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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痛宰

  張嵐是不清楚七絕門長沙分舵最近在策劃什么行動的。

  他雖然是七絕門少主,但卻不是門主。

  門主是他哥哥張楚,那位性格霸道的門主從小就把弟弟壓制的很慘,張嵐和張楚的關系很糟,數年前便離開七絕門,來到江南之地廝混。

  換句話說,他在七絕門里也只是地位超然,根本插手不了七絕門的內務。

  這次張嵐在長沙伏擊沈秋,也只是想借著七絕門在長沙地頭熟,能不被外界打擾,拷問出沈秋關于那塊玉的事情。

  他并不知道,在他到達長沙之前,七絕門分舵的舵主,就已經聯合了林瑯,打算顛覆瀟湘劍門。

  那位舵主,大概是想在這兩湖之地,也給宗門揚揚威,干件漂亮事,好讓門主另眼相看。

  說實話,這才是魔教中人應該做的正經事。

  在江湖里搞風搞雨,鬧出一些慘案之類的,方為魔教本色。

  像張嵐那樣整日游走于花叢中,志在收集天下美人這種古怪的幻想,在弱肉強食的魔教里,是會被視為離經叛道的。

  張嵐來了長沙,也沒人向他匯報瀟湘劍門那邊發生的事情。

  那個被沈秋干掉的,矮個子的七絕妖人,就是長沙分舵的主事者。

  七絕門總壇在西域,兩湖這邊并不是它們的傳統勢力范圍,近幾年,張楚和北朝那邊的通巫教打的火熱,很多高手都被派到了北朝那邊幫忙做事。

  這處長沙分舵主事的舵主,幾乎就相當于被流放一樣,實力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了。

  但張嵐不知道,其實沒關系。

  反正他也是七絕門人,而且還是地位崇高的少主呢。

  林慧音要為師父和慘死的門人報仇,找到張嵐頭上,那也算是找對了人。

  只是可憐張嵐平日浪費了太多時間,在這游戲花叢上。

  就算從張莫邪那里學會了一些絕妙功法,平日疏于練武,又生逢大變,怎是滿含殺意的林慧音的對手?

  雙方仆一交戰,張嵐便被卷入林慧音那瀟湘絕劍的數尺劍圍之中。

  沈秋可是親身體驗過這套劍術有多難纏的。

  被卷入其中,若不能及時破開劍圍,等待張嵐的,就是源源不絕的劍風圍剿了。

  就如逆水行舟,越行越難。

  沈秋在一旁冷眼旁觀,眼看著林慧音揮完最初七劍,那魔教公子都沒能打破劍圍,而林慧音的劍勢已經積累完畢,有劍風亂舞開,嗡鳴中切開院中一棵苦竹。

  他便心知,這事穩了。

  那公子絕計逃不掉了。

  “原來是為了這塊玉。”

  沈秋提起鴻鳴刀,運起魅影步法,朝著院落中其他方位掠去,他心中心思急轉。

  這公子誆騙他來長沙,是為了詢問劍玉之事,并不是為了青青,也不是為了折鐵少年,這讓沈秋心下稍定。

  但這公子雖然能認出劍玉,卻好像又不知道劍玉神通,也不第一時間搶奪。

  聽他的意思,似乎更在意劍玉的前主人行蹤。

  這倒是奇了。

  知道一些,卻又不知道全部。

  這位公子,到底和劍玉的前主人有什么關系呢?

  沈秋思考著這些,但也沒有停下手頭工作。

  在這寬大院落里,那些瀟湘弟子們,正在持劍追捕那些七絕門人,他們封住了逃離的所有路線,就像是圍獵一樣,依靠人數優勢,將那些魔教中人堵在院落中。

  七絕門人武藝不差,但面對最少三倍的人數優勢,他們能做的太少了。

  “啊!”

