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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放心

  楚千凰對著皇后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磕得頭又痛又暈。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懼。

  哪怕是之前她與楚千塵被調包的事揭穿了,她也沒這么慌,這么亂過。

  彼時,哪怕她失去了侯府嫡女的身份,她知道她還是三公主的伴讀,她知道她還能跟三公主一起去南昊,去改變她的命運…

  對現在的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公主伴讀的身份了。

  這幾個月來,她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為了能夠繼續留在三公主的身邊。

  想著,楚千凰毅然地又抬起了頭,眸底閃著堅毅的光芒,想用三公主來動之以情。

  然而,皇后又豈會因為楚千凰磕兩下頭就心軟,揮手道:“帶下去!”

  那兩個內侍對著跪在地上的楚千凰冷冷地一笑,強勢地說道:“楚大姑娘,起來吧。”

  內侍的聲音平板得沒有一絲起伏,話語中的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殷太后沒再理會這一切,她拉著楚千塵轉身就往回走,“千塵,以后要是誰敢欺負你,你盡管跟哀家說,哀家給你做主。”

  楚千塵微微地笑著,輕快地應道:“母后,您放心。”

  她親昵地挽著殷太后的胳膊,乖乖巧巧的,仿佛一只惹人憐愛的波斯貓,看得殷太后的心幾乎化成了水。

  皇后也慢慢地轉過了身,目光在袁之彤身上輕飄飄地掃過。

  袁之彤眸光微閃,邁開步伐,也跟了上去。

  “…”楚千凰看看殷太后與楚千塵離開的背影,又看看皇后,她知道她現在再求情也沒用,只是自取其辱罷了。

  她死死地咬著下唇,忍著臉上的痛,心中的痛,努力地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她的頭發被汗液浸濕,一縷縷濕噠噠的發絲凌亂地垂落在臉上,掩住了楚千凰的一只眼睛。

  她的另一只眼死死地盯著楚千塵離開的背影,眼底深處翻涌著刻骨的仇恨,濃得幾乎要溢出來了。

  這一刻,楚千凰領會了何為恨。

  她穿越到這個世界后,從來沒有主動害過人,她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擺脫原劇情,不再任人踐踏而已。

  可是,他們誰都不放過自己,是他們欺人太甚,是楚千塵一直步步相逼。

  這半年來發生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快速地在她眼前閃過,一件件、一樁樁都是記憶猶新。

  楚千凰不想再求人了。

  人善被人欺,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她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對著前方皇后的背影行了禮。

  太后與皇后又怎么樣?看似鳳臨天下,其實她們也得意不了幾天了…

  想著夢中這兩人的結局,楚千凰的眼中帶著一抹冰冷的嘲諷,然后頭也不回地在那兩個內侍的押送下走了。

  她的背影是那么削瘦單薄,散發出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高。

  皇后已經追上了殷太后,賠笑地說道:“讓母后費心了。”

  殷太后淡淡道:“安樂的這伴讀是誰挑的?挑得也不怎么樣。”

  “…”皇后的臉色一下子僵了三分,宮中誰人不知安樂的兩個伴讀都是由她這個皇后親自挑的。

  皇后直接略過了這個問題,若無其事地說道:“母后,現在安樂正好缺個伴讀,本宮瞧著袁姑娘聰慧大方,賢良淑德,不如把她留在宮里,如此,閑來也能去陪母后您說說話。母后意下如何?”

  皇后體貼備至地提議道,一副她都是為了太后著想的樣子。

  殷太后停下了腳步,動了動眉梢,沒立刻答應,她的目光朝袁之彤看了過去,含著些許打量、審視、思忖的意味。

  袁之彤露出驚喜的笑容,屈膝對著皇后福了福:“多謝皇后娘娘賞識。”

  殷太后沒說什么,似笑非笑的看了皇后一眼,就與楚千塵一起繼續往御花園的方向走去。

  婆媳倆隨意地閑聊著:

  “千塵,剛才的《孫悟空大鬧天宮》你沒看吧?哀家瞅著,這猴戲實在是耍得不怎么樣,鬧騰得很。”

  “母后,那我們去御花園賞賞花,靜靜心。”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聽在皇后耳里,總覺得這字字句句似乎都意味深長。

