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好久不見
大約十五分鐘之后，京城發展銀行的張通明行長到達了球場。
他邁著穩重的步伐，身著一身深色西裝，顯得頗為威嚴。
林丁強和馮曉楠站起身迎接。
“張行長，久聞大名。”林丁強伸出手，熱情地與對方握了握。
“林董，好久不見。”張通明客氣地回應著。
兩人的手遲遲沒有分開，張通明笑道：“林董這次低調回國，給了我很多啟發。”
“哦？張行長，此話怎講？”
張通明緩緩地說著：“榮善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換做平常人，恐怕早就支持不住了。但，林董卻以一種堅韌的精神，讓它重新煥發活力，著實讓人佩服。”
聽到這般夸獎，林丁強淡淡地笑著：“張行長過譽了。”
張通明又轉身對馮曉楠說道：“馮總，近況如何？”
“還好，還好。謝謝張行長關心。”馮曉楠微笑著回答：“球場已經準備好了，不如二位下場打兩桿？”
林丁強抬手邀請，“請。”
“請。”
他們首先來到第1洞開球。
張通明得手先發。
他揮桿準確無誤地擊入距離200碼的果嶺邊沙坑。
林丁強已然不是當初的菜鳥了，他不緊不慢地尋找擊球線，然后大力一擊。
高爾夫球筆直地飛出，快速地滾過山坡，停在距離桿130碼的草地上。
“林董您的水平可以去打職業了。”張通明向他發出了邀請，“下周我們京發行將舉辦一場邀請賽，您要是能來的話，第一非您莫屬。”
盡管現在的情況是京發行拋出收購的橄欖枝，但林丁強并不急于去討好這么一家地方銀行。
他淡淡地笑著：“張行長的美意我心領了。只是我剛回來，事情千頭萬緒。”
他看向了張通明，接著說道：“不過您放心，今天一定陪您打個痛快。”
“好！”
張通明接著從沙坑出球，雖然得到好球位，但是仍然需要2桿。
他笑著說:“林董，這一桿，我可算不在分數里。”
林丁強對這位務實派的行長有了初步了解，在勝負面前，似乎他的求勝欲更強。
林丁強沉住心氣，回擊一桿后，球朝著洞口飛去，但卻在進洞前的十來厘米處停了下來。
張通明不是傻子，他看得出林丁強是故意留了一手，沒讓自己輸得太難看。
“林董，我們現在可以談四花的事情了。”
林丁強打了一個響指，身后的球童便快步跑上前來，接過了兩人手中的球桿。
他和張通明在球場的草地上走著，馮曉楠則保持著三四米的距離，給足了談話的空間。
“四花奶這個品牌，在經歷了那件事情后，雖然面臨重組，但仍然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尤其是在老一輩消費者中，更甚。”張通明摘下了手套，直言道：“只要能通過改革和重新定位，仍然有扭轉乏力局面的可能。”
林丁強聽到他這么說，“以后四花就要仰仗京發行了。”
“真下決心賣掉？”張通明反問著。
“我這人說話，向來算數。”林丁強說完眉目傳遞出一絲堅定的笑意。
“但是您也清楚，近些年重資產在銀行業的評估值不高，特別是四花這樣頗具爭議的品牌。”張通明坦誠地說著：“但我在這種情況下都沒有壓低收購價格，只是希望林董能幫一個小忙。”
林丁強謹慎地問著：“張行長，請說。”
張通明微蹙眉頭，面露難色。
片刻，他開口說道:“林董，京發行的確很需要四花奶這塊資產，所以其收購價格絕非想當然。”
林丁強淡淡一笑:“京發行收購四花奶，其實是一種解救。與其看著這個品牌一步一步走向湮沒，不如把它交給有能力挽救的人。”語氣平和中頗帶試探。
張通明沉吟片刻，迎上林丁強的目光:“京發行對四花奶的重視，絕非停留在資產評估價值的階段。”
他沉著地看向林丁強，“想干大事，就要敢信任對方。”
林丁強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暗自思量對方話里的弦外之音。
張通明接著說:“林董您也清楚，四花奶的價值還見于更多的軟條件——它需要一雙能放開的手。”
“榮善的手，是否夠讓貴行寬心呢”林丁強反問。
