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小滿守在門口,等自家小姐回來。
好不容易看到熟悉的身影,她欣喜地迎上去:“小姐!”
然后就被徐吟的排場震驚了。
她左右站著季經和衛均,后頭跟著全副武裝的護衛們,他們的盔甲上還沾著血,殺氣仍未散去。被拱衛在中間的徐吟,因而氣勢十足,和往日大不相同。
發生了什么?小姐只是說,要和季總管去辦一件事,怎么就成這樣了?
“哇!不愧是刺史府,好氣派!”一個聲音冒出來。
小滿看到從護衛身后鉆出來的燕吉,他肩上還扛著那個插冰糖葫蘆的草靶子。
發現小滿,他眼睛一亮,摘下一根糖葫蘆遞過去,很自來熟地說:“姐姐就是徐三小姐的心腹大丫鬟吧?給,這是徐三小姐特意為你帶的。”
小滿呆呆地接過。
所以,小姐帶這么多人出去,是為了搶冰糖葫蘆攤嗎?
還好徐吟及時說話了,才把她從這種奇怪的想象里拉出來。
“季總管,這里就交給你了。”
季經答應一聲:“三小姐去休息吧,剩下的事小的會處理。”
看燕二慢悠悠從后頭進來,徐吟跟他打了聲招呼:“季總管會安排燕二公子住下,我就不奉陪了。”
燕二施禮:“徐三小姐自便。”
徐吟回了禮,轉身走人。
小滿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急急跟上:“小姐,等等我呀!”
主仆倆進了后院,她終于忍不住問了。
“小姐,那位公子是誰呀?難道您和季總管出去,是為了他嗎?”
“你在說什么?他就是路人。”
“怎么可能?長這么好看,不會是路人的…”
沐浴過后,徐吟一挨枕頭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極沉,醒來夜幕已經降臨。
徐吟躺著沒動,聞著梔子花的甜香,想起剛回來的那個晚上。
前世父親去世,她和姐姐就像沒了窩的小鳥,在人世間顛沛流離,失去了來處,找不到歸途。
整整十年,空蕩到荒蕪。
回來后,她心里一直繃著根弦,不敢放松,更不敢投入,怕這一切終究會變成一場夢,只是空歡喜一場。
現在,方翼死了,他背后的人也被趕出南源,危機已經斬斷,她終于不用害怕了。
父親會活下來,姐姐不用再受苦,他們一家人,這一世一定會幸福。
她會盡全力守住這幸福。
外頭有人低聲說話,是徐思的聲音:“這么久還沒醒?”
夏至同樣輕聲回道:“是呢,都五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叫不叫好。”
徐吟坐起身,喚出聲:“姐姐。”
徐思這才推門進來,神情柔和地看著她:“睡飽了嗎?”
徐吟點頭:“五個時辰,再睡下去就糊涂了。”
徐思接過夏至遞來的濕帕,拭去她臉上的汗漬,笑道:“會不會睡糊涂不知道,肯定會餓糊涂。廚房烤了一只羊,我叫人留了排骨給你,快起來洗漱。”
徐吟答應一聲,好奇地問:“今天怎么想到做烤羊?這道菜可麻煩,易廚子等閑不做的。”
“還不是你帶來的那位客人,嘗了一道山煮羊,說做得不如他家廚子地道,把易廚子氣得,使出十八般武藝,將羊菜做了個遍。”說到這里,徐思哭笑不得,“廚房一氣宰了五只羊,吃又吃不完,只得送軍營去了。”
徐吟笑瞇瞇聽著,等她說完,忽然問道:“姐姐覺得他如何?”
徐思一邊給她拿衣裳,一邊漫不經心回答:“那位燕二公子?挺好的呀!瞧著教養甚好,卻不知道是哪家名門出身。”
“比方翼如何?”
徐思停頓了一下,向這邊看過來:“嗯?”
她聽出了徐吟言下之意。
徐吟坐在床邊,垂著腿說道:“他年紀與姐姐相當,且樣貌出眾,武藝高強,也就是家世還不清楚。但這無妨,只要姐姐看得上,可以慢慢培養感情。”
徐思失笑:“你想什么呢?有方翼這個例子在前,再挑人必得慎重。這位燕二公子,我不過見了一面,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更不清楚他的性格,談什么看不看得上?”
徐吟驚訝:“他長那么好看,姐姐難道不心動?”
徐思戳了她腦門一下,嗔道:“你以為我是你,看人就看好不好看?”
徐吟嘻嘻笑:“除了好看,也要人好啊!如果人好,還能好看,那不是好上加好?”
“行了行了,你好來好去的,快把我繞暈了。水送來了,趕緊起來洗漱。”徐思催她。
徐吟順從地站起來,在小滿的服侍下洗漱。
徐思看著她,感嘆道:“一不留神,阿吟已經這么大了。”
徐吟吐掉漱口水,說:“姐姐,你只比我大兩歲,說得好像自己是個老太太一樣。”
徐思被她說得一笑,原來的話題也繼續不下去了。
飯后,姐妹倆沿著府邸散步消食,徐思才接了下去:“昨晚的事,我聽季總管說了。阿吟,辛苦你了。”
接觸到姐姐溫柔的眼神,徐吟心中一軟,伸手將她抱住,輕聲道:“不辛苦,姐姐,我一點也不辛苦。”
就這么幾天算什么?她曾經努力了十年,最后仍然什么也留不住。
這世上的事,從不怕辛苦,只怕毫無所得。只要有所得,無論多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沒想到方翼背后有這么深的背景,還好被你發現了。阿吟,你救了父親,也救了整個南源。”
徐吟笑了。再沒有比姐姐的肯定,更讓她開心的了。
徐思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我們的阿吟,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父親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父親,對了,現在只等父親醒來了。
他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發生這么多事,一定會很震驚吧?
時隔一天,南安郡王再次踏進明德樓。
那間熟悉的小樓里,已經人去樓空,半點不見蹤跡。
他問負責的伙計:“人呢?”
那伙計惶恐地搖了搖頭:“小的不知。薛姑娘被帶走,就沒有回來過。后來,那幾位公子也不見了。”
南安郡王臉色大變,轉身就想下樓。
可惜遲了,樓梯響動,有人緩步踏上來,悠然道:“王爺,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