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半個時辰后,儲桓的頭發終于停止了生長,身體狀態也逐漸穩定了下來。
感受到儲桓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江北然問道:“感覺如何?”
儲桓聽完緩了片刻才回答道:“感覺…很好。”
“嗯,那你就適應一會兒這新的力量,等你徹底適應,以后就不用擔心頭痛的問題了。”
儲桓之所以會頭疼,自然是因為精神力不夠,而魂力和精神力是可以共通的,所以只要有大虎這個超大號充電寶在,儲桓就完全不必擔心精神力會透支的問題。
在儲桓適應過程中,江北然想了想還是問道:“你知道你爹叫什么嗎?”
儲桓搖搖頭:“不知道…我也從沒見過他。”
“那你娘呢?”
“我娘叫春花。”
聽著這樸實無華的名字,江北然懵了,兒子叫儲桓,娘叫春花?畫風對不上啊喂!
雖然江北然已經基本確定春花肯定是個化名了,可既然你都給自己取化名了,就不能給兒子也取一個?不然還有啥意義,人家一聽到你兒子名字就會覺得不對勁好吧。
‘嗯?’
想到這,江北然又看向儲桓問道:“你娘平時叫你什么?”
“平安。”
‘這就對了嘛。’
雖然一般父母都會給自己兒子取些帶牲畜字眼的名字,因為牲畜的生命力遠比普通人要來的強,以此來希望自己孩子能健康長大。
但也不是每一個父母都信這個,像平安、泰平、喜樂、吉祥這種名字也是很常見的。
這就是飽含著父母最美好的期望。
不過這么一來,他父母旳線索就算是斷了,江北然本想著如果能打聽出他父母名字的話,就順手幫他救了,可以直接幫他省掉百萬字的冒險。
但既然不行的話,那就還是讓他自己去走完這條屬于主角的路,不然他也得不到相應的成長。
等到徹底習慣了身體里新的力量,儲桓抓起自己又紅又長的頭發對江北然說道:“先生…這個頭發怎么辦?”
“你不喜歡嗎?”
“倒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村民們看到會嚇到的吧。”
“你現在可是他們眼里的半仙,太普通才會讓他們覺得奇怪,不信你試試?”
“可…好吧。”
雖然儲桓還是有些擔心,但既然先生都這么說了,那他還是決心試一試。
“呼…”
深吸一口氣,儲桓走到門口喊道:“下一位請進來吧。”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少女,大概剛入及笄的樣子,穿著一身滿是補丁的衣衫,臉上也滿是塵土,看起來是經歷了不少挫折才來到這里。
在看到儲桓的一瞬間,少女明顯一抖,眼中透露著一絲畏懼,但很快她就強壓住了這份畏懼,跪倒在儲桓面前說道:“求先生幫幫我。”
儲桓見狀連忙去扶,但他想象中扶不動的情況卻沒出現,僅僅是一抬,少女就直接站了起來。
少女明顯也被儲桓的力氣給驚到了,心中也越發確定眼前這個看似孩子的人就是傳聞中的半仙。
儲桓此刻也很是意外,以他之前的力氣,連個老奶奶都扶不動,但這回卻是十分輕松的就將一個大姐姐給扶了起來。
要知道這種大姐姐掙扎起來力氣有多大他可是體會過的,所以才更加的驚訝。
再想想自己身體發生的各種變化,儲桓忍不住想到。
‘莫非…我也成了真人?’
對于普通人來說,修煉者是高高在上的,他們雖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但根本不在一條平行線上,兩者過著截然不同的生活。
儲桓也曾經羨慕過真人,因為那樣的話他就有本事去找自己的父母了,也能更好的照顧妹妹。
可惜像他這樣什么都沒有的普通人,想要成為修煉者簡直比登天還難。
可就在現在,他似乎已經邁入了那個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世界里。
看著儲桓朝自己投來的眼神,江北然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后指了指少女。
看明白意思的儲桓點點頭,看向少女詢問道:“不用跪我,把你想找的人告訴我就好。”
聽著儲桓稚嫩的聲音,少女心中的緊張感減弱了許多,從腰間顫顫巍巍的拿出一把梳子道:“我…我想找我娘,這是她平日里一直用的梳子,可以嗎?”
