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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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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院內,原本死氣沉沉的空氣因為烏訶迦樓的蘇醒涌入了一股活力。

  烏訶迦樓是個意志力極強的人,他中毒后,起初一直強撐著,后來毒素擴散,情況越來越差,實在撐不住了才暈過去,至今也已經昏迷五六天了。

  如今他終于醒轉過來,清萊等下屬們全都欣喜若狂,看向楚千塵的眼神也變得更和善、更尊重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秋高氣爽,艷陽高照。

  一縷縷璀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柔柔地投在薄薄的紗賬上。

  烏訶迦樓平躺在榻上,臉色、雙唇皆是慘白,神情虛弱,額頭鬢角有一片虛汗,顯然在竭力忍耐著傷毒帶來的痛苦。

  “宸王妃。”烏訶迦樓對著楚千塵微微一笑。

  哪怕是此刻這樣躺在榻上動彈不得,哪怕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巨變,他的神情與笑容一如從前般溫和,眼睛睿智,神情圣潔。

  仿佛看透了生死以及這世間的波瀾起伏。

  仿佛他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注定的劫難。

  圍在他榻邊的清萊等人全都望著他,目光灼灼,就像是看著自己的信仰似的。

  烏訶迦樓才剛醒,他一睜開眼,周圍就是一片喧嘩,有人問他感覺怎么樣,有人跟他說他們現在在京郊,也有人立刻跑去找楚千塵。

  眾人都有些混亂,還沒來得及跟他說經過。

  不過,就算他們沒說,以烏訶迦樓超乎常人的智慧,頃刻間,就能把情況推斷得七七八八。

  “有勞王妃了。”烏訶迦樓微微頷首,難掩病容,那凹陷的眼窩中,眼眸幽邃宛如深淵。

  “法師多禮了。”楚千塵淡然一笑,在榻邊的一把圓凳上坐下,“我來給法師診脈。”

  楚千塵再次給烏訶迦樓診了脈。

  指下的脈象平和了許多,不像昨夜她剛見烏訶迦樓時,脈搏虛弱得隨時會消失似的。

  看楚千塵眉頭舒展,清萊等人也知道情況應該不錯,彼此對視著,一個個眉目含笑。

  “法師,你的毒沒大礙了。”楚千塵撫了撫衣袖道,“原本的方子再喝上三天。三天后,我們應該就可以回宸王府了,屆時,我再開個方子給你藥浴,將體內的余毒逼出就行了。”

  “只要解了毒,其它的都是小事。”

  楚千塵說得很輕松,仿佛這只是一個尋常的小癥,但無論是烏訶迦樓還是清萊他們全都知道,烏訶迦樓中的這個毒并不簡單,此毒名為“酹月”。

  這名字看著雅致,卻是一種無藥可解的劇毒,是南昊宮廷的秘藥。

  “酹月”意為灑酒酬月,人一旦中了此毒,毒素很快就會隨著血液蔓延至心肺,任何人都活不過天明。此毒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令人死后容顏不改,宛如生者入睡。

  在南昊的后宮,多是用以處置那些犯了事的妃嬪、皇子,也有位高權重者在臨死前自愿服下此毒,為保尸身完好。

  清萊等人知道追殺他們的人既然用上了“酹月”,應該是想把烏訶迦樓的尸體帶回建業城去,好向偽帝烏訶度羅邀功。

  要不是烏訶迦樓中毒后就服下了楚千塵制的保命丸,他早已經是一縷孤魂了。

  現在,楚千塵說她能幫烏訶迦樓徹底解了這奇毒“酹月”,其他人自是信服的。

  清萊鄭重抱拳,再次謝過。

  楚千塵又道:“法師肩膀上的傷口,暫時還是先每天上藥。等徹底去完余毒后,再看是不是需要縫合傷口。”

  “法師剛剛蘇醒,想來各位還有要事相商,我就先告辭了。”

  楚千塵沒久留,十分識趣地提出了告辭。

  烏訶迦樓雖然表情平靜,語氣溫和,頗有幾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鎮定,但是楚千塵知道他的內心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平靜。

  父親被害,家國被奪,身邊的幾個隨侍在逃亡中喪命,而他自己又身中劇毒,深受毒與傷的折磨…

  人終究是人,不是佛,只要是人,都不能真的超然于凡塵的貪、嗔、癡、慢、疑之外。

  可是,即便是身處危機四伏的低谷,烏訶迦樓也沒有自怨自艾,更沒有被悲傷和仇恨所掌控,失去自我。

  此人的意志果然堅韌無比,也難怪前世他能逆風翻盤,重新奪回屬于他的東西,坐穩了南昊的江山!

