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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仙草

  “誰殺人?哪里殺人?說清楚?”朱五的眉毛瞬間立起來。

  “李善長家里殺人了!”朱玉頓了頓,“李善長的侄子瘋了,拿著劍在家里亂殺人,李善長都被捅了!”

  “啥?”朱五又是大驚,“走看看去!”

  朱五說罷,帶著親衛大步出門。

  “別去!”老頭喊道,“人家家事?”

  “李善長傷了,就是國事!”朱五正色道。

  眼見朱五走遠,老頭無所謂的笑笑,重新坐下。

  花廳中,席老頭喝著茶,悠然自得。

  “藥!藥!給我藥!”

  李善長的大宅后院之中,一個年輕人勢若封魔,手中的寶劍胡亂刺殺,周圍的仆人都躲得遠遠的。

  一個年長的婦人在下人的攙扶下,淚眼婆娑的看著年輕人,“兒呀,你要什么藥,和娘說呀?”

  “藥!藥!仙草!仙草!”

  年輕人披頭散發的呼喊著,忽然雙手抓著自己胸前的一副。撕拉一下的撕開,露出瘦弱的胸膛。

  忽然,他的手狠狠地在胸膛上撓著,指甲陷入皮肉之中,撓出一道道讓人心悸的血痕。

  “阿!!!!給我仙草!給我藥!!!李福,給我藥!!!”

  這喊聲是如此的凄厲,如此的尖銳,簡直不像是人能喊出來的。

  再加上年輕人瞪大的雙眼之中,全是血色,如同魔鬼一樣,讓人不敢靠近。

  “孽畜!孽畜!”

  前院之中,李善長的手臂被郎中包好。一向涵養極好的李善長,須發亂抖,嘴中連連怒罵。

  今早起來,正吃早飯之時,管家來報,后院的侄兒又在鬧。

  李善長的侄兒,就是李存義的兒子。

  當初李存義一案,漢王法外開恩沒有追究李存義家人的罪過。而李善長心中,多少有些對親弟弟管教不嚴的愧疚,所以把李家母子還有弟弟家中親近地下人,都接到了自己家中。

  弟弟死了,僅有的血脈要好好教導撫養。沒想到那小畜生只是安分了沒多幾天,就開始大手大腳的花錢。

  花錢李善長無所謂,他李家本就是大戶人家,李善長家中也有錢。當初漢王登基,為了賞賜李善長這個任勞任怨的功臣,可是給了他三年的泰州鹽場的鹽引。

  根本無需他自己出面,轉手一賣就是幾十萬銀錢入賬。

  可是那小畜生錢花的蹊蹺,每日不讀書不練武不出門,就是躺在床上噴云吐霧,說是抽什么仙草。

  李善長不認識那物,但他也是讀書人,憑直覺就知道那不是好東西,說了幾次侄兒也不聽,一氣之下把侄兒關了起來。

  誰知道關了幾天,侄兒像瘋子一樣在鬧,那頭拼命的撞墻。

  到底是自己的侄兒,他生怕撞出什么好歹,親自把人放出來。

  那畜生出來就要錢,出來就要仙草。而且喪心病狂之下,竟然一劍扎傷了正在教訓他的李善長。

  “娘呀!難受呀!熱呀!給我仙草!”

  后院又傳來侄兒瘋子一樣的喊叫和下人的尖叫聲。

  李善長站起身,對管家怒道,“李福呢?他怎么伺候的?那仙草到底是神什么玩意兒?”

  李福李壽從小就是侄兒的跟班,李存義家中樹倒猢猻散,但是這幾個忠心耿耿的仆人還是跟著。但是去年之時,李壽不知所蹤。李存義妻子所住的跨院,就全是李福在管。

  “李福那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幾天沒見到人影!”管家戰戰兢兢的回答。

  李福也不見了?

  先是李壽,又是李福!

  這倆人從小就是侄兒的跟班,打都打不走的人,現在怎么忽然不見了?

  “他老娘和妹子呢?”李善長皺眉問道。

  管家額上冷汗連連,“也不見了!”

  “你怎么管的家?”李善長大怒。

  管家頓時跪下,連連請罪。

  可是,李善長卻怔住了。

  當日李壽也是連著家眷不見的。

  現在李福又是如此。

  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關聯?

  不,這其中一定有關聯。

  不但有關聯,還有深深的蹊蹺和疑點。

  “兒呀!放下劍呀!”

