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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九章 孤身犯險得真知,圣寰有術為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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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寰殿。

  深黑赤紅的全新裝潢,給這原本敞亮的大廳,染上了幾分肅穆和深沉。

  道璇璣坐于主位之上。

  她依舊驕傲,依舊有一絲不茍的嚴謹。

  但此時面相看上去,已和此前大有不同。

  至少眉宇間那股淡淡的疲乏和躁郁之意,是如何都掩飾不了的。

  她的側邊,十人議事團中目前只有兩位出席臨時會議:九祭神使,以及從四象秘境中被尋回的新任白衣執道主宰,北北。

  “當時我還在觀戰未瘋前輩,應道殿主之令,學習徹神念。”

  “徐小受那時還和封天圣帝在一起,后者突然就把未瘋前輩鎮壓住了。”

  “我在黑水澗外,看著他們二人逃離斬神官遺址入口,剛想挑戰徐小受,封天圣帝一擊又給我封住了。”

  北北氣呼呼的表情,說完又跳回高高的椅子上,臉上只剩下無可奈何,攤手再道:

  “完全沒法打!”

  “還好,他們都被吸進遺址里去了。”

  她連半圣都不是,如何扛得住封天圣帝封于謹的一擊呢?

  戰斗層級,太超標了!

  一襲宮裝,半透明靈體狀態的九祭神使隨之望來:

  “所以你確定他們兩人都進斬神官遺址了,封天圣帝回不來,而徐小受…”

  她頓了一下,臉上多了幾分疑惑:

  “道穹蒼在青原山的實時戰報中呈現,他殺了一個徐小受。”

  “進入他的世界后,又找到了徐小受本尊,但卻是昏迷的。”

  “南城門口鬼獸貪神出現時,有一個徐小受,但自殺了。”

  “現在殺掉璇…嗯,還在玉京城外的,仍有一個徐小受,戰力比之前的還更強!”

  “那么…”

  九祭桂靈體拋出了一個哲學性的問題:“誰是徐小受?”

  北北訥住了,沉吟良久才道:“誰知道呢,外界傳他‘一人衍子千千萬’,不是沒有道理的,或許全是徐小受?”

  “可道穹蒼斷定,徐小受最多只有兩個,他親口和我說過。”九祭桂靈體望向了道璇璣。

  時值此刻,能解這題的,只剩下道璇璣了,雖然她剛被斬過,可天機術士最擅長的,本就不是正面作戰。

  “抱歉。”九祭桂靈體為方才的失言、失禮致歉,她一時沒能剎住嘴,說了“殺”這個字眼。

  “九祭大人直言無妨,這是事實。”道璇璣此刻倒是頗為大度,頗為平靜道:

  “封天圣帝,依本殿對他的了解,只要進了斬神官遺址,不會主動回來的,圣奴的這一戰力當下可以排除了。”

  “說回徐小受,他固然同時只能存在兩個,戰力似乎一致,其實本質有很大不同。”

  這話勾動了旁側二人的興趣,北北抓住了桌沿:“璇璣殿主請講。”

  道璇璣將此前得到的感受,一一道來:

  “本殿故意以身犯險,這才確定了這個事實:徐小受接受過類似‘醍醐灌頂’的傳承。”

  “包括他的天機術、靈陣之術、易容之術,也許還有煉丹術和古劍術等。”

  “哦?”北北聽得眼睛一亮,徐小受的古劍術不是自己修來的?我就說嘛!

  九祭桂靈體同樣感到驚奇,這理論道小朋友此前隱有提過,但沒多講。

  因為他不確定的事,基本不會多說。

  但才一戰,璇璣小朋友捋清了一切?

  道璇璣深吸一口氣,將戰后冷靜下來后,有關徐小受的資料整理,盡數列出:

  “他對天機一道知之甚多,理解甚少,這不像是他自己修來的能力。”

  “他的靈陣之道,從來也只展示過破陣之力、精進之力,這從東域朝圣樓,也就是其天上第一樓舊址的‘八卦朝圣圖’中的陣法催使痕跡能看出,他只懂借陣,不懂創造。”

  “同樣的例子,還在煉丹術的呈現上可見——他的煉丹造詣極高,修煉時間卻是極短。”

  “本殿請教過生浮屠之城中煉丹師協會總部的各大頂級煉丹師,讓他們分析東域煉丹大會上,徐小受那荒謬的‘黑雞煉丹術’…”

