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惱羞成怒的進攻

　　這個時候，因為邸報的出現，讓所有朝廷將士明白，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已經寫進了《大明律》里面，這是真得不能再真的事情。因此，他們之前被壓抑了的士氣，頓時就爆發了。

　　對面的流賊鬧哄，正讓他們不知道怎么反擊好。結果，這道軍令就下來了。

　　《保衛黃河》之所以經典，不但是歌詞反應了時代的內容，更是因為能朗朗上口，簡單易唱，才能傳播極廣。

　　也因此，自從當初過黃河的時候，這首歌憑空出世，到此時，軍中已經是所有人都能唱了。

　　畢竟這個時代，第一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分散不了精力；第二，這首歌又唱出了他們打仗的正義性。

　　因此，這軍令一下，所有將士，全都憋著一口氣，猛地釋放了出來。

　　“風在吼，馬在嘯…”

　　朝廷官軍這邊，人數就只有五萬人左右，可是，這一唱起來的聲勢，頓時就毫無懸念地壓過了對面流賊的喧嘩聲。

　　而且，這是因為全軍一起唱，這種事情，在以前可是從未有過的。因此，對面的流賊剛聽到時，便下意識地閉嘴，想聽清楚對面在干什么？

　　就連很遠處，那些流賊壓根不知道兩軍陣前在干什么的，也是能清晰地聽到對面官軍的動靜。頓時，這些在開小差的流賊，也都紛紛詫異地轉頭向遠處的朝廷官軍方向眺望過去。

　　“那邊在干什么？這么大的聲勢？”

　　“好像是在唱曲！這是見鬼了么？兩軍陣前，這都要打仗了，他們竟然開始唱曲？”

　　“你聽，保衛家鄉，保衛黃河，他們在唱打仗的事兒？”

　　《保衛黃河》這首歌，是可以反復唱的。而且歌詞其實很短，一下就唱完了，反復唱才是對的。

　　此時此刻，朝廷官軍的將士們一吼出來之后，就感覺心情非常地舒暢，因為這首歌把他們此時心中的情感全都宣泄了出來。

　　我們是在打仗，我們為了保衛家鄉打仗，我們是正義的…

　　隨著他們唱出這首歌的時候，這樣的想法就在他們腦海中出現。因此，軍令沒喊停，他們就越加起勁地唱著，就是要唱給對面的流賊聽。

　　于是，流賊這邊，哪怕第一遍聽不明白的，等到第二遍，第三遍的時候，大部分流賊都聽明白了。

　　也是真是他們聽明白了，就有點傻眼了。

　　本能地，他們心中就有一個疑問，對面是為了保衛家鄉，那我們呢？

　　宋獻策一開始的時候，也被朝廷官軍這邊，聞所未聞的這個事情給驚住了。不過等他聽明白了歌詞之后，頓時臉色突變，連忙轉頭對李自成大喊道：“大將軍，快發動進攻，不能讓他們再唱了！”

　　這要再唱下去，他敢確信，絕對會打擊己方的士氣！

　　事實上，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流賊在迷茫了。我們到底是為何而戰？

　　如果說之前，他們可以言之鑿鑿地說，我們是求活，是被官府給逼的，至少算是有正義性，有個借口。

　　可如今，朝廷已經不是以前的朝廷，至少連軍戶這樣的階層，朝廷都給予了優待，甚至還寫進了《大明律》中，這將是鐵打的事實。

　　對面的軍中，還有他們的榜樣在。不但是小袁營，還有之前袁宗第所部被朝廷官軍俘虜的，如今都被朝廷招安了，成為朝廷官軍中的一份子，就能享受朝廷新定下的好處，那這造反，還是求活么？

　　如果之前的時候，宋獻策想不出來，對面會有什么樣的消息，能影響這邊鼓舞起來的士氣，那么此時，他就已經見到了。

　　這個其實也不能怪他，在這個時代，任何人都想不到，朝廷會有這樣的轉變。更是想不到，朝廷軍隊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曲子，還能在兩軍對陣之時，就這么唱出來了。

　　這一下，讓流賊中的很多人都發現，朝廷變了，不再是以前印象中的那個朝廷！

　　李自成看到這一幕，當然也明白，對面那份邸報，還有如今正在唱的曲子，對他手下大軍的士氣會有多大的影響。可是偏偏，他卻沒有任何有效的手段來阻止。

　　他的手下人多，也來一曲壓倒對面？這算是可以，但是，他壓根就沒有這樣的曲子啊！哪怕讓手下一起吼什么，此時此刻，估計也是做不到的。因為整個戰場上，就全是“保衛家鄉，保衛黃河”的吼聲。