“可以。”
接過少女遞來的梳子,儲桓閉上眼開始調動那股奇妙的力量。
“嘶”
下一秒,儲桓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原因無他,這股奇妙力量變的更加強大,幾乎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就跑遍了整個郯國,并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個目標。
‘好…好厲害。’
雖然儲桓至今也不知道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卻很清楚它變強了,而變強的原因自然是先生點撥了他。
隨著儲桓精神力的引領,一個看上去年紀并不算大的婦人靈魂來到了茅草屋中,在見到少女的瞬間,婦人的眼神一下從呆滯,茫然變的神采奕奕。
“胖丫!?胖丫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這么臟?是誰欺負你了?娘幫你教訓她去!胖丫?你怎么不說話,娘在這呢。”
這時江北然開口道:“大虎,輪到你了。”
附身在儲桓身上的大虎聽到后立馬分出一些神識來出現凝聚成靈魂朝著江北然拱手道:“恩公,您說什么輪到我了?”
江北然微微一笑,回答道:“忘記你原本要做的事了嗎?”
“當然不敢忘,我之前…哦”話到一半,大虎終于反應了過來。
他原本就是為了安撫那些在戰爭中犧牲者的靈魂,但一個個的去找,去開解,去安慰需要的時間太多了,現在有了這個孩子一切瞬間就變的方便了起來。
明白情況后大虎立即對那位婦人說道:“她聽不到你說話的。”
“你是誰!?”看到突然出現的大虎,婦人明顯嚇了一跳。
像這樣還沒意識到自己死了的鬼大虎也遇到過不少,于是便走到墻壁旁將手伸了出去。
看著大虎手臂穿過墻壁的瞬間,婦人明顯一驚,大喊著:“鬼啊!!!”
“對,你也是。”大虎朝著婦人點頭道。
但婦人現在哪里還聽得進去,只是一個勁的尖叫,亂飛。
一直到她發現自己沖出天花板,又從天花板飛回屋子,才終于發現…
“我…死了?”
“嗯。”大虎朝著她點點頭,“雖然很遺憾,但你的確已經變的跟我一樣了。”
婦人聽完渾身一顫,看著自己透明的雙手,不禁哀嚎起來。
“不行啊,我不能死!我女兒還在等著我呢,你看,你看這就是我女兒,她還那么小,她還需要我照顧啊!”
大虎聽完點點頭,“嗯,我知道,你女兒也很想你,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走了很遠才找到這里,就是為了打聽你的下落。”
婦人聽完不禁掩面哭泣起來,不停重復著:“我不能死,我還不能死…”
“先生,請問您找到我娘了嗎?”
這時少女見儲桓半天不說話,忍不住抬頭問道。
儲桓聽完猶豫了片刻,然后回答道:“嗯,她來了。”
少女聽完“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先生只能看到鬼魂,那她娘來了不就是說娘已經…
“她…她有說什么嗎?”少女沒有懷疑儲桓騙她,只是強忍住心中的悲傷繼續問道。
儲桓剛要開口回答,就聽到耳邊響起了那個婦人焦急的聲音。
“等等!請等等!請不要告訴她我在哭。”婦人說完狠狠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狠狠宣泄了一番后繼續道:“請告訴她…她能活著娘很高興,就是以后照顧弟弟妹妹的事情都要辛苦她了。”
儲桓聽完點了點頭,將這些話復述給了少女。
聽完母親傳達的話,少女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悲傷,捂住臉大聲的哭泣了起來。
看到女兒崩潰大哭,婦人連忙撲上去想抱抱她,可是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
做不到,她再也抱不到自己的胖丫了。
念及至此,婦人也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悲傷,跪坐在少女的身邊哭了起來。
大虎雖然也看到過不少次這樣的場景,但每次見到還是會想起村莊里的大家,一想到整個村子現在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他就也很想哭,也很想自己的娘子。
這時江北然走上前拍了拍儲桓道,將一塊令牌遞給他道:“如果有修煉者來找你麻煩,就把這塊令牌給他看,告訴他你是天涯宗的人。”
儲桓雖然有點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道:“是,我知道了。”
接著江北然又扭頭對大虎道:“你就在這幫他,等事情結束了我再來找你們。”
“好的,恩公。”大虎朝著江北然行禮道。
看著大虎有些悲傷的表情,江北然走上去擁抱了一下他道:“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我們的人,蠱族遲早會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大虎聽完用力一點頭,“嗯,我相信恩公!”
