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敲打

　　一聽這話，所有人不由得都看向了張明偉。

　　如今的一切忙碌，都是在以流賊會來打開封為前提。陳永福說得沒錯，萬一流賊不來呢？

　　張明偉聽了，點點頭說道：“是有這個可能！不過，這有什么關系？如若流賊不來，開封便是我們的大本營，糧草存儲之地。”

　　說到這里，他看了下其他人，胸有成竹地道：“從俘虜那邊獲悉，流賊已經開始不是流賊，他們也會派人統治淪陷的城池。我估計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流竄，會來找我們決戰的。”

　　在原本的歷史上，李自成聽說救援開封的朝廷官軍齊聚朱仙鎮，當時是十八萬人馬，號稱五十萬的。不管是實際還是號稱，都遠比他現在的軍隊要多。可就算這樣，李自成最終的決定，也是集中主力，主動迎戰，跑去朱仙鎮打敗了朝廷官軍。

　　聽到國公的分析，底下一眾將領不由得若有所思，如今的流賊，確實不是流賊了啊！

　　看到他們在思考的樣子，張明偉便又說道：“另外，夜不收撒出去，不就是在查探流賊的糧草存儲之地以及他們的家小安置之所。如果能找到，那就是攻敵之必救。”

　　之前戰死的喬萬年就是在當地鄉紳的通風報信之下，襲擊了李自成所部家小的安置之地，迫使李自成急忙救援。原本是要要伏擊合圍李自成，打一個大勝仗的。結果手下將領不聽調遣，甚至在李自成領軍到達之后，搶著逃跑，結果把他給害了。

　　此時，一眾將領聽到國公心中都有數，便不再有疑惑。對陳永福來說，他是巴不得流賊能再來開封，這樣，他就能在國公的麾下參與戰事。

　　作為旁觀者，他是看出來了。雖然國公所領的軍隊從數量上來說，遠少于流賊的軍隊，但是，國公的手下，皆是精銳，而且眾將都服國公，無人敢有違背。這可是能打仗，打勝仗的前提條件。

　　如果在國公的麾下作戰，就不用擔心立下的功勞會被人冒領，晉升也將迅速。

　　不過他不大相信李自成所部會跑來開封城下，繼續頭鐵地撞上來。因此，他看到國公的心情不錯，便對張明偉稟告道：“國公，末將有一犬子，十八般武藝皆還可以，特別是箭技，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勢。他仰慕國公久矣，愿到國公麾下征戰沙場，精忠報國！”

　　其他人聽了，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會心的笑容。這個陳永福，真得是有眼光。

　　倒是白廣恩，立刻想起了之前松錦之戰中被建虜俘虜的兒子，不由得心中一聲嘆息。

　　張明偉一聽，馬上想了起來，后世有一種說法，說李自成的那只眼睛，不是陳永福射瞎的，而是他的兒子陳德射瞎的。

　　如今，他當然知道是陳永福射瞎的。不過不管是傳說中他兒子陳德所射，還是陳永福自己舉薦，都說明他兒子的能力也是很強的。不過歷史上最終沒有留下名氣，也是遺憾。

　　這么想著，張明偉便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見上一見，要是可以的話，就暫時在我身邊當個親衛吧！”

　　一聽是在國公身邊當親衛，陳永福不由得大喜，連忙道謝，也讓其他將領紛紛羨慕，心中暗恨家里婆娘怎么這么不爭氣，為什么自己就沒有一個兒子給國公當親衛？

　　在輕松氣氛中，張明偉忽然又嚴肅了起來，對他們說道：“如果按照以前的經驗來看，七八月份是中原地帶的雨期，你們在訓練的時候，要做好下雨天打仗的準備。”

　　事實上，已經下過一場雨了，最近這幾天，雖然沒下雨，可也只晴了一天而已。

　　眾將一聽，在詫異了一下之后，便都應了下來。他們心中都想著，看來國公考慮的事情真得很全面！

　　散會之后，張明偉自己也有幾個想法，是有關下雨天打仗的，便也忙著去部署了。

　　此時的他，自然還不知道，李自成和羅汝才所部已經在集結主力，領兵北上來開封決戰了。

　　不過估計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夜不收便能偵查到消息。

　　就在開封大戰即將再次爆發之際，遠在遼東的沈陽，奴酋皇太極雖然病情不穩定，不過這些天已經好了不少，便又在崇政殿議事，第一件事情，就是在追問范文程：“為何派往張家口的人還沒消息傳回？”

