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4 歸來

　　當然了，如果按照重頭戲來說，最大的事情自然是對倭戰事。

　　雖然說這個對倭戰事并沒有計劃直接和倭國大規模開戰，哪怕只是攻打薩摩藩，可也要做好準備，倭國全力以赴的可能。

　　為此，大明這邊的準備也就必須要多一些。

　　首先，攻打倭國和其他戰事不一樣，海戰是至關重要的一環。畢竟倭國是島國，要攻上倭國本土，首先就是要海戰；隨后，還要提防被倭國水師切斷后路。

　　因此，海戰是否能贏，是否能摧毀倭國的水師主力就是最為關鍵的問題了。

　　為此，哪怕張明偉還在婚嫁模式中，他也非常關心海戰的相關準備。

　　就目前大明的海軍情況來說，幾個船廠全力開動之下，把原有福船改造為蒸汽明輪船的事情是沒有難度的。

　　但是，更為先進的螺旋槳船經過試驗之后，發現密封性是個制約問題，擱段時間便需要保養維護，要不然漏水問題會嚴重。

　　至于木船的共振問題，通過包鐵皮能勉強解決。最好的，當然是直接出鐵甲戰艦。但時間緊迫，要想出鐵甲戰艦的話，是需要時間的。

　　不過所有這些問題，歸根結底，其實還是人才問題。哪怕是白天忙碌，晚上授課、總結經驗的這種模式，要想有大量可用人才，還是需要時間沉淀才行。

　　另外，為了慎重期間，對于倭國的現有情報也需要收集。不過因為倭國的閉關鎖國，沒法用去倭國做生意的方式刺探。但是，終歸也還是有辦法的，這個辦法就是落實在鄭芝龍身上。

　　因為鄭芝龍在倭國娶了媳婦，生了兒子，其中一個叫田川七左衛門，也叫鄭宗明，一直留在倭國沒有回大明。如果在原本的歷史上，鄭宗明是稱為鄭家在倭國的代表。

　　而如今，大明需要倭國的情報，自然就想到了他。

　　鄭芝龍這邊，身為大明海軍都督府的都督同知，要想讓海軍真正能成為和陸軍并重的軍種，提升海軍的地位，不要說讓他兒子打探倭國消息了，就算再難的事情，他也會去做。

　　因為鄭家的根基就是大明的海軍了，大明海軍興，則鄭家昌，算是利益共同體來的。

　　在大明這邊緊鑼密鼓準備對倭戰事的過程中，遠在呂宋這邊的海面上，有三艘大型福船出現在海面上。

　　這三艘福船，并不是從大員往呂宋的航線上，而是從北往南航行過來。只要稍微有經驗的人，就能看出這三艘福船怕是在海上航行很長時間了。

　　領頭那艘福船的甲板上，有幾個人正在遠眺呂宋島，同時在興奮地說著話。

　　“五爺，前面那個就是呂宋無疑了，總算可以休整一下了！”

　　“休整啥，讓西班牙人給我們補給一下，趕緊回大明才是正事啊！”

　　“對對對，這次能順利回來，五爺可是要封伯爵的。五爺威武！”

　　一群人，就圍繞著為首那人，一個個都是笑呵呵地說著話。疲憊不堪的臉上，全都是笑容。

　　不過也有比較穩重一點的，則在提醒為首那人。

　　“五爺，這西班牙人一直被我們壓著，會不會有什么壞心思？我們這么辛苦走下來，可不能功虧一簣啊！”

　　“是啊，五爺，西班牙人要過我們地盤，那也是買了我們的令旗，表現得很乖，可他們肯定不服氣的，會不會搗鬼啊！”

　　對于他們的擔心，其他人都不等為首那人說話，就紛紛就著這個話題說了起來。

　　“我們要不在呂宋補給，難道還能直接回福建？至少淡水必須要有補給的啊！”

　　“就是，至少西班牙人知道好歹，可以溝通，不像那些其他島上的土著。要我說，等將來讓大爺派我們多來南洋走走，亮亮名號，把那些土著都給打服了，以后就容易多了！”

　　“沒事，西班牙要是敢亂來，到時候大爺肯定發怒，直接發兵滅了西班牙人就是！”

　　“你以為西班牙人有那么好打么？”

　　“怕什么，最多再發江湖令便是！只要朝廷允許，肯定沒問題！”

　　“呂宋離我大明遠著呢，大員還有紅夷在，你真以為有那么好打的么？”

　　聽著手下說到后來吵起來了，為首那人終于開口說道：“把我們鄭家的旗號亮出來，只去一艘船補給，要是有問題的話，還能有報信的。”

　　頓了頓，他有點發狠地說道：“老子這次是奉了圣旨去了美洲，敢對老子動手的，朝廷肯定會答應出兵的，老子看這些西班牙人敢？”