  “如何?”九祭桂靈體、北北同時一問。

  她們對這事也有了解,畢竟圣山上開過不止一次針對徐小受個人的大會。

  從天桑靈宮到虛空島,該研究的都研究過了,但彼時道殿主卻沒有對徐小受的煉丹術給出答案。

  道璇璣語氣多了幾分不屑,道:

  “結論是,他強的不是煉丹術,甚至可以說他的煉丹術極其普通,煉丹手法極其貧乏。”

  “他強的是對藥材、藥性的理解,對火候的掌握,而這些無不需要大量時間積累。”

  一頓,道璇璣將話題調轉回來:

  “徐小受發跡不過一年,就算他有洞天福地,在不同時間流逝下修煉,他掌握不了這么多東西!”

  “唯一的解釋,有人給他‘醍醐灌頂’,給他灌輸傳承,他正在一點點消化、進化!”

  這話說得斬釘截鐵。

  這結論也給得太過大膽。

  北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九祭桂靈體卻不由再次陷入深思:“道小朋友,其實跟我提過類似的猜測…”

  道璇璣頓時轉眸看去。

  他是不喜歡自家兄長,對他的能力卻也認可。

  九祭桂靈體一嘆:“但他的性格你也知道,他正在驗證的進程中,也許此刻他已經得到了答案,但他,叛逃圣山了…”

  道璇璣不由嘲諷:“他追求完美,事事小心,卻不知,這也令得他束手束腳,有些事三分可能,便能確定了。”

  北北不置可否,提出另一猜測:“有沒有可能,徐小受真是天才,就是什么都會?”

  道璇璣聞聲冷眼掃去:“你見過集魁雷漢、神亦、八尊諳等天賦于一身,各道并駕齊驅,甚至猶有過之之人?”

  “這倒是沒有…”北北嘟囔一句,卻覺得自己的猜測也不無可能。

  以前沒有,現在不是有了嘛!

  她還對徐小受潑茶那事懷恨在心呢,這人不止天賦高,性格也壞!

  九祭桂神使看得更為透徹。

  她并不在意徐小受是否真是天才這一問題,而在意道璇璣此刻提出這些的用意。

  “所以?”

  道璇璣洞察入微,智珠在握道:

  “所以凡徐小受接受過傳承的類似力量,觀之即會,見之可掌,悟之能破,要想敗他,得從其他方面入手。”

  “且他的化身,應該只能繼承他所接受過傳承的力量,其他方面如龍祖之力等,尚未見著,所以化身一般不會死戰,只會策應。”

  “只有本尊出現時,自覺有了分身這一退路后,他才會大張旗鼓,胡作非為,就如當下玉京城,在戰的便是他的本尊。”

  “這個時候,分身藏了起來…主次一明,戰局已然清晰可控,可以分開制衡。”

  “其實…”九祭桂靈體若有所思后,欲言又止。

  “本殿知道您想說什么,然不可能。”道璇璣沒有聽,背一往后靠,氣場全開,直接否決。

  九祭神使眸色微慍,卻沒有安靜下去,再諫道:

  “本宮知道伱不喜歡聽,但還是要說!”

  “時值此刻,愛蒼生小朋友不在,月宮離小朋友也進了遺址。”

  “你也說了三帝未瘋被道穹蒼帶走,茍無月于死海脫困,再無復出可能。”

  “顏無色、貳號更于早前隕落虛空島,圣山上可用之人,大多暴斃…”

  “當下之時,正屬我圣神殿堂幾十年來人力匱缺之最,而圣奴虎視眈眈,八尊諳尚未出手,徐小受如日中天,風頭正盛,連你…都被斬了一身!”

  道璇璣眉頭一蹙,臉色冰寒。

  北北聽得瞪大眼,左右張望后咬緊下唇,將自己的身體盡量往小里縮,以此減少存在感。

  她還是第一次見對誰都好溫柔好親切的九祭大人發怒。

  好可怕!

  她竟然當面直懟璇璣殿主,要開戰了嗎?

  九祭桂靈體卻沒有收嘴,再頓了一下后,直言不諱道:

  “內憂未解,我們的人還未歸來,你便對戌月灰宮,甚至整個南域宣戰,這很可能再滋生外患。”

  “萬一八尊諳在南域的勢力,藉此聯合上了戌月灰宮呢?”

  “以短攻長,以卵擊石,如何取勝?”

  “本宮覺得,你現在的取舍并不理智,你受到了血樹指引之力的影響,很重…道璇璣,你需要冷靜一下!”