　　如果按照以往來說，就算沒有派人去張家口，離松錦之戰結束都有兩個多月了，那些晉商也早該派人來遼東了。

　　范文程也是奇怪，見皇太極追問，便連忙回奏道：“奴才已經又派了人去張家口了，按時間來算，估計在這幾天就能有回信！”

　　玩了范文程老婆的多鐸聽到，便開口質問道：“難道你不知道那些晉商的糧草對于我大清的重要性？為何之前就隨便派人，耽擱事情，你可知罪？”

　　持續了半年的松錦之戰打下來，建虜用得還是最耗糧草物資的圍困之戰，因此，他們的物資儲備幾乎消耗殆盡。雖然在遼東也有漢奴種植糧田，但遠不能滿足建虜的需求。晉商販賣到遼東的糧食，就是極其重要了。

　　面對多鐸的喝問，范文程不敢怠慢，因為他知道，要是惹得多鐸火了，信不信回頭又回去搶他老婆羞辱他，反正這多鐸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情，最多是被訓斥一句，罰個錢什么的。

　　“奴才所派之人，乃是奴才的親信可靠之人！奴才覺得，該是有事耽擱了！”

　　多鐸就是看他不順眼，找他事的，不可能他一說就算了：“你這個狗奴才還敢狡辯，辦事不力，耽擱我大清的大事，你該當何罪？”

　　其他建虜的王公貝勒，就看著多鐸明顯在找事，卻是壓根沒人勸。在他們看來，一個是親王，一個是狗奴才，地位根本不能同日而語，訓斥幾句，不要太正常了。

　　坐在主位上的皇太極，也沒有立刻就阻止。因為他也不滿意，張家口的糧食是大事，就算有什么事情耽擱了，也該派人回來報信，然而沒有。因此，他認為，應該是自己對范文程太好了，以至于他不能盡心盡力地辦事。讓多鐸敲打他一番，也是好的。

　　一直到范文程被多鐸逼問地腦門出汗了，皇太極才開口，淡淡地說道：“好了，朕相信范卿辦事，還是可以的。既然這兩天能有回報，朕就再等個兩天看看好了！”

　　多鐸聽了，重重地沖滿頭大汗的范文程哼了一聲，便沒再說話了。

　　皇太極接著轉頭看向濟爾哈朗，問他道：“寧錦一線，情況如何？”

　　之前的時候，都是濟爾哈朗負責寧遠錦州地區，此時，剛奉旨回沈陽。聽到皇太極問話，濟爾哈朗便立刻恭敬地回答道：“明軍龜縮山海關不出來，臣弟曾嘗試攻打廣寧中前所，明軍沒有放棄的意思。不過就目前情況來看，他們也無意奪回寧遠。”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之后又道：“臣弟還安排人種植寧遠到錦州一線的糧田。如若收成好的話，當能補充寧遠兩城大部分糧草所需。不過有一點，還需額外關注。”

　　“哦，哪一點？”皇太極聽了，便連忙問道。

　　他明白，濟爾哈朗是最穩重的親王，他說有需要額外關注的，那就肯定是需要關注的事情。

　　其他親王顯然也是這么認為的，便都紛紛豎著耳朵聽著。

　　就聽濟爾哈朗稟告道：“寧遠城外的覺華島上明軍，一直沒有撤走。臣弟以為，他們很可能會有圖謀。”

　　聽到這話，皇太極思考了下，點了點頭說道：“確實，這覺華島還是要拔除的話，要不然，不管是明軍反攻之時從海上夾攻，還是覺華島出兵侵襲寧錦一線，都是個事兒！”

　　說到這里，他看到恭順王等人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便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于是，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反正從短時來說，明軍剛剛內撤，甚至還放棄了寧遠重鎮。短期之內，明軍肯定不會再出關。因此，那就等冬天結冰之后，讓寧遠城那邊出兵，把覺華島打下來便是！”

　　建虜從來沒有下海過，唯一的登陸島嶼打仗，還是攻占皮島，拔除這個心腹之患。

　　不管是哪個建虜，包括皇太極本人，因為下海之后，就不是他們的優勢所在，如果這些投降過去的漢人萬一起了歪心思，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至于漢人的忠誠方面，因為有過劉愛塔之事，就猶如一根刺一樣刺在了建虜心中，哪怕他們表面非常忠心，其實內心還是有防范的。

　　也是這個原因，皇太極才沒有嚴厲禁止族人去向漢人挑釁。就比如多鐸對范文程，在皇太極看來，必要的敲打還是要有的。

　　皇太極正在想著時，忽然殿外親衛進來稟告說，范文程的家人在宮外有急事找范文程。

　　一聽之下，范文程便猜出來，估計是派往張家口那邊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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