張通明沉默了，久久才淡淡說道：“我想，只要林董您愿意給予信任，京發行一定能成就四花奶新的輝煌。”
林丁強聽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想必是前些日子里，對周偉澤的清算，傳到了這位行長的耳朵里。
不管怎么說，行長就算再手握重金，他代表的僅僅是一家地方銀行。
而他面對的，卻是體量超過其數百倍的榮善基金會。
“張行長，我向來是一個明事理的人。”林丁強不緊不慢地說著：“我與貴行初次見面，而且貴行愿意在四花最危險、最艱難的時刻，伸出援手，我已經是萬分感激了。”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我們會因為這件事成為相互信任的合作伙伴，也會因為這次順利的收購，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張通明心中的顧慮稍微減少了一些。
在球場上讓了他一手，這就足以證明林丁強并不是像最近外界傳的那樣，不近人情。
張通明伸出了手，“謝謝林董的信任。”
林丁強有力地握住，笑道：“張行長，我問一句題外話。”
“您說。”
“貴行在收購四花部分產業之后，是準備拿來做什么？”
張通明毫不掩飾，因為他知道，此時說謊，日后也會被馮曉楠所代表的零點調查查得一清二楚。
“京發行準備將收購得來的部分，加上一些期權以及現金流，打包置換蒙牛乳業的股份。”張通明說道。
聽到這樣的回答，林丁強并沒有多說什么。
只要精氣神還在，那這些外界的物質，就沒有那么重要了。
“祝您大展宏圖，順利完成本輪的股份置換。”林丁強祝賀道。
張通明也露出了微笑，他真誠地感謝著：“謝謝林董高抬貴手。”
兩人又寒暄了一陣，馮曉楠才送張通明離開了球場。
而林丁強則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奚桃的電話，“飯做好了嗎？我們準備過來了。”
晚上七點過，林丁強、馮曉楠以及她的兒子江宇達，來到了奚桃和趙蕾所住的麗苑公寓。
好久沒來過這里的林丁強，起初還差點找不到了路了。
但在馮曉楠的引領下，還是順利找到了門在哪里。
大門虛掩著，江宇達顯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麻溜兒地便拉開了門，一溜煙兒地跑了進去。
“老板，我這兒子太”馮曉楠尷尬地說著，連忙招著手，也沒能叫住江宇達。
林丁強淡淡笑著：“小男孩，都這樣，走，進去吧。”
進屋之后，房子里的陳設倒是沒變，只是又多了一些小女生的東西。
讓林丁強沒想到的是，幾個月沒見的阿夏，此時已經出落得落落大方。
換上奚桃挑選的衣服之后，這位來自滇城的小姑娘，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交融美。
時間能改變許多東西，它能讓一個靦腆的女孩變得自信。
但唯一沒有改變的是，阿夏眼中的那抹真誠。
阿夏在見到林丁強的第一眼，臉上便露出了質樸的笑容，更是破天荒的叫了一聲，“哥，你回來了。”
林丁強起初愣了半秒，后來臉上也掛起了笑容，“恩。”
江宇達跑到阿夏的身邊，纏著她，“阿夏姐姐，今天會陪我看動畫片嗎？”
阿夏揉了揉江宇達的腦袋，還沒說話，馮曉楠就立馬管教起這位調皮的兒子。
“達達，過來。”馮曉楠冷著臉，“別去麻煩阿夏。”
說完，還對阿夏報以了抱歉的微笑。
江宇達見自己媽媽發火了，才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馮曉楠的身邊。
阿夏走到林丁強的面前，看了看那關上的大門，問道：“小辛姐姐，今天沒來嗎？”
林丁強回答道：“她過兩天才回來。”
他趕忙岔開話題，問道：“怎么樣？現在習慣了吧？”
阿夏點著頭，“小蕾姐和小桃姐對我很好，帶我去了很多地方。”
林丁強坐在了沙發上，“那接下來，你有什么打算呢？”