  圣寰殿伴隨這最后一聲重喝,變得鴉雀無聲。

  北北瑟瑟發抖。

  別啊,我才剛上位,沒見過多少世面。

  以前十人議事團開會,也是這么針鋒相對,矛盾并起,厲聲質喝的嗎?

  怎么和聽說到的,有些不一樣…

  道璇璣并沒有發怒。

  她沒有這個資格對守護圣山的祖樹發怒。

  別說是她了,圣神殿堂上下所有人,包括前任殿主道穹蒼,都不敢對九祭神使發怒。

  她只是等到九祭桂靈體自己很快氣消了,遞過來一個“抱歉,本宮失禮了,但這次不會開口道歉的”的眼神后,才道:

  “九祭大人言之有理,本殿現在就可以給你解釋。”

  “哦?那么是為何呢?”九祭桂靈體坐回到位子上,雙手交疊于裙側,恢復了溫柔語氣。

  道璇璣沒有直言,轉眸看向北北:“如若是讓你出戰徐小受,如何?”

  “啊?”北北突然成為話題中心,一下呆了,反應過來后嘴張成了一個大圓,“我?”

  “對,你!”

  北北思緒一僵。

  如若你是在黑水澗前問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我可以。

  但你個半圣,在被徐小受斬了一身后問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只可能是…

  “我不如他。”

  北北很有自知之明地說道。

  此前她還想較量一番,現在一想到徐小受變大后能打圣帝麒麟,背后還站著個巳人先生…

  她只想抱著劍待在戰場的后勤位置。

  太難打了!

  吃力不討好!

  一不小心,跟前任白衣執道主宰一樣,給爆頭了都有可能…

  說起來徐小受在先天就爆頭了無月劍仙的腦袋呀,現在想想,他成就至此,不無理由!

  “那如若不論他人,也不論其他各道,只單論古劍術,你與他相比,如何?”道璇璣再問。

  “您是說…”

  北北一下想到了什么。

  純古劍修的約戰?

  是了,現在正是新七劍仙的“為名而戰”期。

  按照規定,如若自己遞交戰帖,徐小受不得不接,戰時也不能使用其他各道。

  否則,南域風家,最后是不會承認他的劍仙之名的。

  而“名”之重要,八尊諳已經給出了答案。

  徐小受作為他半個傳人,還學了“觀劍術”,肯定想爭一爭。

  他那佩劍藏苦養了那么久,在觀劍術下進境神速,但凡是個古劍修,都知道他養劍為何,畢竟青居就是答案。

  藏苦,也需要后續“名”的滋養…

  抬眸望見道璇璣微微頷首,北北就知道自己的猜測無誤了。

  但璇璣殿主的提議,還有待權衡。

  以古劍修的方式,請戰徐小受,北北本來很有自信。

  如今一想到璇璣殿主說的,這家伙“觀之即會,見之可掌,悟之能破”…

  “我的劍,如果他看一眼也會,那我沒法打。”北北主打的就是一個實誠。

  “這需要時間與過程。”道璇璣道。

  “但最后還是我輸。”北北不樂意了,撇撇嘴嘀咕道,“我現在排名,可還比他高呢!”

  雙老一笑柳扶玉,花來北天迎受爺。

  這屆七劍仙有排名,北北的初始排名,剛好高了徐小受一位。

  本來七劍仙的規定是:

  七劍仙候選者,可以向七劍仙請戰;入了初始排名的低位者,也可以向高位者請戰。

  高打低雖沒限制,但沒有人會這么做。

  這是恃強凌弱!

  古劍修,都是要點風骨的。

  若是恬不知恥去以高打低,最后結果還因為被人偷師而輸掉…

  北北一想到這難受極了,渾身都發癢,不安分地撓起了癢癢,她并不愿意冒這個風險。

  她甚至可以去打排名靠前的,都不想去打徐小受。

  那家伙…

  可惡!

  又討厭!

  一輩子都不會被女孩子喜歡!

  “可時間一到,為了排名,他還是會一一打上來,你也許就是他的第一個目標。”道璇璣平靜望著那在外白衣執道主宰,在圣寰殿內還是有些孩子心性的北北,一頓后道:

  “你怕他?”

  “我會怕他?!”

  北北噌一下從椅子上彈起,身側劍匣都微微震顫。

  她突然又蔫了回去,眼睛斜向了地面,略有沮喪道:

  “其實吧,是有點…但主要是我不想被他偷劍!”

  道璇璣不予評價,對著殿門外一招手:

  “如若是加上這二位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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