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 利息

　　荷蘭人一見之下，頓時便擔心了。

　　要是明軍言而無信，這時候發動進攻的話，他們損失就慘重了。

　　見識了明國戰船的機動性之后，就算是逃，被明國戰船盯上的船肯定跑不掉。

　　如果回巴達維亞，其實也沒有活路，最多是晚些天而已，還會是被一鍋端。

　　怎么辦？

　　他們正在擔心的時候，明國戰船上冒出了黑煙，速度明顯加快，靠向荷蘭艦隊這邊，并打出旗號，勒令荷蘭艦隊停船。

　　安東尼無奈，便傳下軍令，讓艦隊停下來，但是做好戰斗準備，要是明軍毀約的話，就魚死網破。

　　明國艦隊那邊看到荷蘭艦隊停下來，便分出了一艘戰船，開往巴達維亞港口這邊，顯然是去核實情況了。

　　原本荷蘭人要走，明人自然是都在“送別”的。

　　荷蘭人真走了，他們才會安心。

　　很自然的，他們就看到了朝廷官軍的水師又來了，頓時，他們就歡呼了起來。

　　在看到有一艘大明戰船往港口這邊過來時，幾乎是所有人，都自發地擁向了港口，一個個揮著手，大聲招呼著，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大明戰船越來越近了，船上的明軍將士，都已經看得清楚時，蘇鳴崗便領著巴達維亞的明人，跪了下去，齊聲喊道：“罪民恭迎將軍大人！”

　　他們自己心里很清楚，至少按照朝廷以前的律法，他們就是逃民來的。

　　明軍將領就站在城頭甲板上，看著他們，只是問道：“這些西夷可有虧待你們？有沒有遵守約定？”

　　說著話，帶著閩地口音，蘇鳴崗非常地激動，連忙大聲回答道：“荷蘭人懼怕朝廷官軍，未敢不遵守約定，罪民等都安然無恙。”

　　聽到這話，那名明軍將領便立刻低頭吩咐了一句，隨后，船上的旗手便揮動小旗，傳出信號。

　　旗艦上，也就是蒸汽鐵甲明輪封舟上，海軍統領鄭成功就在這船上，收到了信號之后，便又派出一船，靠近荷蘭旗艦這邊，船上的荷蘭語翻譯便大聲喝道：“你們聽好了！”

　　安東尼他們之前就看到明國戰船去巴達維亞那邊核實情況，因此反而放心了一點，看到又來交涉的，便靠船舷去聽明軍又要說什么。

　　“爾等荷蘭夷到我大明海界，先是槍炮相加，欲侵犯我大明。不成之后又占據大員，再偷襲我大明水師。如今還拿我大明百姓來要挾，一派賊寇作風…”

　　安東尼等人聽著，沉默無語，這些事情，沒法否認。

　　如果要是知道這個大明帝國會那么強大的話，誰會傻到去和大明帝國為敵！都是一路東來，那些土著一個個都不經打，才誤會了！

　　“不過我大明說話算話，今日你等遵守了約定，便放你們離去。不過最終圣裁要是不放過爾等，就是你們到了本國，我大明海軍也必定會追擊索債…”

　　對于這話，安東尼放下心的同時，也有點不以為然。

　　你們明人知道荷蘭在什么地方么？還說到了本國都會追過去，真是一如既往地要面子！

　　他們正在想著時，卻又聽到那人的語氣更嚴厲了點說道：“你們膽敢拿大明百姓來要挾，要是不收你們一些利息的話，就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聽到這話，安東尼頓時一愣，心中大驚，該不會明國人要毀約吧？

　　這么想著，他便連忙大喊道：“你們明人不是最重承諾的么？難道你們想當言而無信的小人？”

　　也虧了他在東方待了好多年，能說出一句東方式的話。

　　那軍中翻譯聽了，卻是冷笑一聲道：“我大明又不是你們，自然是重承諾的。說放了你們，便放了你們。誰要追殺你們到天涯海角，那便肯定會追殺你們到天涯海角！”

　　他在說著這話時，就見明國船隊中出來五艘船，那甲板上站著不少人。

　　安東尼等人定睛一看，頓時大驚。

　　只見那些船上，竟然還有好多荷蘭人，粗粗一算，大概在一千人左右。

　　“馬六甲…”安東尼的話只開了個頭，便不說了。

　　他已經認出來，那些人都是在馬六甲海峽據點的荷蘭人，沒想到被明軍給抓了。很顯然，馬六甲海峽那邊的據點是完蛋了。

　　想想其實也不奇怪，明國有強大的海軍，他們的陸軍之多，也是荷蘭這邊沒法比的，巴達維亞都沒法守，那馬六甲海峽那邊，自然就更不用說了。

　　搞不好，明國艦隊離開的這些天，就是去了一趟馬六甲海峽的。

　　他在想著，眼睛卻盯著明軍戰船上的那些荷蘭人，不知道明人會怎么處置這些人？

　　他明白，明人所說得利息，應該就是落在這些荷蘭人的身上了。

　　“啊…”