阿夏沉思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哥，我想去讀書。”
這樣的回答出乎林丁強的意料。
他聽過太多人的請求和期望，唯獨阿夏這個，卻在此刻顯得如此彌足珍貴。
林丁強托著下巴，沉思一會兒，“也對，你是到該上大學的年紀了。”
他笑了起來，“想去哪所大學？”
“北舞。”阿夏坦誠地說著：“當初小桃姐帶我進校園里面看過了。我很喜歡那所學校。”
馮曉楠皺了皺眉頭，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老板，阿夏可以以研究生的身份進入北舞。我們榮善和京城教育系的關系也比較融洽，托關系讓他們找幾個愿意接手的教授，不是什么大問題。”
林丁強聽后淡淡一笑，“北舞的研究生錄取比例，跟考清北差不多。”
他轉頭看向了阿夏，再次確認著：“你是想感受這座學校的氛圍，還是真的想在舞蹈上有所造詣？”
這個問題似乎超出了阿夏的認知范圍，她思考了很久，都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
倒是端菜出來的奚桃此刻來到了幾人的身邊，她謹慎地問著：“老大，我能說兩句嗎？”
林丁強眼前一亮，他說道：“對啊，小桃子就是藝術院校畢業的啊！上戲的，對吧？”
奚桃萬萬沒想到林丁強還記得自己只提過一嘴的母校，她趕緊說道：“阿夏是想感受校園的氛圍。”
“你怎么知道？”林丁強反問著。
奚桃看了看阿夏，“我在帶她進入校園的時候，她就被那種從未有過的青春感包圍。我問過她，她說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細胞這么躁動過。”
林丁強再次看向了阿夏，確認著：“是這樣嗎？”
“是小桃姐說的這個意思。”阿夏堅定地點著頭。
聽到確切的回答，林丁強的心里也算是有底了。
而他的腦海里，也有了明確的思路。
“讀書是好事，沒什么難的。”說著，他就拿出了手機，笑道：“我幫你問問。”
話音剛落，他就撥通了李和儒的電話。
李和儒在接到林丁強的來電之后，也很意外，“強爺？”
林丁強翹著二郎腿，不急不忙地問著：“忙著呢？”
“沒呢。飯剛上桌，準備對付兩口呢！您吃了嗎？要不過來喝兩杯？”
林丁強回應道：“今天就算了。我這有一件事，需要您幫幫忙。”
李和儒清了清嗓子，慎重地問：“強爺，您說。”
“我有個妹妹，也是辛晴的妹妹，滇城來的。”林丁強首先介紹了阿夏的背景，他接著說道：“她想在京城感受一下大學校園氛圍。看上了北舞，您看這件事，能不能研究研究？”
聽到林丁強的介紹，李和儒沉思片刻。
阿夏緊張地等待著結果，大約三五十秒后，電話那頭的李和儒開口說道：“強爺，這件事好辦。”
“好辦？”林丁強眉梢上挑。
“咱們給阿夏小姐辦一個旁聽生的身份就行了。”李和儒灑脫地說著：“這件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待會，我打幾個電話，落實完了給您回信。”
林丁強的眼角彎彎，看來自己真的沒有找錯人。
“好，我等您的回信。”
電話掛斷后，林丁強看向了阿夏，輕松地說著：“等著吧，基本上沒什么問題。”
阿夏興奮地鼓起掌來，她練練鞠躬，“謝謝！謝謝！”
“都是一家人，談什么謝呢？”林丁強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趙蕾從廚房里端出了最后一盤青椒肉絲，招呼著幾人，“老大，馮總，可以吃飯了。”
林丁強從沙發上起身，拍了拍江宇達的肩膀，囑咐道：“小伙子，你也要努力讀書。別讓你媽媽失望啊！”
江宇達現在可能還弄不明白林丁強話里的含義，他木訥地點著頭，看向了一旁的馮曉楠。
馮曉楠輕撫著江宇達的腦袋，笑著說道：“老板，他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