  皇后勉強露出笑容,附和了一句:“母后,今天兒媳讓御膳房準備了不少帶花的點心,待會母后和九弟妹一定要試試。”

  說完,她又對袁之彤道:“之彤,你跟著小昌子去找三公主吧。”

  皇后也知道過猶不及,把袁之彤給打發走了。

  “是,皇后娘娘。”袁之彤恭恭敬敬地領了命,舉止優雅,仿佛尺子量出來似的,“臣女告退了。”

  袁之彤留在原地恭送她們離開,這才轉過了身。

  然而,袁之彤沒急著去找三公主,反而是給小昌子塞了一塊銀錠子,讓對方帶著她先去了別處。

  袁之彤緊趕慢趕,才算在隆宗門附近追上了楚千凰。

  楚千凰已經披上了一件大紅斗篷,寬大的斗篷帽擋住了她凌亂的鬢發,也擋住了一些探究的視線。

  “楚大姑娘,”袁之彤叫住了楚千凰,摸出一方新的霜白帕子遞給了楚千凰,歉然地嘆氣道,“我沒能幫到你。”

  她遲疑了一下,委婉道:“我也沒想到令妹會這樣…”

  話尾以嘆息作為結束,風將話尾吹散。

  與此同時,袁之彤的大丫鬟給押送楚千凰的那兩個內侍也塞了銀子,內侍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避開了,由著她們說話,左右也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楚千凰的右手握了握,終究接過了袁之彤遞來的善意。

  “多謝袁姑娘替我求情,姑娘無須掛懷。”她反而勸了對方一句。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此刻神色已經平靜了下來,眸光幽邃沉靜,雖然外表狼狽依舊,可形容間多了幾分豁達的味道。

  楚千凰的心里只覺得嘲諷至極。

  連一個素不相識的外人都知道憐惜她的處境,楚千塵還是和她有一半血緣的妹妹,卻時刻提防著她,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她,還非要踩著她往上爬。

  是她錯了。

  她惦記著她們之間的血緣關系,可是在楚千塵眼里,無論自己是不是楚千凰,自己都是她的敵人。

  誰讓“楚千凰”曾占了楚千塵嫡女的位置,享了這些年來嫡女的尊榮。

  這就是原罪。

  楚千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霜白色的帕子立刻染上了嘴唇上的血跡,紅艷得好似雪上的紅梅般,觸目驚心。

  袁之彤朝常營的方向望了一眼,這個位置自然是看不到暢音閣的,入目的也唯有那碧藍的天空以及那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琉璃瓦。

  袁之彤有些無奈地柔聲道:“表姨母寵她,宸王表哥也寵她。現在她在氣頭上,就是皇后娘娘也沒辦法…楚大姑娘,改日我會再想法子給你求情的。”

  楚千凰苦笑了一下,又用帕子擦了擦唇,目光一轉。

  聽袁之彤喚殷太后為表姨母,喚宸王為表兄,楚千凰忽然意識到袁之彤與殷太后的關系很近。

  楚千凰的心里驟然起了一股惡意,那惡意急速地蔓延、擴散。

  她以貝齒微咬了下紅腫破皮的櫻唇,“她現在擁有的一切,不過是靠著宸王罷了。”

  是的,楚千塵如今能夠高高在上地俯視一切,不過是仰仗著宸王罷了。

  等將來宸王與殷太后都沒了,楚千塵就只剩下了宸王妃這個虛名而已。

  她本來是不想跟楚千塵計較的,畢竟楚千塵的榮光就像那看似絢爛的蝴蝶一樣,蝴蝶化繭成蝶,看似獲得了新生,可又有人幾人知道,化為成蟲的蝴蝶活不過半個月。

  它的璀璨何其短暫!

  袁之彤淺淺一笑,神情清雅斯文,“我要是有機會見到宸王表哥,再請表哥勸勸令妹吧。”

  楚千凰眼睫顫了顫,眼底掠過一抹譏誚。

  宸王嗎?!

  楚千塵如今是妻以夫貴,可她擁有的璀璨與榮光說到底只是一種虛偽的假象。

  方才楚千塵不是說自己在慷他人之慨嗎?!

  呵,那么自己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好了,假的真不了,自己就如她所愿地撕破“假象”好了!

