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的呼嘯聲嚇的迪妮莎抱著頭,像個鴕鳥一樣卷縮在地上,祈禱子彈看不見她;在她身后,安尼捂著嘴,非常吃驚的看著眼前一幕,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日軍的兇殘,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敢襲擊盟軍。
將半自動步槍架在肩頭,正冷酷地盯著對面的日本兵,目光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好了,繼續清理。”
“二班長,帶他們繼續前進。”
一排長揮舞著手,把端著湯姆森,伸出手,示意清理的弟兄暫時不要行動。
“我們該走了,這里很危險。”
學生兵站了出來,提醒有點呆滯的兩個女人,如果這真是殘酷的戰場,或許她們兩個早就被打成了馬蜂窩。
“啊!啊!”
這個時候,卷縮在地上的迪妮莎發出了慘叫。
“你怎么了?那里受傷?”
“急救箱。”
學生兵的提醒沒有讓安尼驚醒過來,反而是迪妮莎的慘叫聲讓她趕緊行動了起來,跑到迪妮莎的身邊,大喊著。
“我的腳,我的腳!”
由卷縮變成側躺的迪妮莎捂著腳踝,大喊著;槍聲停了,她才感覺到疼痛,因為她剛剛已經嚇傻了。
“沒多大事,崴了。”
安尼扶起地上的迪妮莎,讓她變成半坐的樣子,然后扶著她慢慢站起來。
“疼,疼…”
迪妮莎發出一連串慘呼,她的腳根本沒辦法用力,大喊著半個身體的重量都靠在安尼的身上。
“弄一個擔架,她需要擔架。”
安尼著急的喊著。
“弄一個擔架過來。”
一排長皺著眉頭,這在他們的眼中,只是戰場上的一段小插曲,但是結果卻是讓自己的弟兄不得不又多了一個需要抬的人。
“醫生,你們的運氣很好,要不然,今天非常危險,以后請你們盡量聽從我們的建議,在戰場上的時候。”
學生兵盡力的表達著自己的意思,可是那兩個女兵卻根本沒有聽,她們似乎知道了地上日軍的命運,因為那些老兵們還圍著他們,沒有絲毫去查看他們是否活著的舉動,或許等她們再也看不見,槍聲就會響起。
“突突突…”
念頭剛剛在腦海中劃過,清晰的湯姆森槍聲就響了起來,迪妮莎閉上了眼睛,任憑兩個弟兄抬著她繼續后撤。
而在他們身后,激烈的槍聲再次響了起來,茂密的農作物間,激戰還在繼續,突擊隊在用這種方式找尋著鬼子的火力點,包括哪些明里暗里的,當然,這一切要以弟兄們的生命為誘餌,至于會不會中彈,能不能活下來,不僅僅是他們的戰術動作,更關鍵的需要運氣。
槍聲在天黑的時候停了下來,因為這個時候突擊隊要后撤,撤回林子里面,鬼子在這一片的兵力很多,要是突擊隊還在這片地方呆著,很可能會被鬼子包圍,因為這個時候他們得不到及時的空中支援,鬼子步兵可以隨意的出擊。
“堅持一下,馬上到了。”
隊伍中,又多了很多傷兵,當然,傷兵有可能在路上就變成尸體,只是這些兄弟都懷著期待,希望帶回去之后,軍醫能夠讓自己的弟兄活下來。
林子里面已經有了一片簡易的營地,搭建的帳篷和簡易的木屋沒有弟兄們的空間,那是傷兵和醫生工作的地方。
在營地的周圍,有弟兄在觀察四周,他們同樣害怕被偷襲。
“團長,這里、這里都有鬼子的樹堡工事,在這里,有一片半地下工事,要從北面進攻,會有非常大的傷亡…”
馮鍔看著參謀軍官在繪制地圖,一個個火力點被標了出來,上面是各種符號,表明這是樹堡還是地下工事。
“明天繼續偵查,特別是空白區域,當然,已經偵查過的地方,也要加強監視,看是不是有我們遺漏的地方…”
馮鍔再交代明天的行動計劃,而這個時候,安尼在醫護兵的配合下終于忙活完了。
“團長,有五個弟兄沒救過來,安尼醫生已經盡力了。”
參謀軍官向馮鍔匯報著狀況。
“好了,我去看看弟兄們。”
馮鍔指著帳篷中的桌子,讓軍官們繼續完善,在帳篷的一角,是他們第一支隊的大功率電臺,他們要依靠這個和欣貝洋的指揮部取得聯系。
“辛苦了!”
馮鍔走進傷病員區,看著疲憊的半躺在木板上的安尼,她的手上,甚至還有沒有洗凈的血跡,在旁邊的木頭墩子上,半盒冒著熱氣的糊狀食物仿佛已經被遺忘了。
“把東西吃了,這是戰場,保持體力才是最主要的;我先去看看弟兄們。”
馮鍔愣了一下,勸解著這個漂亮的軍醫。
“馮,你們以前都是這么過來的嗎?幾個月時間,都吃這種食物?還要整天的和鬼子戰斗?”
馮鍔的身后,想起安尼疑惑的聲音;她是有點吃不慣這種糊狀食物,這東西主要成分是臭豆子,里面放了糖、鹽和奶粉,甚至是顆粒狀的肉粒;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構成了他們的野戰主食,相比于吃這個,她林肯吃干巴巴的餅干,可惜的是,在這里,連餅干都成了稀缺物資,那是弟兄們執行任務時用的。
“這已經非常好了,在國內的時候,我們一天只有兩個雜糧餅,你知道雜糧餅嗎?”
“當然,好的時候我們會有一口熱乎的米飯,雖然米飯里面還帶著谷糠、泥沙,但是對于我們來說,那已經非常奢侈了;至于這個,對于我的弟兄來說,上了戰場,還有這東西吃,等于是上了天堂。”
馮鍔愣了一下,這東西別看味道很怪,可是很抗餓,對于這些從國內來的弟兄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奢侈的東西了。
“侍t,你們的雜糧餅是什么?它是什么東西做的?作為你們的主要軍糧,那肯定包含了很多…”
安尼的眼中充滿了求知欲,她想知道中國人的雜糧餅是個什么東西。
“它主要由麩皮、玉米面、土豆粉和少許的面粉構成,當然,有的時候里面還有很多紅薯粉;這東西沒有一個定量的標準,要看當時部隊的后勤狀況,有什么都會磨成粉,蒸熟之后發下來,等它涼了,硬的能把牙咯掉,我們都需要用冷水才能把它吞下去…”
馮鍔沒有回頭,腦海中難吃的雜糧餅現在仿佛成了回憶,可是他永遠忘不了雜糧餅的那段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