

  “怕嗎?”

  “怕個鳥!”

  那死士咧嘴對大當家笑了笑,他用獨臂揚起手中破破爛爛的單刀,咬著牙說:

  “大當家再帶我等沖一回吧!咱們是非寨人,橫行天下,死也得死的像個好漢不是?”

  “好!”

  仇不平放聲大笑,在他身后,僅剩下的幾十名死士聚在一起,也是放聲狂笑。

  在這冰封的尸山血海里,他們跟著仇不平,一步一步走向眼前列陣的北朝軍士。

  這邊只有不到一百人。

  那邊還有兩千多人。

  但這一百人每向前走一步,對面握著刀盾的北朝人便后退一步,任由校尉都尉們如何呵斥,卻也止不住這種后退。

  那些北朝人躲在盾牌之后的雙眼中,已經盡是恐懼。

  眼前這幾十個人,哪里是人!

  分明就是人鬼!

  “是非寨眾兄弟!”

  仇不平的身體在麻痹,他強撐著龍虎戰氣,抵御體內不斷蔓延的寒氣,他揚起手中嘶鳴不休的百鳥朝鳳槍。

  高喊道:

  “隨我沖啊!”

  他邁開腳步,向前沖去,身后死士大笑相隨。

  數十殘兵的殺氣不足以引發質變,但卻依然讓仇不平心中豪氣迸濺。

  他們向前沖鋒。

  北朝那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亂了起來。

  不只是因為這數十殘兵的決死鏖戰,還因為大地在震動!

  地面在震動!

  馬蹄聲響,猶如千軍萬馬在奔騰。

  仇不平根本不理會身后的變化,他只是帶著兄弟們沖向敵陣,而在他們身后,在峽谷更后方的地面上,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正在疾馳而來。

  為首的,赫然是身穿盔甲,手握戰刀的鬼書生吳世峰。

  在他身后,從是非寨投入南朝的頭目們眼見戰場凄涼,眼見是非寨死士只剩下最后這些人,他們眼中便有無休怒火翻滾。

  自家兄弟,何時被如此欺凌過?

  自家大哥,何時又如此狼狽過?

  “大當家!莫要慌!”

  一名頭目拉緊馬韁,縱聲高喊:

  “兄弟們來了!”

  “是非寨兄弟,隨老子沖啊!!!殺光北朝狗賊!沖啊!”

  騎在馬上的吳世峰搖搖晃晃,他本就重傷在身,又在幾日里奔行數百里趕來支援,此時已是疲憊至極。

  他沒有阻攔身邊兄弟們的憤怒,而是任由他們帶著曲部,沖入峽谷之中。

  那些是非寨舊人們在地面震動之間,打馬越過這沖陣的數十殘兵。

  在冰屑橫飛之中,如決死的復仇之刃,帶著滿腔怒火,狠狠撞入那些已經徹底崩潰的北朝軍陣之中。

  怒火在翻滾,百鳥朝鳳槍又一次嘶鳴起來。

  但仇不平,卻已無力再向前了。

  他踉蹌著前走幾步,身上散發著陰森寒氣,小半個身體已被那古怪之物冰封起來。

  “啪”

  仇不平倒向地面,又被飛爪裹住身體,吳世峰不顧傷勢,跳下戰馬,將仇不平抱在懷中。

  他那張燒傷嚴重,猶如厲鬼的臉上,兩只眼睛中盡是悲痛。

  “哭個甚?”

  仇不平閉著眼睛,在那震天喊殺聲中輕聲說:

  “帶了多少人來?”

  “兩千騎士,四千戰兵。”

  吳世峰回了一句。

  “好!我三弟就是有本事。”

  仇不平輕笑了一聲,他說:

  “去建功立業吧,殺散北軍,護我齊魯平安...”

  “去,去叫小鐵來。”

  仇不平強忍著痛苦,對流淚不止的吳世峰說:

  “我有話,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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