拍了拍大虎的后背,江北然便穿上泯然轉身朝著小屋外走去。
‘先生…走了?’
儲桓臉上還帶著些愕然,有些感慨先生出現的這么突然,走的也這么突然。
不過他知道先生一定還會回來的,雖然先生并沒有這么承諾過,但他就是知道。
穿梭在外面等待的人群中,江北然能清晰感受到他們每個人身上的焦急和惶恐,為的就是那個他們想知道,卻又不想知道的答案。
雖然已經見慣了生死,但這不代表江北然就習慣了,他會因為這些人的悲傷而悲傷,也會為這些人的無助而感到憤怒。
不管那些蠱族有千萬理由,但做出如此泯滅人性之事,就必須要付出代價。
慘痛的代價!
坐上飛府,江北然繼續去拜訪了一位又一位的九品宗師,并將請帖一一發出。
過程中江北然也了解到這些宗師們回家后也沒閑著,有了江北然這個活例子后,他們一改之前的不屑,都開始對其他玄藝產生了巨大的興趣。
期間他們也會懷念在驚蟄樓時大家互相嘲諷,但又互相幫助的日子,所以江北然這一來通知,他們都顯的很期待,并紛紛表示自己現在立馬就能跟著江北然走。
不過都被江北然給婉拒了,因為他已經定下了一個日子,到時候等所有九品宗師到了一起安排會比較好,不然今天來一批,明天來一批的,實在有些亂。
就這樣過去了一周,江北然收到了大虎的給出的特殊信號,便坐著飛府回到了那個渡河村。
和上次來相比,渡河村依舊有逗留了非常多的人,但這一次他們并不是圍在儲桓的茅草屋旁,而是搭房子的搭房子,修水渠的修水渠,開墾荒地的開墾荒地。
一派安寧的景象。
落到儲桓的茅草屋前,江北然推開門走了進去。
“先生!”屋內正在打掃的儲桓一見到江北然,立馬興奮的喊道。
看著儲桓那一頭依舊散亂的紅發,江北然走上前拿出一根束帶遞給他道:“送你的。”
“謝謝先生。”儲桓接過束帶行禮道。
“會用嗎?”
“我試試。”儲桓說著便跑到銅鏡前忙活了起來,然而卻是怎么弄都弄不好。
江北然見狀笑了聲,走過去幫他將頭發束好。
雖然這一頭紅發束起來看著也有些奇怪,但總比散亂著要好得多。
“這兩日沒人來這尋親了嗎?”
儲桓聽完回答道:“偶爾還會來一些,但沒之前這么多了。”
江北然相信這并不是因為沒有人要尋親了,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聽過渡河村的傳說,來的應該都是附近城鎮的人。
再加上如今已經這么久過去,大多數人要么就是已經等到了親人,要么就是死心了。
“辛苦了。”拍了拍儲桓的肩膀后,江北然又對大虎道:“大虎,你可以離體了。”
“好的,恩公。”
答應一聲,大虎便從儲桓的身體里飄了出來。
下一秒,感覺到身體里所有力氣都被抽走的儲桓腿一軟,差點摔倒,幸好被江北然及時扶住。
“多…多謝先生。”儲桓有氣無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