  一個被逼到角落的黑衣人和那舵主一樣,雙手抓著鐵爪,眼看著無處可逃,他便下定死志,揮起雙爪,朝著眼前兩個瀟湘門人殺去。

  鐺、鐺兩聲。

  那揮起的鐵爪被兩把劍逼退,七絕門人感覺身后有劍風襲來,他反身格擋,擋住了一劍,卻又有剩下兩劍砍在身上。

  那些瀟湘門人恨極了這些七絕妖人,下手毫不留情。

  只是眨眼間,那妖人便被砍成一團肉糜。

  而氣勢洶洶的瀟湘弟子,又散開來,去支援其他戰斗,這些內門弟子行走頗有章法。

  平日必然演練劍陣一類,他們三五成群,聯手對敵,壓得數量本就少的七絕門徒節節敗退。

  一個輕功不錯的魔教中人,眼看著大勢已去,便也不再糾纏,揮刀逼退一名瀟湘弟子,便運起輕功,越上房頂,打算趁亂逃走。

  但他剛剛跳上屋檐,還未站穩,迎面就是一刀砍來。

  那刀刃嗡鳴間,帶出三道刀影,虛虛實實,罩住他周身四處,這人本就在提縱之中,舊力消散,新力未生,只能橫起直刃刀,勉強格擋。

  但在空中的他,整個人卻被沈秋一刀砸向地面。

  這魔教中人心知不妙。

  他剛落在地面,正要運氣,背后便有兩劍刺來,劍刃穿胸而過,攪碎心臟,他口中噴出血,惡狠狠的瞪著房檐上的沈秋,卻已然是活不成了。

  “配合愉快。”

  沈秋對下方的兩個瀟湘弟子說了一句。

  那兩人神情冷漠,也不理會沈秋,轉身就走。

  這讓沈秋嘴角一撇,心下不爽。

  盡管林慧音和林菀冬并不怪他,但數日前,在瀟湘劍門的廣場上,沈秋確實是殺了很多門人弟子,盡管他救了更多的人。

  但...

  怎么說呢。

  人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吧。

  他也許能和林慧音成為朋友,但這些瀟湘門人,肯定是不待見他的。

  但沈秋在那呂坤之事后,他對瀟湘劍門的普通弟子,也再無太多好感了。

  他們雖然武藝不錯,但自持瀟湘劍門乃是兩湖大派,平日行事確實是驕縱了些,就算沒有林瑯之事,以后怕也會惹出事端。

  聽說,這瀟湘劍門,在十幾年前,就因一些肆意驕縱之事,被魔教屠戮過一次。

  還是張莫邪親自動的手。

  那時劍門高層,林慧音師爺那一輩,幾乎被一夜之間,一網打盡,否則也輪不到當時還是個小輩的林菀冬得了掌門之位。

  這就相當于,劍門傳承斷過一次。

  現在看著聲威勢大,但和十幾年前相比,已經是江河日下了。

  “砰”

  沈秋背后屋檐上傳來一聲輕響。

  他回過頭,看到一個全身是血的七絕門人,正跳上房頂,打算逃跑。

  “老弟,別急著走唄。”

  沈秋身形急閃,掠步上前,揮出一刀,刀影聳動間,將那賊人逃跑的打算徹底粉碎。

  他在房梁上左右看了看,便對眼前那受傷頗重的魔教門人擠了擠眼睛,收刀歸鞘,十指蜷成手爪,擺出一個古怪姿勢。

  眼前那人瞪大了眼睛,沈秋卻說:

  “我初修摧魂爪,正要借老弟人頭一用,練個功呢。”

  另一邊,庭院之中,劍風亂舞。

  整個院子里載滿的瀟湘苦竹,在林慧音完全施展開的瀟湘絕劍帶起的劍刃風暴里,已經被摧殘的不成樣子。

  竹葉亂飛之間,這瀟湘女俠步伐輕盈,白衣飄飄,猶如風中女神,與全身上下破破爛爛的張嵐形成鮮明對比。

  兩人近身交錯,身影飛轉間,便有數道劍風自輕鳴的回音劍中竄起。

  張嵐的步伐頗為神妙,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左搖右擺,身形偏斜之間,勉強躲開了迎面而來的無形劍風。

  但在轉身時,卻被林慧音一掌打在肩膀處。

  “咔擦”

  清脆的骨裂聲,讓張嵐面色劇變。

  但他深知,腳下騰挪躲閃不能停!

  只要停一下,自己就會被周圍這亂舞如狂風過境一樣的瀟湘絕劍攪碎開。

  “欺人太甚!”

  惜花公子也發了狠。

  他閃身躲過幾道劍風,左手提到胸口,似是運起古怪真氣,連面具之下俊秀的臉頰上,都騰起一股黑氣。

  “咦?”

  林慧音疑惑的看著眼前,那魔教公子身體詭異顫抖,搭配步伐繚亂跳動間,居然分出了一個惟妙惟肖的幻影。

  兩個身影掠向兩處,真真假假分不清楚。

  林慧音心下一沉,引到劍風砍向左側,將那個身影輕松攪碎,但張嵐真身卻借著這個工夫,動作迅捷的跳出劍風范圍。

  他身形掠起,腳尖在林慧音身側點住地面,揮手打出一掌。

  鬼哭狼嚎的刺耳聲中,那一掌掠過回音劍鋒,輕拍在林慧音手腕,就如蜻蜓點水。

  瀟湘女俠手中回音劍驟然回掃,將張嵐再次逼退。

  “呵呵,有膽就追來吧。”

  身上衣服幾乎被切碎的惜花公子,步伐輕盈的落在廳堂之外的石階上,他拖著被打裂骨頭的手臂,扔下一句狠話,閃身竄回廳堂之間。

  眼前這斗笠美女出劍飄逸,賞心悅目,猶如跳舞一般。

  但每一劍中蘊含的殺意,卻激的張嵐頭皮發麻。

  除了出身五行門的暗殺天才沈大家之外,這是張嵐自練成提縱術逍遙游之后,第二次被一個女人逼到如此絕境。

  當然...

