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小黑和阿大

　　“林姑娘，我們去哪兒啊？”趙香菱疑惑問道。

　　林美依頭也不回，“綢緞莊，買布。”

　　買布？

　　那為什么不去繡坊找秋掌柜啊？

　　林姑娘不是跟秋掌柜相熟的嗎？

　　趙香菱滿心疑惑，又不敢多問，怕林美依不回答，最后只好暫時將疑問壓在心里，默默觀察。

綢緞莊很快就到，林美依牽著兩個奴隸走了進去，看門的伙計嚇了好大一跳，原本正在招呼別人的他立馬跑了過來，皺眉道　　“這位姑娘，還請將你手中這兩個奴隸暫時安放在店外，以免影響了其他客人。”

　　林美依抬眼掃了這伙計一眼，滿眼都是為難，為難中還透露出一絲鄙夷，顯然是她的打扮沒能稱得上富貴，下意識覺得她沒有多少消費能力。

　　林美依將目光轉向殿內的客人身上，指著客人身后的丫鬟說“這兩個是我的小廝，她們的丫鬟可以進來，我的小廝為何不能？”

伙計被她說得一愣，忙回頭去看那位客人身后的丫鬟，又回頭看看林美依身后這兩個人高馬大，衣衫不整的奴隸，無奈搖頭勸道　　“姑娘，店中多是女眷，您這兩個小廝衣不蔽體，實在是，還請姑娘不要為難我。”

　　林美依笑了，“我正是因為他們衣不蔽體這才到你們這里，好給他們整兩套衣服穿，怎么，上門的生意都不要嗎？還是說小哥你看不起我們莊稼人？”

　　這話伙計可不敢接，忙回頭去看店里的掌柜，見他輕輕點了點頭，忙抬手指向左邊，請林美依過去看。

　　那邊多是麻衣，草鞋，還有一些蓑衣等物，專門為窮人家準備的。

　　林美依沒動，站在原地將那些麻衣打量一遍，經緯稀疏，線粗又硬，穿在身上簡直就是酷刑。

　　“這也是人穿的？”林美依嗤道。

　　伙計詫異的看了她身后兩個奴隸一眼，心說這也算人？

　　但他沒敢真這么說，只是不耐的諂笑著，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一副你買就買，看不起就快點走的樣子。

　　林美依看他這樣兒，偏來了勁兒，領著身后三人朝賣棉布綢緞的區域行去。

　　柜臺上，擺滿了各種步玩偶，還有一些編結飾品，夫人小姐們圍在柜臺前，正商量著要買多少回家，女人對這些可愛的事物似乎都沒有什么抵抗力。

　　趙香菱也不自覺被這些布偶吸引了目光，不過她沒忘記自己身邊還有個林美依，見她面色如常，到不好意思露出這種沒見識的模樣，暗自收斂了心神。

　　林美依在柜臺前停下，目光直視柜臺后那一塊塊帶編結花邊的布料，眼含贊賞。

　　這編結有點蕾絲花邊的意思，但比蕾絲編制要簡單很多，篇幅也小，最大也不會超過三指，但王菀居然能夠想出來用編結代替蕾絲，的確厲害。

　　“林姑娘，這是什么布料，好好看啊。”趙香菱小聲的在林美依耳邊問道。

　　林美依看向身旁那塊急哭了的伙計，“這是什么布料？怎么賣的？”

　　伙計聽到她的詢問，頓覺不敢置信，“姑娘想買？”

林美依笑而不語，伙計自以為自己猜對了，雖然看她這窮酸的衣著覺得不可能，但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上前解釋道　　“這布料的花邊叫做編結花邊，是單獨做好后添在面料上的，這樣更好看，不管是用來做抱枕還是做整套的被褥，都非常好看，價格也不貴，棉布的十兩銀子一匹，綢緞的二十兩銀子一匹，您要是覺得自己做麻煩，也可以讓我們繡娘幫忙做，不過最近要做的客人太多，估計得等個三四月”

　　伙計麻溜說完，趙香菱已經對這漂亮的編結布料死心，好看是看好，但還沒好看到她能忽略價格的地步。

　　再看身后這兩個沒什么表情的奴隸，趙香菱突然覺得他們好便宜。

　　有錢不如買奴隸，要什么編結布料！

　　“小哥。”林美依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兩個奴隸，“有沒有合適他們倆穿的成衣？棉布的。”

伙計還沉浸在推銷之中，一下子就讓林美依的問話拉回現實，雖然有點失落，但原本就沒對林美依抱有太大希望，只楞了一會兒就反應過來，掛著僵硬的笑容回道　　“麻衣倒是有，棉布的就沒有了，畢竟我們平常不會做這么大的尺寸。”

　　說完，還看了林美依身后的黑奴一眼，那可惜的眼神，好像林美依買了個賠錢貨似的。

　　畢竟黑奴容易病死，這是常識，是個人都知道。

　　“那就先給他們倆一人拿一套麻衣，還有鞋，你看著來。”林美依對伙計吩咐。

　　伙計點頭，能帶走兩個奴隸，不要讓他們影響其他客人，他已經滿足了。

　　不一會，伙計就帶著兩個奴隸回來，穿了衣服的他們終于不再那么格格不入。

　　兩人原本沒有波動的眼眸，現在出現了一絲亮光。

林美依滿意的點了點頭，走上前來，直接丟掉了手里無用的牽繩，問道　　“你們倆叫什么名字？”

　　“阿大。”大周本土奴隸答道，聲音沙啞粗噶，兩個字好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一般。

　　林美依點點頭，又看向那黑奴，他精神依然不太好，黑白分明的大眼困惑的看著她。

　　阿大解釋“他聽不懂大周話。”

　　林美依點頭表示了解，看著那黑奴，一字一字道“那你暫時就先叫小黑吧，小黑，知道了嗎？”

　　小黑歪了歪頭，眼里還是困惑，林美依指著他，重復了好幾遍小黑這個名字，他這才半懂不懂的指了指自己，“笑、嘿？”

　　林美依點頭，“你，小黑。”

　　“你，小黑？”他指著林美依，眼里還是困惑。

　　林美依再次指了指他，“小黑。”

　　他這次終于反應過來，指著自己小黑小黑的喊了兩聲，最后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林美依暗自松了一口氣，看著這兩人消瘦的臉頰以及干澀的唇，讓趙香菱帶他們到門口面攤先吃點東西，她還要在綢緞莊里買些東西。

　　趙香菱艱難的點了點頭，忐忑的沖阿大和小黑招了招手，幸好，這兩奴隸看起來嚇人，實際上卻乖巧得出乎意料，老老實實跟上來，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