  楚千凰抬起下巴,也朝暢音閣的方向望去。

  她蹙眉長嘆了口氣,似乎難以啟齒,抿了抿唇后,低聲道:“方才我也有錯,一時氣急,忘了形,才推了舍妹一下。”

  “我也沒想到她竟然變得那么快。”

  “變?”袁之彤疑惑地挑眉。

  楚千凰的神色間帶著幾分唏噓,音量低得只有她們兩人可以聽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誰又曾想到皇上會突然為她和宸王殿下賜下一紙賜婚圣旨,讓二妹妹‘不得不’嫁進宸王府。”

  “她本來早就心有所屬…”

  聽到這里,袁之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一眨不眨地盯著楚千凰。

  楚千凰卻閉上了嘴,勉強笑道:“我失言了。袁姑娘還是忘了吧。”

  這時,等在幾丈外的一個中年內侍不耐煩地催促道:“你們說完沒了?”他們還要回去跟皇后復命呢!

  “勞兩位公公久等了。”楚千凰客客氣氣地對兩個內侍說道,與袁之彤告辭了。

  “楚大姑娘慢走。”

  袁之彤看著楚千凰的背影,烏黑的杏眸中閃著微光,娉婷而立,身姿極其優雅。

  楚千凰走得不緊不慢,身形筆挺,猶如雪中的松柏一般。

  是楚千塵先不仁,她才不義的。

  越是驚才絕艷的男子,就越是孤高驕傲,眼里容不下一顆沙子。

  若是宸王知道楚千塵曾經一心戀慕著二皇子,那么他還會容得下她嗎?!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她就拭目以待吧。

  希望這袁之彤不要讓她失望。

  楚千凰走了,袁之彤很快也轉過了身,客客氣氣地請小昌公公帶她去找三公主。

  今天女賓更衣的地方就在了距離暢音閣不到一盞茶路程的桂馥齋。

  三公主安樂還在桂馥齋里,她已經去過凈房了,隨侍的兩個大宮女仔細地給她整理了衣裳,打算幫她重新配一個新的香囊。

  安樂挑挑撿撿,哪個香囊都不喜歡。

  “我不喜歡這個,也不喜歡那個。”安樂一撇頭,噘了噘小嘴。

  袁之彤款款地走到了近前,對著安樂屈膝行禮:“三公主殿下,楚大姑娘已經出宮了,以后臣女是殿下的新伴讀。”

  “凰姐姐不當我的伴讀了?”安樂瞪大了眼,一下子沒心情挑香囊了。

  沒了凰姐姐,她以后在宮里豈不是就更無聊了。

  “嗯。”袁之彤只當沒看到,點了下頭。

  她順手取下了自己腰上的一個葫蘆形的香囊,“殿下,這個香囊如何?臣女看這鸚鵡繡得靈動可愛。”

  袁之彤打聽過,三公主養了一只會學舌的鸚鵡。

  “這個可愛!”安樂總算展顏,笑容燦爛,天真無邪,兩個大宮女也松了口氣。

  哄好了三公主,袁之彤就和她一起去了御花園的賞花宴。

  今日是皇后辦的賞花宴,就算皇后只是拿這個來做幌子,但好歹是“賞花宴”,皇后還是讓人弄了不少當季的花,比如菊花、四季海棠、紫荊花、建蘭、寒蘭、紅花石斛等等,十月雖然不是山茶的盛花期,但也有一些山茶花陸續開放,那些開花的山茶盆景也被內侍們搬了過來。

  一眼望去,群花堆砌在御花園的湖邊,也勉強算是一片姹紫嫣紅。

  微風習習,花香隨風飄散開去,沁人心脾。

  當安樂和袁之彤抵達的時候,楚千塵已經伴著殷太后在湖畔的水閣里坐下了,皇后陪在太后的另一邊。

  還有一些王妃也坐在水閣里,三三兩兩地坐在一起,品茗說話。

  至于那些年輕的貴女們就坐不住了,有的在附近地亭子里喂魚,有的在聆聽樂伎彈琴,有的在賞花作畫,還有的聚在一起玩投壺。

  地面上擺了十來個雙耳鐵壺,周圍此起彼伏地響出“咚咚”的落矢聲。

  安樂才剛到,就被順王府的常寧郡主叫去玩投壺了:“安樂,你來得正好,我們正好缺一人呢。”

  皇后看著水閣外的安樂,含笑對殷太后道:“母后,您看安樂這孩子就是貪玩,都十三歲的人了,還靜不下心。”