　　這個人，自然就是鄭芝龍的五弟鄭芝豹了。一年多前奉圣旨領著五艘船去了南美洲尋找傳說中的南美特產，如今回來了。

　　他來往美洲的航線，就是西班牙寶船來往太平洋的航線。

　　呂宋的西班牙人要想從呂宋回墨西哥，就要沿著海岸北上經過倭國，再跨越太平洋。而這就是鄭家的勢力范圍，自然也要收保護費，基本上一年一次。

　　也因此，大明別人可能不知道跨越太平洋的航線，但是鄭家卻是能搞到這個航線消息的。而鄭芝豹就是沿著西班牙寶船的航線，跨越了太平洋。

　　這第一次航行中，幸運的是，鄭芝豹終于回來了，不幸的是，五艘船損失了兩艘。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離開的這一年多中，南海局勢早已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離馬尼拉灣越來越近了，鄭芝豹便開始指定了一艘船去馬尼拉補給，其他兩艘船會在海邊找個地方停靠，也找找看，是否有可以補給的地方。

　　因為他們知道，呂宋這邊多明人，如果能撞見明人村落的話，就會順利很多。

　　可是，還沒等他們分開呢，瞭望哨上就有人喊了起來道：“五爺，有船來了，那邊！”

　　鄭芝豹聽到，抬頭看了下，便沿著瞭望哨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馬尼拉灣方向那邊，確實有幾艘船的影子，往這邊過來。

　　鄭芝豹混江湖的，自然是有警惕之心，立刻便吩咐他的手下戒備，發現不對，就立刻逃跑。

　　沒辦法，跨越了太平洋，補給也要沒有了，他的手下，包括他自己，都已經疲憊不堪，壓根沒法跳船戰。“風緊”的時候，“扯呼”是最正常不過的應對之策。

　　可誰知，過了一會之后，瞭望哨忽然驚喜地叫了起來：“五爺，那好像是我們的船！”

　　“什么？”鄭芝豹聽了，有點意外。

　　瞭望哨自然是眼力最好的人，又在高處，是第一個能看到遠處情況的人。

　　可是，這里是哪里？這里是南洋，呂宋這邊啊！鄭家的船隊是不會跑來這里的啊！

　　瞭望哨安靜了一會，顯然是在凝神繼續核對情況。

　　甲板上的人，便都看著遠處那模糊的影子。很多人經過瞭望哨提醒之后，也是越看越像鄭家的船隊，至少不是西夷的風帆船，這一點是慢慢地越來越能肯定了。

　　“就算是我們大明跑出來海貿的船，那也是可以的！”

　　“對啊，這樣我們就能問問情況了，讓他們給出一些補給肯定也沒問題！”

　　“總算能見到家鄉的人，感覺還不錯！”

　　“那也不能這么說，美洲那邊不都是有我們明人么，又不是沒見過！”

　　“那你沒發現么，他們見到我們過去的時候有多驚喜，反正我此時是體會到了！”

　　在他們的說話聲中，從馬尼拉過來的船已經越來越清晰，一共有兩艘，是福船，那是絕對沒錯的了！

　　可就在這時，忽然瞭望哨驚喜地叫起來道：“五爺，有旗號的，是我們的戰船！五爺，是我們的船！”

　　過了一會之后，甲板上的人也都看清楚了。不由得一個個都驚喜起來，頓時在甲板上歡呼，招手示意起來。

　　他們沒想到，竟然能在呂宋這邊見到自家的戰船。

　　就連鄭芝豹都納悶，因為他離開的時候，可沒有收到消息說，要往南洋這邊派戰船啊！

　　該不會是自己這個侄兒，耐不住寂寞，想要搞出點事情，就往南洋派船了？

　　他是知道的，他那個侄兒老是念叨著，什么大洋的彼岸，都要有大明水師的旗幟飄揚。對此，他一直只是當作少不更事的表現，壓根沒往心里去。

　　這怎么可能！

　　可此時，竟然在呂宋這里看到了大明戰船，他就不得不考慮，是不是他那個侄兒在搞事了！

　　越來越近之后，終于確認，那兩艘從馬尼拉灣開過來的戰船，就是大明戰船。船上的人，可不就是身穿大明軍服的么！

　　一時之間，鄭芝豹他們都是歡天喜地的，遇到了自家兄弟，那是肯定安全了。

　　于是，隨著兩方的船越來越近，他們就開始給戰船上的兄弟招呼了起來。

　　“喂，你們是不是知道我們來了，過來迎接我們的啊？”

　　“哈哈，該不會為了迎接我們，你們把呂宋給打下來了吧？”

　　見面高興，自然就開玩笑了。

　　可誰知，對面船上同樣高興的兄弟們，竟然全都在點頭，喊著說呂宋是大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