  那些紛紛亂亂的思緒也只是在楚千塵腦海中一閃而過。

  當她轉身對上顧玦那雙熟悉的眼眸時,就已經把這些事拋諸腦后,對著顧玦露出嬌柔甜美的笑容。

  顧玦就在門口等著她,仿佛他來這一趟只是為了陪著她而已。

  夫妻倆走了,那道通往外間的門簾翻起又落下,能聽到楚千塵的聲音隔著一道薄薄的簾子傳了進來:“王爺,你陪我下棋好不好?這里有棋盤吧?”

  “好。”

  兩人很快走遠,屋里的人也就聽不到他們后面還說了什么了。

  烏訶迦樓從門簾上收回了目光,輕聲道:“這次是煩勞宸王了。”

  他傷毒未愈,又昏迷數日,沒怎么進食,因此整個人虛弱憔悴,聲音虛浮無力。

  可他的眼睛卻異常明亮,宛如一泓明澈泉水。

  宸王顧玦如同傳聞中一般,是個光風霽月之人。

  從齊國到昊國直至再此回到齊國,他們經歷了數次九死一生,顧玦不但沒有因此拋下他們,更沒有拿他們去換取利益,可見這個人胸有溝壑,有所為,有所不為。

  大概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為齊國撐起了這半邊天,讓北地軍和北地百姓全都對他敬仰有加。

  清萊等人面面相看,其中一個方臉的黑衣青年出聲附和道:“是大皇子慧眼如炬。”

  黑衣青年心里復雜,其實大皇子早就提醒過昊帝烏訶度羅野心勃勃,請昊帝提防,沒想到事情還是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清萊接口道:“大皇子,暫時還沒有國內的消息傳來。”

  京城離昊國有兩千里之遠,兩國之間又有大江相隔,消息傳遞起來相當不便。

  眾人皆是蹙眉,憤怒,煩躁,懊惱,不甘等等地情緒皆而有之,似有火焰在他們眸中熊熊燃燒著。

  烏訶迦樓又道:“不急。”

  他的神情與語氣還是那么平靜無波。

  雖然人很虛弱,這兩個字也說得很輕很輕,但是聽在其他人來說,都覺得一顆心變得安定了下來。

  仿佛只要有烏訶迦樓在,他們就能渡過任何困境,他們就能浴火重生。

  窗外的艷陽似乎也感染到了這種氣氛,變得愈發灼熱、愈發明亮了。

  楚千塵如愿與顧玦下了好幾局,直到次日臨近黃昏時才離開了莊子,由江沅趕車,主仆倆在城門關閉前回了京。

  因為顧玦回來了,她的心情極佳,一直到回了王府后,對上楚云逸那雙哀怨無比的眼睛。

  “你…是不是把我給忘了?!”

  楚云逸就像是一只被拋棄的小獸般,簡直快跳腳了。

  自從他在元清觀受了重傷后,就被楚千塵留在了宸王府,也快半個月了。

  從一開始他在榻上動彈不得,別說下地,連坐都坐不起來,到后面,楚千塵天天給他下針、灌藥,漸漸地,他就可以下地行走了。

  楚云逸這段時間簡直閑得快發霉了,也都想明白了。

  這幾天,他能下地了,能走、也能跑了,正打算等下回楚千塵來,他就低頭認錯,不想,楚千塵整整三天都沒來看他。

  楚云逸也想過楚千塵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看他傷好了,就懶得理會他了,老老實實地待著,也不敢走,怕錯上加錯。

  但是,三天過去了,楚千塵也沒把他送走,今天一早居然有人給他送了份例,有五十兩銀子,比他在侯府的二十兩份例多出了一倍多,是王府的蔡嬤嬤親自送來的,這王府上下好像全都忘了他不是宸王府的人。

  楚云逸深深地覺得這宸王府的人還真是怪怪的,全都不拿他這舅兄當外人。

  嘀咕歸嘀咕,但他心里還是挺開心,就讓人找來了琥珀,打算主動找楚千塵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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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想,琥珀卻說:“大少爺,王妃她不在,她前晚出京去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當下,楚云逸簡直傻眼了。

  他姐居然丟下他,一個人跑了!

  楚云逸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地里的小白菜,沒人疼,沒人愛。

  他委屈壞了,就打算回侯府去,反正等他姐回來,也不見得記得王府有沒有他這個人。

  誰想,他還沒出門,就聽門房說,王妃回來了。

  楚云逸酸溜溜的說道:“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楚千塵:“…”

  對哦,她因為王爺回來太開心了,忘記這小子還在王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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