  眼前這林慧音雖然劍招兇狠,但若比起心思陰沉,殺人不見血的妖女沈蘭,她可就差得多了。

  但再怎么差,肯定也要比花花公子張嵐厲害。

  但林慧音是為師父報仇而來的,怎會任由這魔教公子就這么輕易逃走?

  她揮劍聚起劍風,纖細的身影也追著張嵐,掠入廳堂,回音古劍隨手揮起,數道銳利劍風糾纏四周,將這廳堂前方的木制大門輕松攪碎。

  在那木屑橫飛間,林慧音落入廳堂地面,張嵐就站在廳堂另一處,手正扣著一處燭臺。

  林慧音只聽到咔擦一聲,腳下便落空。

  整個廳堂的地面居然整個破碎開,露出了下方的溝壑,在林慧音腳下,布滿了尖銳如長矛一樣的倒刺。

  一旦追下去,必然就是萬箭穿心的下場。

  林慧音反應極快,當即便要運起提縱,踩在溝壑邊緣,跳出去。

  但這不運功還好,瀟湘女俠一運真氣,手臂便有如針刺一樣的疼痛,真氣運轉被阻斷片刻,提縱術剛行至三分。

  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時。

  她面色微變,卻只能墜向下方絕地。

  同樣跳下溝壑的張嵐冷笑一聲。

  這冰山美人厲害是厲害。

  但經驗太少,面對七絕門人,還敢打近身戰,怕是真不知曉這摧魂鬼爪的厲害之處。

  剛才他在纏斗中打中林慧音一掌,已將真氣打入她手臂之中,真氣運轉被阻斷,哪怕下一刻就被沖開也無濟于事。

  那美女,死定了!

  啊,如此如花美眷,竟然要葬身在這坑道之中,這讓愛惜美人的張嵐在走入逃生密道時,也不由悲傷了片刻。

  “啪”

  就在林慧音絕望之時,沈秋落入廳堂邊緣,他運氣魅影步法,身形向下飛掠,一把扣住林慧音手腕,另一只手扶住纖腰。

  在這一丈深的溝壑邊踩踏借力,便帶著林慧音回到地面。

  沈秋另一只手中扣著兩把飛刀,眼看那公子已經逃入密道,便吐氣開聲,以索命斧的手法,將兩把飛刀激射出去。

  那溝壑下的逃生密道只允許一人通過,就那么大點地方,張嵐躲無可躲,勉強躲開一道,卻被第二把飛刀掠過左腿,帶出一條血痕。

  他痛呼一聲,也不敢停留,一瘸一拐的沖向密道深處。

  “哐”

  沈秋剛下溝壑,還要追擊,聽到一聲巨響,沉重的斷門石自密道中落下,將那魔教公子逃走的路線徹底封閉。

  “謝謝。”

  沈秋有些失望,在他身后,林慧音斗笠之下臉色微紅,那冰山姿態也不復存在。

  自己到底是經驗不足,吃了虧,還得靠沈秋再救一次。

  她輕聲對沈秋道了句謝。

  沈秋沒說什么,只是揮了揮手。

  他說:

  “本該告訴你這七絕門人的惡毒功夫,此戰未竟全功,讓首惡逃走,是我的失誤。”

  “你說的哪里話。”

  林慧音搖了搖頭,她語氣低沉的說:

  “是我學藝不精,還未掌握瀟湘絕劍的精髓,經驗又不足,被那魔教中人暗算,你自己甘愿做餌,引他出現,已經做得極好了。”

  沈秋詫異的回過頭,看著身后林慧音,他語氣古怪的說:

  “所以,我們是在互相道歉嗎?”

  “差不多吧。”

  林慧音輕笑了一聲,她嘆了口氣,說:

  “他逃便逃了吧,下次再見,他就絕無機會逃走!

  走吧,外面還需要幫忙呢。”

  瀟湘女俠飛身而起,長衣飄飄之間,掠出溝壑之外,沈秋跟在她身后,他此時卻想的是:

  “下次定要給飛刀和暗器涂上毒...嗯,劇毒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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