　　這還沒完，開封城頭上，顯然也聽到了朝廷官軍這邊的齊唱。河南巡按高名衡之前同樣也被流賊的勢大給壓抑了，見到有這么好的機會，便立刻下令，也讓開封城這邊唱了起來。

　　于是，《保衛黃河》的優勢又出來了。因為簡單易唱，歌詞內容又非常好，加上是從未聽過的新鮮，這首歌在這些天里，也從軍中傳到了開封城。

　　“風在吼，馬在嘯…”

　　開封城這邊，跟著朝廷官軍這邊的旋律，一起唱了起來。

　　在城中的百姓，原本以為鋪天蓋地的流賊到來，都是人心惶惶地躲在家里。突然之間，聽到了這首歌曲，他們有的已經聽過，會唱；有的沒聽過，不過也很快就聽明白了。

　　頓時，那種擔憂的心情，一下便沒有了。替而代之的，就是不由自主地跟著一起唱了起來。

　　“好，好，真是太好了！”開封府推官黃澎聽得心情激蕩之下，便立刻尋了一面大白旗，到了曹門豎了起來，大聲喊道，“汴梁豪杰，愿從吾游者立此旗下！”

　　在原本的歷史上，因為流賊的再次攻打，號稱百萬之眾，讓開封府守軍的力量不足以守城時，就有記載黃澎有此行動。

　　如今，雖然歷史已經被蝴蝶翅膀扇動，可有的東西，卻還是出現了。比如，他的這個行為。

　　聽到這動靜，周邊的青壯男丁，就連平時的地痞流氓，都是熱血澎湃，紛紛大聲喊著，“汴梁豪杰在此！”然后就擁了過去。

　　這個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沒多久就聚集了上萬人之多。

　　消息傳到城頭，高名衡不由得哈哈大笑，再次看向城外那漫山遍野的流賊時，他也沒有了半分忌憚，心生豪邁之氣，用手指著城外流賊，在聲勢浩大的歌聲中，大聲喊道：“民心在我，賊人必敗！”

　　而城外的李自成，早已氣急敗壞，發現在歌聲的影響下，就連他這邊傳達軍令都出現了問題。便急紅了眼，立刻下令吹動號角。

　　“嗚嗚嗚…”眾多號角一起被吹響，終于破壞了戰場上一面倒的氣氛。

　　李自成手下的頭目，也紛紛打馬趕回自己的部隊，大喊大叫地組織進攻。

　　看著漫山遍野的流賊要準備進攻了，張明偉此時，也是一點都不怕，便再次傳令道：“各軍備戰！”

　　這道軍令一下，朝廷官軍將士便不再唱歌，而是各就各位，士氣高昂地進入了備戰狀態。

　　兩軍陣前，李過、袁宗第和藍天保等人，也都各自返回各自的陣中。

　　由此，非常遺憾地，沒有對歌的情況出現，傳統的生死廝殺，倒是如期上演了。

　　朝廷官軍這邊，以車營為依托，是防御反擊的打法。

　　在車營上面，都是一門門的火炮。上到這個時代射程最遠的紅夷大炮，下到一般的佛朗機炮，那都是有的。

　　炮兵們，也早已裝填完畢，就等著開炮的軍令了。

　　流賊這邊，還是他們的一貫打法，騎兵驅趕著他們的普通軍卒往前，而他們的精銳步軍則跟在后面，開始慢慢地向官軍這邊發起進攻。

　　張明偉看著這一切，雖然他明白，這些被驅趕上來送死的炮灰，更多的其實是被裹挾的百姓。如果有可能，他當然不想殺他們。然而，兩軍陣前，卻容不得婦人之心。

　　能做的，也就是早日平定流賊，盡量讓大明的內戰，早日結束，少流一些血！

　　隨著流賊這邊的進攻，終于，炮擊的軍令傳下。

　　“轟轟轟…”

　　硝煙騰空而起，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一顆顆鐵彈便呼嘯著飛往對面人群。

　　以逸待勞的一個好處是，這里的戰場上，早已被炮兵事先做過標記，因此，多少仰角射擊什么的，根本就不用再去估算，鐵彈便準確地落入了流賊軍中，犁出了一條條地血溝。

　　斷臂殘肢之下，被驅趕著進攻的普通流賊，自然被嚇得想極力躲開火炮的轟擊。然而，殘酷的現實是，他們身后的流賊步軍和騎軍精銳，便毫不猶豫地砍殺那些往后逃跑的軍卒，繼續驅趕著他們向朝廷官軍發起進攻。

　　黑壓壓的人群，雖然有波動，可最終的結果，還是繼續向朝廷官軍這邊擁了過去。

　　開封城頭這邊，并沒有受到流賊的進攻。很顯然，李自成那邊知道，只有打敗了城外這支明軍，開封便是唾手可得，此時攻打有堅固城墻的開封，并沒有什么意義。

　　由此，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城外這支朝廷官軍這邊，就看著這一戰會打成什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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