　　只聽得一聲聲的慘叫聲隨即響起，卻是明軍將士割了那些荷蘭人的一只耳朵。

　　不知道為什么，看到這一幕，好多荷蘭人就感覺自己的耳朵疼。

　　“兩軍對陣，輸便輸了，還敢拿我大明百姓來要挾，這邊是利息。再敢有下一次，就不是一只耳朵的事情！”那軍中翻譯說到最后，便厲喝一聲道，“滾！”

　　說完之后，他所在船便返回歸隊。

　　那些被割了耳朵的荷蘭人紛紛推下海，任憑荷蘭艦隊這邊派人過去打撈。

　　大明海軍掉頭，開往巴達維亞港口。

　　旗艦上，鄭成功向錦衣衛總監張德祿抱怨道：“其實，要我說，直接砍頭便算了，一只耳朵，真得是太便宜他們了！”

　　張德祿一聽，當即淡淡一笑道：“一千一百三十五個只有一只耳朵的西夷回去，見到的人必然會好奇他們的耳朵去哪里了，如此便能把大明逆鱗傳開，讓更多的西夷知道，敢拿我大明百姓來要挾的，會是什么下場！”

　　鄭成功一聽，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心中不由得佩服，還是錦衣衛的人想得多。于是，他便不再糾結了。

　　在大明海軍靠岸的時候，蘇鳴崗等人還跪在這里。

　　“巨無霸”上，鄭成功和張德祿等人，在明軍將士的簇擁下，上了碼頭，來到這四五千明人的最前頭，也就是蘇鳴崗面前。

　　蘇鳴崗看著熟悉的國人面孔，看著威風凜凜的大明軍服，激動萬分，再次俯首喊道：“罪民恭迎各位大人！”

　　其他人聽了，便也跟著一起照做，一起喊了起來。

　　雖然自稱罪民，不過他們心中卻沒有任何懼怕。恰恰相反，他們的心中，全都是感激。

　　如果不是朝廷官軍來了，他們會被荷蘭人，還有土著欺壓到死；

　　如果不是朝廷官軍寬宏大量，威脅荷蘭人，他們此時說不定都已經沒命了。

　　看到他們這樣子，張德祿和鄭成功相視一眼之后，便由張德祿上前幾步，扶起了為首的蘇鳴崗，笑著說道：“皇上有旨，海外百姓，皆是皇上之子民。你等以后依法登記造冊交稅，便不再是逃民，罪民。以前之事，既往不咎！”

　　聽到這話，蘇鳴崗不由得激動萬分，沒想到朝廷這么寬宏大量，便又跪了下去，帶著哽咽之音，大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沒辦法，只有這個話才能表達他此時內心對大明皇帝的感激。

　　原本跟著站起來的巴達維亞明人，便又一起跪了下去，跟著大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德祿等人一見，便避在一邊，沒有受這個禮。因為他們不是欽差，不能代表皇帝。

　　在重新站起來之后，蘇鳴崗心中牽掛著事情，也是看到張德祿好像很和藹，沒有一點官架子，便試探著問道：“大人，那我們能回老家么？福建，可以么？”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張德祿當即呵呵一笑道：“當然可以，其實本官也建議你們回去看看，家鄉的變化，肯定會超出你們的想象！”

　　“那是肯定的啊！”鄭成功一聽，便接著話說道，“我在呂宋待了兩年，就聽說了家里的變化之大，有點不可思議啊！那個電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識一番！”

　　電話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一出來之后，那絕對是神仙才能有的好東西。

　　就連崇禎皇帝在最初的一段時間內，明明可以不用電話機的，他偏要用電話機來溝通。就更不用說此時只是聽說了這么一個東西，卻還沒見過的鄭成功了。

　　蘇鳴崗聽到他們的對話，心中就更是好奇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個又窮又破的老家，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了呢？真是恨不得生出翅膀，一下就能飛回去！

　　就這么的，巴達維亞沒有經歷戰火，便被大明海軍拿下了。有這些巴達維亞的明人在，更是第一時間便掌控了這個荷蘭人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修建起來的城池。

　　不過哪怕這樣，鄭成功這邊也夠忙的，不但是巴達維亞的事情，還有馬六甲海峽那邊的事情。不但要徹底掌控，還要和周邊的土著去打交道。至于掌控地界如何，還要看朝廷那邊的意思。

　　當然了，捷報也是免不了的，不過需要先是快船，等到了大明本土之后，才能通過電話和快馬交替的方式報到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