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年頭奴隸逃跑的事件時有發生,況且阿大和小黑這兩個剛吃飽喝足,力氣已經恢復過來不說,連身上的束縛都讓林美依解開了,這會手里又有錢,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錯過可就再也沒有比現在更好的逃跑時機。
于是,從阿大小黑兩人下車開始,趙香菱就一直扒在車窗前盯著,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錯過任何細節,以免到時不能第一時間發現異常通知林美依。
不過趙香菱不知道的是,阿大和小黑根本就沒想過要逃跑,一來這里還在縣城,跑不了多遠就會有被抓回來的風險。
二來,就憑臉上那小小的刺字,他們就連城門都出不去。
最后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算成功逃出,也不會有人接納他們,若是倒霉,還會被重新抓回來再賣一次,完全得不償失。
眼下這個新主子對奴隸大方,買衣又給飽飯吃,跟著她回去還能有個棲身之所,根本沒有逃跑的必要。
當然,還有一個主要原因,那就是阿大和小黑都能夠感覺到自家主子身上傳來一股無形的壓迫力,那是只有強者才會擁有的強大氣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他們倆都感覺到了這股無形的警告。
只要他們生出逃跑的心思,一定會死得很慘。
“主子,東西都買好了。”
趙香菱正睜眼盯著,不知何時,人卻已經出現在牛車面前,她慶幸壞事沒發生的同時,還覺得難以置信。
不過這是好事,知道這兩個奴隸沒有逃跑的心思,她也放心了。
阿大稟報完,立馬把手里剩下的五個銅板遞進車廂,感覺到有一只柔軟微涼的手輕輕從掌心掃過,身體下意識緊繃起來,如臨大敵一般,莫名緊張。
幸好,這只手很快就離去,他暗自松了一口氣,忙收回手,同小黑一起捆好買來的東西,坐上車轅,再次啟程。
一行人出了城,來到官道上。
阿大還不認識路,遇到岔道時林美依便會出聲提醒,阿大也默默將路線記下,以便日后行走。
小黑靠在車門上,起初興致還不錯,睜大眼睛這瞧瞧那看看,覺得什么都新奇。
但漸漸的,他眼里的神采一點點消失,最后徹底黯淡下來,身子一歪,整個人從車轅上滾了下去。
“吁!!!”
阿大急忙停車,大聲稟報:“主子,小黑掉下去了!”
“下去看看。”
“是!”
阿大迅速下車跑回去查看情況,林美依和趙香菱隨后跟來。
就小黑那體型,得虧有阿大在,不然怎么把他扶起來都是個問題。
“怎么樣?”林美依皺眉問。
阿大將小黑半扶著靠在自己肩膀上,先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睛,最后又摸了他的額頭和耳后兩處,這才沉聲道:
“主子,他渾身都在發熱,許是風邪入體,您還是先離遠些吧,免得被沾染。”
林美依頷首,拉著趙香菱往后退了幾步,吩咐道:“扶他上車,我們先回村。”
阿大應下,架起小黑將他放入車廂,正要回過頭來說自己可以步行,就見林美依已經鉆了進來。
“香菱你跟阿大坐車轅。”林美依的語氣完全是命令式的,不容人反駁。
趙香菱有些擔心林美依,但還是沒敢開口說什么,點點頭,上了車。
阿大見此,加快速度,全速往村里行去。
半個小時后,靠山村到,牛車停在劉大夫家門前。
林美依下車,讓趙香菱先回家通知家人,吩咐阿大背上小黑,抬步就進了劉家。
剛進門,就遇到劉大夫的妻子菊香嬸子,冷不丁見到個這么黑的人,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是中毒了,林美依都沒來得及開口,她已經慌張大喊:
“老劉你快來!有病人!”
一邊喊一邊也沒忘記招呼林美依等人,“快快快,跟我來,先把人放下來。”
林美依頷首,跟著菊香嬸子來到劉大夫專門看病的側屋,屋里有三張空置的單人竹床,阿大選了進門最近的那一張,剛把小黑放下,劉大夫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怎么了怎么了?誰生病了?”
菊香嬸子指著床上的小黑,劉大夫抬眼望去,好家伙,這么黑一大坨,嚇死人了!
林美依忙解釋:“劉叔,這是我剛買回來的黑奴,買來時狀態就不太好,沒想到在半路上直接暈了過去,渾身發熱,怎么叫也叫不醒,麻煩您幫忙看看。”
“黑奴?”劉大夫驚疑不定的看了小黑一眼,見那的確是個人,心里的慌張這才消失。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黑的人,不過黑奴的事他略有耳聞,聽說是經過長途跋涉,從極南之地運過來的,一路奔波,加上水土不服,極易生病。
而那些奴隸販子一般是不給治的,有點良心的會給點水喝,要是沒有良心的,直接丟掉也是有的。
事關人命,劉大夫醫者父母心,哪怕有點排斥黑皮膚的人,但還是上前給他把脈檢查。
這一查,就忍不住搖頭,“你買的這個黑奴病了不是一兩日了,脾胃虛弱,腎臟虛浮,脈象很弱,看樣子已經很久沒吃飽過,并且水土不服,體虛引來風邪入體,高熱不退,想必是實在撐不住,這才昏死過去。”
“那怎么辦?劉大夫,您有沒有辦法?”林美依關心問道。
劉大夫起身走到林美依面前,為難道:“我醫術有限,只能說是先試試把他的高熱退了,至于其他的,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若是退了熱,那還有希望,要是一直高熱不退,他就算不死也會被燒傻的。”劉大夫仰頭嘆息道。
“那縣里的大夫能治好嗎?”林美依追問。
劉大夫搖頭,“這老夫也不知道,這些異族人生長的地方本就與咱們這里不同,對咱們有用的藥方,對他們未必能夠起到作用。”
這話就是在隱晦的告訴林美依,縣里的大夫來了也未必能成,讓她還是不要費這個勁兒了。
不過想想也是,縣里的大夫要是這么容易就能治好黑奴身上的病,那朱管事這個奴隸販子就不會被大家伙記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