  “這孩子特別喜歡九弟妹,總是喊這塵姐姐,本宮說了好幾遍是九皇嬸,她還總叫錯。”

  水閣外的安樂接過了常寧郡主遞來的竹矢,隨手就把手里的竹矢拋了出去。

  竹矢利落地正中壺口,引來一陣熱烈的掌聲。

  常寧郡主、袁之彤等人圍著安樂為她鼓掌,正值芳華的少女們笑容燦這周圍的群花還要嬌艷動人。

  殷太后不喜皇后,但對三公主沒什么惡感,笑了笑,“安樂這孩子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

  皇后觀察著殷太后的臉色,接著道:“安樂這孩子跟她哥哥一樣,是個心直口快,喜惡分明的。太子總說九皇弟是國之棟梁…”

  皇后點到為止地嘆了口氣,眸光幽幽閃了一下。

  自今上登基后,皇后再沒有這樣做小伏低過,不,就算是今上基登前,殷太后是繼后,皇后是元后的兒媳,對殷太后也并不恭敬,頂多就是逢初一、十五去殷太后那里請個安,做做樣子,只因為皇后有太子作為她的倚仗,過去這十幾年來才能在后宮過得逍遙自在,目空一切。

  可現在皇帝有了廢太子之心,皇后也慌了。

  她剛才說這些話都是幫太子在殷太后與楚千塵跟前示好,也確實,太子如今被皇帝所厭棄,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顧玦。

  殷太后對于皇后的意圖心知肚明,但笑不語。

  皇后見殷太后不接話,心里有些氣悶,卻又不敢表露在外。

  皇帝有了廢太子之心,她不能聽之任之,不得不有所作為。

  她和娘家的父兄仔細商議過了,事到如今,唯一能幫扶太子的人就是宸王了。

  宸王和皇帝之間素來不和,從皇帝登基前,到現在都是如此,而且兄弟之間的關系還每況愈下,說是劍拔弩張也不為過。

  但是皇帝根本壓不下宸王,反而被宸王所壓制,宸王既然從北地回了京城,那么說明他為著君臣的名份也不至于會搶這個皇位。

  對于宸王來說,支持一個對他友善的下一任君王更好。

  相對地,只要有宸王的支持,皇帝也廢不了太子。

  太子與宸王合作,是對雙方都有利的事,相得益彰。

  皇后的眼眸中閃著勢在必得的冷芒。

  這些年,她一直當著賢后,從不去刻意打壓針對后宮的嬪妃與皇子們,太子也是為了朝廷鞠躬盡瘁,結果皇帝的心里根本不記她與太子的好,一再打壓太子。

  太子是個仁厚孝順的,就算被皇帝罰跪太廟,也沒說皇帝一句不是。

  可她不能坐以待斃。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旁人奪走屬于太子的一切!

  所以,皇后特意安排了這場賞花宴,為的也不僅僅是宴請太后與宸王妃,還打算借著這次的賞花宴對其他高門勛貴釋出善意。

  殷太后對于皇后心里的彎彎繞繞心知肚明,也不耐煩應酬皇后,隨口就把人給打發了:“皇后,今日賓客眾多,你不必陪著哀家。”

  皇后從善如流地起了身:“母后,那兒媳就先失陪了。”

  皇后也正想著跟別的命婦們說說話,就走了。

  殷太后知道楚千塵是因為陪著自己才哪里也不去,就拉著小丫頭起了身。

  “走,我們賞花去。”

  殷太后一邊走,一邊朝不遠處的皇后看了一眼,皇后在禮親王妃、睿親王妃身旁坐下了。

  殷太后優雅地撫了下衣袖,似笑非笑道:“皇后也太心急了,太子現在還地位穩固,犯得著她這樣嗎。”

  “母后說得是。”楚千塵微微地笑,巴掌大的小臉上,溢出一對淺淺的梨渦,眸子里似乎有霞光蕩漾。

  楚千塵不是在討殷太后歡心才這么說,她是真的這么認為。

  太子是先帝冊封的太孫,是皇帝的嫡長子。

  就算是皇帝現在給太子安了個不孝之名想要拿捏太子,依然不是皇帝一句話就能把他廢了的,上一世,太子重傷致殘,才讓皇帝有了第一次廢儲的機會。

  而現在,還遠不到時候。

  她可以確信,如果現在皇帝敢說廢太子,就會有一群先帝留下的老臣跪在養心殿內跪諫。

  說話間,婆媳倆走到一株寒蘭前停下,一朵朵紫色的花朵綻放在葉間,葉姿優雅俊秀,花香清雅醇和。

  兩人站立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正在湖畔投壺的幾個少女,只見袁之彤抬臂擲出了手上的竹矢。

