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一心想逃命的士兵還有人沒有死透,倒在地上無助的抖動著,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想說什么,可是他們的嘴已經被鮮血堆滿了,不停的涌動而出,很快就一動不動。
俗話說“物以類聚、族以群分”,想去軍統別動隊的兵大多都是奔著升官發財去的,他們的敵后別動的時候也差不多,進去后隨便撈個小官都可以橫著走,往后榮華富貴不在話下,要用大義讓他們拼命基本不可能,除非他們的長官,軍統的長官讓他們拼命,那他們才會拼。
“弟兄們,左右是個死,不如回去跟鬼子拼了,總比死在自己人手里好;跟鬼子血戰而死,至少我們還可以魂歸故里,不會讓先人蒙羞;死在督戰隊手里,那是逃兵啊我們的家人,連撫恤都拿不到。”
寂靜的卡點前,一個少校軍官大喊著,舉起了手。
“對,我們不能跑了,那就不走了,回去跟鬼子拼了;臘戍新城,有吃不完的糧食,打不完的子彈,我們就在哪里,跟鬼子拼了。”
另外衣蛾少校軍官同時附和著。
“營長,馮鍔會把我們當炮灰的,到時候他跑了,又讓我們斷后,我們死也白死。”
一個弟兄大喊著,他現在信不過任何當官的,因為他們剛剛被拋棄了一次。
“不管他跑不跑,我高玉樹會和大家同生共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沒什么大不了的;跟鬼子拼了。”
“對,我蒙樂增也不會獨生,要走,大家一起走,要留,我們就一起上路。”
首先開口的軍官是六十六軍戰防炮營的營長蒙樂增,附和的少校軍官是六十六軍搜索營營長,在他們的鼓舞之下,很快,周圍就傳來了士兵的附和聲。
“營長說得對,咱們不跑了”
“跟小日本拼了”
“腦殼掉了就是碗大的疤,我們結伴上路”
不是所有的逃兵都是孬種,這中間有很多熱血漢子,走投無路之下,在軍官的倡議之下,他們很快就開始響應。
“很好,愿意留下的,就地按照番號集合,會有人帶你們回去;所有人集合”
王英大喊著,紛亂的公路上,士兵開始重新集合。
“梁連長,清點他們的人數;立即向馮團長報告。”
王英盯著這些士兵,站出來的兩個營長讓她很滿意,這些人總算還是男人。
“搜索營216人。”
“戰防炮營189人。”
“86團一營83人,二營56人。”
“83團323人,84團238人。”
“66軍工兵營138人。”
“66軍輸送營”
在不停的報告中,近兩千人被堵在了這里;他們的傷兵也都是輕傷員,在警衛連弟兄的帶領下,朝著臘戍新城行軍。
在隊列中,居然還有十門老舊的日式山炮,以及幾門37的戰防炮;這些山炮是在國內從鬼子手里繳獲來的,在緬甸戰場上,遠征軍還沒有繳獲到鬼子的山炮。
“停止前進。”
而這個時候,148聯隊在清理了臘戍老城的殘兵之后,終于追了出來,在他們面前有一個岔路,往前是攻擊臘戍新城,往右是追擊潰逃的敗兵。
“八嘎中人的勇氣呢他們就這么拋棄了那些人跑了”
一個少佐軍官詛咒著,他們本來的目的是跟著潰兵攻擊臘戍新城的,結果那些潰兵根本沒往臘戍新城去。
“鬼子來了,給我接團長。”
前沿陣地上,閔飛舉著望遠鏡,看著露出身形的鬼子;北面的陣地在設立當初就是為了防備老城丟失后被鬼子四面包抄的,所以這里能監視到岔路口的情況。
“團長,閔營長電話。”
馮鍔剛剛放下電話,卡點傳來的消息讓他振奮,居然賭了近兩千的逃兵,還是成建制的,這下他終于有預備隊了,而且防線上的兵力也可以再加強。
“團長,鬼子來了,現在在岔路口停下來了,應該是追剛剛撤退的部隊的,要不要開火”
閔飛在電話里報告。
“有多少人”
馮鍔眉頭微皺,小心的問道。
“只能看到幾十個,后面看不清楚,你知道這里地形的。”
閔飛解釋著。
“知道了,不用開火,如果他們朝右邊追擊,電話通知那邊的梁浩。”
馮鍔放下電話。
“給我接梁浩。”
馮鍔不放心,讓通訊兵把電話接到卡點去;王英這個不安分的,怎么又跑到卡點去了,讓馮鍔很不安。
“團長,我是梁浩。”
電話接通了。
“老城失守,鬼子可能進攻清水河,你那里的那個橋,是附近唯一的木橋,你們現在馬上撤到河對面去,橋上布好炸藥,鬼子要進攻,就把橋炸了。”
馮鍔沉聲下達命令。
“是,團長,炸橋之后呢我們原地待命還是”
梁浩并不擔心如何過河,現在緬甸還沒到雨季,這條河河水并不深,他們完全可以選擇一個淺水的地方過河。
“鬼子要沿河防守,你們就撤回來,鬼子如果返回臘戍,你們還是留下。”
馮鍔想了想,卡點現在的意義其實不大了;馮鍔在這里留人不是為了堵截逃兵了,零星的士兵想逃根本堵不住。
“團長,今天多虧了王隊長,如果不是她,恐怕這里要亂一場,會死更多的人。”
就在馮鍔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梁浩最終承認了王英的功勞。
“現在卡點不安全了,你那里沒必要留那么多弟兄了;讓王英帶人返回,你留一個排就好。”
提到王英,馮鍔再一次皺眉,他現在面對王英,說實話,他不知道該怎么辦該做什么 “是”
梁浩放下電話,長出一口氣,這里隨時會被鬼子攻擊,王英在這里會讓他縮手縮腳,這下好了,團長終于把她調回去了。
“跟上”
王英并沒有拒絕命令,剛剛的十幾條人命已經讓她心情完全平復下來,老城失守,她也知道,這里不是不安全那么簡單,而是非常危險了。
輕裝前進的王英帶著一個排的弟兄,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隊列。
“營長讓我在這里等你們,你們跟著我走,千萬別亂走,這附近有地雷;我們剛埋的。”
一營二連長迎了出來,在地雷陣的外面等著這些人,大道上沒有地雷,可是他們現在并不能走大道,因為那會隨時撞上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