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沐風刺殺北齊大帝,之所以震驚天下,除了被殺者的身份外,也是因為飛瀑閣聚集了各朝大帝和超級高手們,防御堪稱天下之最。
而在事情發生后,中州大帝更是調集了大軍駐守鎮外,張家全相信,鎮內的街頭小巷,也必定布滿各朝眼線。任何風吹草動,應該都瞞不過這些人。
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中州大帝還被人毒殺了,不是開玩笑是什么?開玩笑都沒這么離譜的!
所以聽到老方的話,張家全簡直比上一次聽說北齊要進攻東周更為失態。要不是對老方很了解,他都懷疑是不是這老頭得了失心瘋,亂說胡話。
老方砸巴了一下嘴,神情抽搐,過了片刻道:“大人,老奴怎敢欺騙于你?現在外界都傳瘋了。據說中州朝堂暴怒,丞相及各部大員已趕往飛瀑鎮。一些軍中將領甚至揚言要弄死飛瀑閣的人,為中州大帝陪葬!”
吐氣又吸氣,來回做了許多次,張家全才艱難恢復了思考的能力。他緩緩坐回椅子上,表情依舊有些呆滯,無法相信會出現這種事。
這天下到底怎么了?短短一年多時間,連死三位大帝,這分明是天下大亂的節奏啊!
“中州大帝怎么死的?”張家全聲音微顫,無法平靜。
老方:“據說是死于中毒,而且,而且下毒者,很可能就是中州大帝身邊的兩位心腹太監。”
此言一出,張家全的眼神頓時變得駭然無比,豁然抬頭看向老方,脫口道:“東周大帝也是被心腹太監所殺。”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很可怕的猜測,東周大帝之死,極可能與那位聯系他的神秘人有關,那么中州大帝…
如果真是如此,真相未免太恐怖了。張家全無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樣的勢力,才能把手伸到一朝帝皇身邊,把自己的人變成對方倚重的心腹。
這絕非是簡單的資源投入問題。涉及到朝政,金錢這種東西的作用已經不大了,而是證明,在東周和中州的權力核心層,都有那個人的的棋子!
張家全倒吸一口涼氣,心臟發寒。他不愿相信這個猜測,可一種直覺告訴他,往往越是可怕,越接近真相,自己不去面對,將來必遭大劫。
假如兩位大DìDū是神秘人殺的,以對方的段位,為何要接近自己?自己莫非也是他利用的棋子嗎?
他會不會也在自己身邊安插了內奸?想到連兩位大帝的心腹都出了問題,隱隱地,張家全看向老方的眼神都莫測起來。
老方被看得渾身發毛,起初有些不解,但畢竟跟了張家全幾十年,很快想明白了緣故,簡直是欲哭無淚,可又無從辯解。
口頭的辯解有用嗎?像大人這等梟雄,要是自己急著辯解,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何況人家都沒開口,你怎么知道人家在想什么?連大人的心思都能摸透,豈不是更讓大人忌憚?
老方自己都無奈了,發現一口黑鍋從天上砸來,他還只能硬受著。自己忠心耿耿辦事數十年,莫名其妙就被懷疑上了,這叫什么事啊?
可憑心而論,他能怪大人嗎?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懷疑是很正常的,擱誰都會懷疑。
眼神中的異樣一閃即逝,張家全恢復了平常的目光,姿態也從剛才的緊繃,變得舒緩了幾分,語氣放松道:“中州大帝一死,天下亂局不可避免,不過如今想來,倒也是挽救了我等。”
老方連忙附和,接觸政務多年,他的眼力和見識非常人可比,也能看透其中的利弊關系。
張家全瞅了他一眼:“不過也不可掉以輕心,吩咐下去,各州各城的兵馬務必上下戒備,不僅要防外敵,也要防內亂!如今頭頂的劍沒了,就怕某些人會趁機窩里橫。”
換做別人不可能理解,但老方立刻接口道:“大人是懷疑,起義軍內部,某些節度使會借著之前調兵抵抗北齊的由頭,命令大軍中途偷襲我方?不可能吧,如今還有東周朝廷和東方世家,怎么可能自相殘殺?”
聽到這話,張家全不禁心情復雜。
到底是跟了自己數十年的老奴,彼此間的默契不是任何人能比的。培養這么一個順心的手下實在不容易,只希望這老東西不會背叛自己吧。
張家全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也不一定就是偷襲我方,也許是其他人,但小心無大錯。另外,通知白江城那邊,仍舊不可懈怠,必須時刻扼守要道,不許三江盟的人離開!”
