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讀んyb→du→co
“你是考核學子的家眷?這里不是書院,你走錯地方了。”
以為她走錯地方的他皺著眉頭提醒道。
他見她小臉煞白,滿眼驚慌,又想到她剛剛差點被自己嚇得摔進院去,不知怎的,一向無法無天,從不在意他人的少年,面對這樣一張柔弱小白花般的臉,堅硬的目光不自覺軟化許多。
二丫隱晦的朝屋頂上瞥了一眼,得到大姐淡定目光一枚,腦瓜子也跟著淡定下來,飛快轉動,思索應對之策。
“你是誰?”小姑娘最后決定化被動為主動,裝出理直氣壯的樣子反問:“你又怎么會在這里?”
少年一怔,忽然笑了起來,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偽裝,往后退了一步,指著偌大的院落,燦笑道:“在下玉山書院山長之子王芝蘭是也,這是我家,我自然在此,你又是誰?”
二丫心下一驚,抬起清亮的大眼看他,這人雖然穿得人模人樣,但家里有個混世魔王弟弟的她最清楚不過,這人其實是個不安分的主。
一時間忍不住懷疑他故意在詐自己,也挺起胸膛大聲道:“我乃山長夫人弟子林美靈是也!”
“我的弟子?”
婦人疑惑的聲音至身后傳來,二丫忙回頭看去,就對上了徐夫人不解的目光,整個人頓時僵住了。
王芝蘭見她如此,頓時沒忍住笑出聲來,快步上前來到母親身前,先老老實實行禮,這才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問:
“娘,您何時又收弟子了?怎么孩兒沒聽說過?”
徐夫人斜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這話,反而不悅問道:“功課寫完了?寫完了就去前院幫忙,跑這來做什么?莫不是又偷偷溜出來的?”
王芝蘭面上笑容僵了一瞬,眼珠子一轉,忽然指著二丫問:“娘,這有個大膽丫頭冒名說是您的弟子,您看該如何處置?”
徐夫人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懶得計較。轉眼看向站在門口的小姑娘,莫約十歲的模樣,穿著橘粉色的襖裙,毛茸茸的領子襯得小臉如玉般晶瑩剔透,一雙黑眸清澈干凈,仿若冬日里的皚皚白雪。
倒是個冰雪玉人,并且膽子不小。
“你這丫頭,打哪兒來的?”徐夫人好奇問道,面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緒。
二丫在大姐身旁聽多了這位夫人如何如何有才情,眼睛自帶濾鏡,看著徐夫人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激動得她好半晌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重重行了一禮,而后跪下來,取出手帕,雙手奉上。
“我叫林美靈,今年十歲,家住瀘縣靠山村,聽聞夫人學識淵博,心馳神往,特前來拜見,這是我繡的手帕,贈與夫人,請夫人笑納!”
說完,謙恭的望著徐夫人,小小丫頭,如此情景之下,竟還敢與她對視。
王芝蘭在旁看得暗暗稱奇,他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姑娘。
徐夫人掃了眼她手中手帕,并沒有要接的意思,王芝蘭見了,一把抓過去,徐夫人阻止都來不及,繡帕已經被她家這孽障打開了。
一簇粉紅桃花映入眼簾,粉白相間,紋理細膩,看著竟像是真的捧著一簇被包裹在白色繡帕中的桃花一樣。
繡帕上有一行字,筆跡生疏,算不上漂亮,卻有一股堅毅不拔的意境。
“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映淺紅......這詩句不錯!”
王芝蘭贊了一句,忙拿給母親看,“娘,難怪這丫頭如此膽大,原是肚子里還有點墨水,您瞧這兩句詩,兒子看著覺得甚好,雖然冒名自稱是您弟子,但有這句詩,傳揚出去也不算丟了您的臉。”
徐夫人卻不理會兒子的歡喜,拿起手帕,用指腹揣摩桃花上的紋理,低垂的眼眸中訝異一閃而過。
抬眼來看跪在身前的小姑娘,她正睜大雙眸期待的看著她。
“這詩不是你作的吧?”這話雖是問,但語氣確是肯定的。
二丫并沒有慌張,大姐早就說過,如果徐夫人能夠看出這詩不是她自己所作,那就大方承認好了。
畢竟在有真才實學的人面前,一切狡辯都是令人不喜的。
“夫人說得沒錯,這詩的確不是我作的,但那桃花是我繡的,繡了好久好久。”二丫承認的同時,也不忘努力推薦自己的作品。
大姐說了,機會只有一次,要盡最大的努力把握住,才不會抱憾終生。
“用別人的作品為自己增光,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徐夫人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二丫以為自己沒能入得了這位夫人的眼,不禁有點失落,但還是想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完。
“夫人,書院不收女弟子,可我想讀書,偏因為我是女娃,書院門童連進都不讓我進,我覺得這太過分了,分明大家都是一樣的人,為什么家里弟弟能夠在書院讀書,我卻不能?”
“大周的規矩我都懂,女子不能入仕,我也沒想過要入仕,我只是想像夫人一樣,成為一個博學的女人。”
“這世上對女子已經很不公了,我只想脫離柴米油鹽,去看看這個世界除了柴米油鹽之外的東西。”
二丫舉起自己的手掌,攤開,小手上因為爬墻滾地沾滿了灰塵,指尖上全是紅紅的小點子,熟悉女紅的徐夫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被針扎的。
“嘶”王芝蘭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再去看母親手里那張手帕,頓時對這小丫頭肅然起敬。
是個狠人!
二丫把手放了下去,解釋道:“夫人,給您看這個并不是想博取您的同情,只是想說明一下,前院那些正在考核的男孩子只需要是個男子,便能光明正大的進入書院拜師讀書,而我身為女子,卻需要從零開始學習繡花,從零開始學習爬墻,從零開始學會表達自己,可以說是歷經磨難才能見到夫人您。”
“如果,這么努力的弟子夫人都不想要的話,那我也只能回家了......”
失落的語氣,配上失落的小表情,險些讓王芝蘭忘了她剛剛說的話。
爬墻?
“你爬墻進來的?”王芝蘭驚詫問道。
二丫咧嘴一笑,破罐子破摔,“如果書院大門對女子打開,我也就不必爬墻了。”
王芝蘭:“.....”
行了,知道了,是個狼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