  她太過用力,竹矢“嗖”地從壺口上飛過,“撲通”一聲射入湖中中,濺起不少水花。

  湖面上四肢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波光粼粼。

  “太用力了。”楚千塵隨口道,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說誰。

  誰都知道皇后今天的賞花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大家也都在觀察皇后的一舉一動。

  從前,皇后一直高高在上,可現在姿態一下子放得這么低,這做派說是天壤之別也不為過,如此,只會引來有心人的胡思亂想。

  本來,太子這件事再過個幾天,皇帝氣消了,太子重回朝堂,大家也就該遺忘了,可現在,皇后這番狗急亂跳墻,反而會讓各府的人以為太子真的要地位不保了,所以皇后才這么著急地拉攏各府。

  皇后這樣只會弄巧成拙,反倒是會害了太子。

  皇后今天根本就是出了一個下下策的昏招。

  殷太后唏噓道:“皇后過去這些年太順遂了,有點事就失了分寸,絲毫沒有身為國母的作派。靜樂長公主被欺負到頭上不聞不問,倒為了一點沒影的事,瞎折騰。”

  殷太后看著皇后的眼神疏離淡漠,帶著事不關己的超然。

  楚千塵:“靜樂長公主?”

  “靜樂長公主和駙馬起了些爭執,被駙馬甩了一鞭子,”殷太后道,“聽說,似乎是因為駙馬要納了表妹吧。”

  “哀家也就是剛剛在聽戲的時候,恰好聽了一耳朵,說什么‘醉打金枝’的。”

  殷太后一邊說,一邊信手拈了朵紫紅色的寒蘭下來,她把那朵寒蘭對著楚千塵比了比,親自幫她戴到了鬢角,滿意地笑了笑,還問何嬤嬤道:“怎么樣?”

  何嬤嬤笑瞇瞇地說道:“太后娘娘的眼光好,這花真配王妃,人比花嬌。”

  殷太后被逗樂,笑容洋溢,比之對著皇后時,神情舉止要輕快多了。

  楚千塵挑了挑眉梢。

  但凡尚了公主的駙馬有得必有失,這位駙馬爺又是納表妹,又是“醉打金枝”的,是覺得活著不好嗎?

  前方又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在為安樂和常寧郡主叫好。

  大部分貴女們已經被淘汰了,只剩安樂和常寧郡主正在決戰。

  小姑娘們聚在一起就自有一股青春蓬勃的朝氣。

  殷太后看看她們,又看看兒媳,“阿玦說你射箭很厲害,投壺想必也不差吧,你去跟她們玩玩吧。”

  殷太后覺得兒媳一直陪著自己也委實是無聊,她一個還未及笄的小丫頭就該和同齡人多玩玩,不必這么沉穩。

  楚千塵微微一笑,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投壺確實很厲害的…以后我和王爺比給您看,但您得讓王爺讓我三矢才行!”

  “不過嘛…”她歪了歪小臉,煞有其事地說道,“我是長輩,就不欺負安樂她們了。”

  三公主她們投壺的技術是還不錯,但是跟她相比,真的沒法比,她還是不去欺負小孩兒了。

  楚千塵是真心實意的,可是看在殷太后眼里,她一個小丫頭端著長輩的架勢,委實是逗人。

  殷太后又被逗笑了,還想說什么,何嬤嬤忽然稟道:“太后娘娘,貴妃娘娘來了。”

  殷太后與楚千塵都順著何嬤嬤的視線望了過去。

  幾丈外,著一襲海棠紅褙子、頭戴九翟四鳳冠的楚貴妃款款走來。珠冠上的四鳳釵嘴銜長珠結,她走動時,幾串長珠結微微搖曳,襯得她艷麗的面龐越發奪目。

  楚貴妃在容貌上明顯要比皇后艷了五分,往日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她此刻有種意氣風發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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