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3 東施效顰
林美依懂酒不懂茶，端著茶杯裝樣子而已。
范清霜倒是個真高手，一口茶她說得頭頭是道，不但有典故，還能臨場做幾句詩，林美依聽得有趣，這一坐，就坐到了下午。
林美依原以為范清霜有話要說，但看這架勢，好像就是單純請她來過來喝茶的。
眼見時候不早了，林美依起身告辭。
“我該回去了，多謝夫人的茶，很好喝。”
淡淡一笑，林美依招呼上林春，轉身便走。
范清霜一怔，倒也沒有挽留，只是親自將她送出大門，目送她遠去這才回府。
天色已晚，朱棠估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伴著暮色回到家中。
他一到，就看到范清霜穿了一身紅衣出來，頭發梳成未出閣小娘子的模樣，臉上涂了淡淡的脂粉，見他注意自己，羞澀一笑，緩步走上前來。
“相公，你回來啦，吃過了嗎？小廚房里還熱著你愛吃的菜，吃點？”范清霜笑著問，感受到朱棠異樣的目光，一直不敢抬眼看他。
朱棠點頭“嗯”了一聲，視線一直落在范清霜身上，將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眉頭微皺。
范清霜并沒有察覺，轉身吩咐下人將廚房里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相公，坐呀。”范清霜走到桌前，站了一會兒都沒見朱棠過來，低聲喚了他一下。
朱棠像是才回過神來，動身來到桌前，坐在她對面，目光炙熱的盯著她。
范清霜挺直腰板，努力想作出大方灑脫的樣子，可面對朱棠如此熱烈的眼神，她還是難以違背自己的本性，羞紅了臉。
如此這般，既不大方灑脫也不像她自己，看起來好不別扭。
丫鬟將飯菜端上來，范清霜下意識想要給朱棠布菜，手觸碰到筷子，才猛然驚覺，迅速將手撤回，抬起頭，沖朱棠笑，“相公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先前朱棠還沒看出來范清霜要耍什么把戲，但現在，他看清了。
自顧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一口菜一口飯的吃起來，不去理會范清霜那別扭的樣子。
他原以為，他不予理睬，她也就懂了。
可他卻不知道，他一個炙熱的眼神，就能讓她不顧一切，哪怕不做自己，成為他人。
白日里應酬太久，朱棠已經累了，隨便吃了一碗飯，便起身準備回房休息。
不成想，剛一進內間，一股淡淡的香氣便飄了過來，熟悉又陌生，朱棠腳步一頓，有那么一瞬間的慌亂。
她還沒走嗎？
不過這個想法才剛升起來，他就被自己的想法給嚇著了。
這是他和范清霜的房間，她又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
抬步沖進房間，里面果然沒有她的身影，只有一爐香，慢慢的燒著，白煙裊裊，靠得近了，才知道這香味和她身上的是不同的，只是有點接近。
范清霜自然模仿不出來那種香，只能找了相似的。
她站在房門口，將朱棠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神色復雜。
“你找她來，就為了這些？”
屋里傳來男子難以置信的質問。
范清霜不答，走進屋來，反手關上了房門。
朱棠轉身，看著她這一身颯爽紅衣，只覺得自己還遠遠沒了解透這個女人。
他原以為她一個閨閣小姐，沒什么城府，單純溫和，卻沒想到，她竟然如此敏銳，一雙清亮的眼，看透了他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這個秘密壓得太深，連他自己都快要想不起來了。
朱棠目光暗了下來，幽幽的望著她。
范清霜知道，他生氣了，但她心中卻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就好像是解密，從細枝末節的線索開始，層層剝開真相，最后自己的猜測得到了印證的感覺。
她走到香爐前，背對著他，緩緩道：“自從王菀來到京城之后，我就覺得相公你的心飄遠了，我叫人去打聽，知道你們是青梅竹馬，差點就要定親了的，但因為婆母，你們倆被拆散了。”
“可我去看了王姑娘，卻覺得不對，雖然時裝秀那場刺殺，你沖上去就為救她，可我仍舊覺得不對。”
“因為你的眼睛不在王菀身上，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沒有發覺，你總會偷偷去看林姑娘的神色，你好像很在乎她會怎么看你。”
范清霜轉過身來，雙眸亮晶晶的，將朱棠惱怒的神色映在眼中，
“相公你總說因為婆母的病你厭惡林家所有人，可我看，你一點也不討厭林姑娘，你只是討厭自己吧，討厭自己控制不住喜歡她，是嗎？”
范清霜一直看著朱棠的表情，見自己說道林姑娘時他慌了亂了，忍不住苦笑。
“我不在意的。”
她這話是真心的。
“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林姑娘和你不是一路人，你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
范清霜試圖說服朱棠讓他不要再去想以前的人，可話未說完，朱棠狠利的目光便投了過來。
范清霜一怔，還來不及反應，燃燒的香爐便被他一腳連爐帶桌踹翻！
朱棠忽然轉身抓住她的肩膀，在她驚恐的目光下將她身上紅衣拽下丟在銅盆里，伸手拿過燭臺，一把火將紅衣給燒了。
“相公！”范清霜穿著白色的里衣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形如瘋魔之人，實在難以想象出他平日里是如何的溫文爾雅。
紅衣熊熊燃燒，火光映襯著朱棠陰沉的臉色越發扭曲。
他轉身盯著她，警告道：“不要再自作聰明，我不喜歡。”
范清霜張口欲說些什么，他沒給她這個機會，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報復性的啃咬，不管范清霜如何捶打掙扎，直到嘗到血腥味兒，覺得她得到了懲罰，這才停下來。
他舔著嘴角殷虹的血，往日清明的雙眸紅色的火光印染，看起來像是魔鬼的眼，炙熱的盯著她，恨不得一口吃了她骨血的樣子。
范清霜嚇著了，淚珠從慘白的小臉上劃落，身子抖成了篩子，牙關緊咬，還是控制不住牙齒上下打架。
朱棠反倒笑了起來，嘲諷她：“你不是要學她嗎？這就受不了了？”
范清霜無力反駁，搖頭極力否認。
他看著她的淚，眼中沒有半分憐惜，冷冷道：“東施效顰！”
東施效顰？
范清霜腦袋“轟”的一下，瞬間便失去了所有力氣，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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