原本中州大帝不死,張家全已經準備把三江盟的人交給北齊處置,以緩解己方的壓力。但現在出了如此重大的變故,倒是不急了。
北齊的攻伐大計不得不推遲,那么自己,也可以緩緩圖之,把三江盟的人攥在手里,可比交出去有用多了。
等老方下去后,張家全閉上眼睛,心中卻尋思著,得派人偷偷監視老方才行。前車之鑒,后車之覆。兩個血淋淋的例子提醒他,不可過分相信世上的任何人…
白江城主府,一間涼亭內,姚武,怒閻羅和無智僧三人面面相覷,三人身后的幾位魔門高手,更是目瞪口呆。
中州大帝死了?飛瀑閣那群人到底在搞什么?!
離奇的事聽過不少,但這么離奇的事還是第一次聽說。兩位堂堂的當朝大帝,前后相隔了不到一個月,居然死在同一個地方,而且都是被殺,這怕是千古奇聞了吧?數千年以來都是頭一遭!
魔門眾人都有種見證歷史的奇異感,連帶著縈繞他們多日的恐懼感,似乎都沖淡了不少。
姚武對著后方的人揮揮手,淡道:“讓兄弟們放松些,暫時中止撤退計劃吧。”
一旁的怒閻羅大皺其眉:“臭書生,你這是何意,莫非想留在這里等死不成?”
姚武:“非也,北齊暫時不會攻過來吧。只要中州大帝的死沒解決,我們應該就是安全的。”
怒閻羅滿臉的不解,無智僧抓著大光頭,還有他們身后的魔門高手,亦想不通這句話的意思。
城主府另一方向的院子里,樓臨軒前幾日就接到了卓沐風的來信,吩咐他撤離,但他相信這應該是姑爺之前發的,那時中州大帝還沒出事。
樓臨軒可不是吃素的,城主府外大規模的士卒調動,擺出嚴防死守的姿態,究竟是為了防誰,他一清二楚。
這種情況下,想要強行撤離,倒也不是沒辦法,因為他早就利用隱村和浩氣門,暗暗控制了白江城軍隊中的個別中級將領。
但這屬于下策,無法保證所有人的安全,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走這一步。反正姑爺說了,一切讓自己見機行事。
如今形勢發生了巨大轉變,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順興城,東周內陸城池之一,此地已經遠離了邊陲,距離鳳北道也只有半個多月的路程。
城內一家普通的兩進制宅院內,卓沐風正靠在躺椅上查看情報。
懷中的蘇芷蘭身穿鵝黃紗衣,美眸彎彎,美態瑩瑩,一雙粉嫩纖手熟練地剝開一顆紫色葡萄,翹著蘭花指塞入卓沐風口中,旋即又從旁邊凳子的瓷碟中再拿一顆。
等卓沐風放下手中的情報,蘇芷蘭又將一顆葡萄喂過去,見他只顧閉眼享受,都不看自己,甜膩膩道:“大老爺,小女子服侍得可好?”
卓沐風輕嗯了一聲,倒在躺椅上,沐浴陽光,一手攬住絕世佳人,當真是快活賽神仙,足慰平生吶!
世人都以為,殺了北齊大帝的卓沐風,此時必定如過街老鼠,興許正躲在哪個旮旯犄角里啃饅頭。要是見到這幅情形,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這段時間名義上是逃跑,但其實一回到東周內地,加上飛瀑閣事故頻發,眾敵已經顧不上卓沐風了,導致這廝帶著二女就跟游山玩水差不多。
享受著蘇芷蘭的服侍,卓沐風說道:“中州大帝死了。”
話音剛落,懷中嬌軀一頓,蘇芷蘭抬起頭,緋紅的俏臉上布滿震驚之色,不敢置信道:“怎么會這樣?”
卓沐風嘆道:“誰知道呢?一年多以前,東周大帝被心腹太監所殺,如今中州大帝也是同樣的下場。更絕的是,如果不是我插手,北齊大帝怕也死在了他最寵愛的妖妃手中。”
伸出手捶打卓沐風的胸口,蘇芷蘭作勢不悅,可緊接著,明白了卓沐風的話意,駭然道:“你是說,中州大帝也可能是被那個人殺死的?”
卓沐風默然無語,心中的沉重感比之前更甚。
他不想這么懷疑,但從掌握的情報看,卻不得不這么懷疑。那位斗篷人掌握的勢力,簡直是深不可測。
沉靜了半晌,卓沐風突然道:“芷蘭,你還是背叛我,去效忠斗篷人吧!”
胸口傳來鉆心的痛楚,令卓沐風的臉都微微扭曲,卻是蘇芷蘭聽到他的話,兩指并起,將他胸口的肉狠狠擰了一把。
見她還不罷休,卓沐風連忙伸手去攔,無奈道:“你發什么瘋?我又不是讓你真的投靠斗篷人,假裝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