  此時,后院忽然又傳來弟妹的喊聲。

  李善長一甩袖子,帶著幾個家丁快步過去。

  “娘!難受呀!”

  此刻,那李存義之子,李善長的侄兒,李儒。涕淚交加,歇斯底里毫無人樣。

  正拿著劍,不住的刺著他自己腿上的肌肉。鮮血飛濺,血肉模糊,可是他卻不知道疼一樣。

  先是大喊大叫,后來又不知所謂的仰天長嘯。

  “大哥,大哥,救救儒兒!”李存義之妻一見李善長,大聲呼救。

  “老爺,儒兒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請個法師來看看!”李善長妻子也急道,“不如,老爺請席真人來看看?聽說席真人萬事皆知!”

  “不!不!!不!”李善長還沒說話,李儒又喊叫起來。

  似乎極為驚恐一樣,拿著寶劍鉆到花園假山的縫隙中,搖晃著假山吶喊,“不!席應真!不!別讓他來了,我不想見他!!!!!”

  侄兒這副樣子,讓李善長更加狐疑。

  轉頭看看左右,門房里幾個上過戰場的老兵過來了。

  “去把那畜生捆起來!”

  李善長投效朱五之時,身邊的仆人們不少,這些人跟著他守過城池,參加過野戰,也是見過血的。

  當下毫不遲疑,幾個人從不同方向包抄。

  “別過來!”李儒拿著寶劍亂揮亂砍,“讓我自己待會兒!”

  可是身形瘦弱,哪里是彪形大漢的對手,三五下之間就被按倒在地,隨后被捆了起來。

  “孽畜,你到底要什么?”李善長走過去,皺眉問道。

  李儒抬頭,又哭又喊,“伯父,給我仙草!!!讓李福去買仙草!”

  “那仙草..........”

  “漢王駕到!”

  漢王來了!李善長心中先是一驚,隨后深深的懊惱。

  家有孽子,居然驚動了漢王。

  “先關起來!”李善長擺手,隨后對管家怒吼,“還不把無關人攆出去,接駕!”

  “臣,參見漢王!”

  朱五大步而來,見李善長胳膊上纏著繃帶,隱隱有血色滲出。

  李善長也五旬的年紀,但是平日保養得好,又是讀書人儒雅的派頭,此刻卻是狼狽不堪。

  “趕緊起來!”朱五把對方扶起來,上下看看,關切的問道,“傷哪兒了?要緊嗎?”

  李善長羞愧,“臣,皮外傷。勞主公前來,臣有罪!”

  “你有什么罪,聽說你被人扎傷,我汗都嚇出來了!”朱五一陣后怕。

  從定遠開始,李善長就跟著他。這位原本時空該是朱重八左膀右臂的人,在自己的麾下兢兢業業。

  當時朱五羽翼未豐,幾萬人馬的后勤糧草都要靠李善長掌管。除此之外,如何安置降官,如何跟地方鄉紳大戶征糧,都是李善長一人擔當。

  打下南京之后,選拔官員,設置軍墾,累計錢糧,更是一步都離開不李善長。

  李善長又不同于那些做點事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的讀書人,他本本分分勤勤懇懇,除了有些官迷之外,再無一點不足。

  而且,也正是這種性格,使得李善長成了淮西文臣中的領軍人物。

  “家有孽子!丟人呀!”李善長跺腳。

  “李存義的兒子?”朱五一想就知道是誰,“到底為什么發瘋?”

  “臣也不明白,說是要什么仙.........”說著,李善長忽然改口,“可能是沾了不干凈的東西,中邪!”

  “子不語怪力物神!”朱五皺眉,“你李善長也是讀書人,信這個?”

  “臣也不知那孽子,發什么癔癥!”李善長道,“不過,他既然如此大逆不道,這個家他是不能待了。臣這就讓人準備,把他送回淮西老家去!”

  “侄兒把伯父給扎傷了!是家中丑聞還是?”

  過了心里的急躁期,朱五腦中也尋思起來。

  看看李善長,終于明白剛才老頭說的那個詞,家事。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只要李善長人無事就好。

  剛要說話,外面又是一陣雞飛狗跳,腳步轟然作響。

  “咋了!到底咋了?”

  一聽聲音,朱五就知道是誰。

  京城駐軍統領,朱五的老兄弟,李善長的女婿,二虎。

  見朱五皺眉,李善長對著管家就是一腳。

  “你叫他來干什么?”

  (我昨晚上喝多了,又在群里發紅包,開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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