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皇朝,顧名思義處于天下的正中位置,四面分別被南吳,北齊,東周和西楚所包圍,是天下最繁盛之地,國力居于五大皇朝之首。
從東周白江城到中州邊陲,快馬加鞭也需要一個多月時間。
幸虧卓沐風五人各自身負絕學,體力遠勝常人,騎行一陣,以輕功飛掠一陣,循環往復之后,過了七天,便已走了全程的三分之一,不用擔心趕不上。
這天傍晚,他們進入了一座小鎮休息。連日里趕路,超級高手不是鐵人,在時間充足的情況下,也需要適當調整。
何況出發前,魔門已經下達了指令,吩咐那些潛伏在飛瀑鎮最近位置的魔門高手動身出發。相信此時,那些人應該已經秘密進入了飛瀑鎮,并開始做出部署,用不著他們太擔心。
五人當然經過了適當的易容。
此時的卓沐風,臉上貼滿了胡子,又帶著一頂四方布帽,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神光四溢。
雷大娘甚至都拋棄了心愛的拐杖,變成普通老農婦的模樣。萬劍閻羅和杜月紅則偽裝成了一對農家夫婦,另有摧心閻羅做長者打扮。
總而言之,外人一看見這五人,必定以為他們是鄉下來的一家親戚,除非是眼力高明之輩,否則很難引起旁人的關注。
何況江湖上易容行走的人數不勝數,就算被發現也無礙,沒有誰會閑得蛋疼來揭露他們的偽裝,誰能想到他們的身份?
來到一家中等檔次的客棧,五人挑了三間房,之后由小二領著,各自回了房間。
“老弟,你這是干嘛去?”過了沒多久,房中的卓沐風突然起身往外走,與他分在一間房的摧心閻羅立刻一臉警惕。
卓沐風無語道:“我去外面買點干糧不行嗎?在野外整天吃烤肉,我都要吃吐了,你不放心就跟著。”
拋下一句話,卓沐風開門離去。
摧心閻羅可不會放松心神,出發前姚武特別吩咐過,這小子一向狡猾如狐,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絕不能讓他脫離視線,遂連忙跟了上去。
感知到身后動靜的卓沐風,面色微冷,來到小鎮的長街,在沿街的攤位上東逛一番,西晃一陣,順手還真買了一包包糕點,雜餅之類的。
之后也許是嫌棄小鎮規模太小,卓沐風便返回了客棧,摧心閻羅亦步亦趨跟在后面,美其名曰保護。
就在卓沐風所走過的長街對側,一家豪華客棧的二層窗戶旁,兩雙視線收回。
“該死的魔門,果然防范著公子。”巴龍坐回桌旁,咬牙道。
關上窗戶的方小蝶正待說話,忽聞走道上的腳步聲,隨后就見一人推門而入。此人身材魁梧,面貌粗獷,臉上長滿了絡腮胡,倒是與易容的卓沐風有異曲同工之妙。
“姓胡的,你怎么變成這副樣子了?”
方小蝶和巴龍同感吃驚,傻傻地看著頭發胡須一小半變白,甚至連臉上都有了淺淺皺紋的胡萊,對方看起來比過去老了十歲不止。
胡萊慘笑著坐在巴龍對面,自己倒了杯茶喝盡,說道:“還不是為了制作易容面具。”
“到底怎么回事?”師兄妹二人聽不明白。
又是一陣慘笑,胡萊連連搖頭:“自從在老大那里得到刀圭之術的秘籍后,我花了大力氣研究,更揣摩出了易容面具的制造之法,效果不比傳說中的易容面具差多少。”
此話令對面二人點點頭。確實,自從分到了一張易容面具后,巴龍和方小蝶辦事都比過去方便安全了許久,哪怕面對超級高手,也不用擔心被看出來。
連一向不對付的方小蝶都得承認,這方面她承了胡萊的情。
胡萊揉了揉眼角,嘆道:“問題就出在這里,你們不知道,我制造一張易容面具,要花費多大的精力和心血,比連御二十個女人都傷身體啊!
當初制作出第一張時,我便感到了精力微微不濟,可當時沒放在心上。為了老大和你們兩個,之后又連做三張,我的精力不止沒有衰弱,反而比過去更強了幾分。
可之后我才知道,那是一種類似回光返照的現象。姑蘇城一別之后,我的專注力和體力,都出現了大幅度的衰減,如今一年多過去了,你們看到了吧?”
胡萊指了指自己的模樣,嘴角的笑意滿是苦澀意味。
巴龍和方小蝶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有這種事?其實他們有些驚疑不定,甚至懷疑是胡萊在扯謊,以這廝的人品不是沒可能。
可今時不同往日,二人功力飛漲之下,輕易就能察覺到胡萊的血氣確實遠遠不如當初,竟和五六十歲的人有些類似。
如果光是這樣,問題也不大,公子似乎秘密培植過一批奇異的星級藥材,足以解救胡萊。但比血氣虧空更嚴重的,還是胡萊的精力損耗,這方面連星級藥材都彌補不了。
“我如今算是知道,為何易容面具如此罕見了。呵呵,這簡直是自殺之道,別說沒幾個人做得出來,就算做出來的人,最后也不得好死!”
也許是冥冥中的天意使然,易容面具看似沒有殺傷力,實際用處卻未必弱于四星兵器。魔門的萬劍閻羅,不就是仗著一張易容面具,躲過了十二圣地多年的追查嗎?
但比四星兵器更可怕的是,易容面具的制作材料并不罕見,尋常市面中都能買到,但對制作者的精力消耗,卻遠遠在四星兵器之上,對人體有大害。
原本這次叫胡萊過來,正是因為巴龍沿途發現了卓沐風留下的暗號,要求胡萊再做一張易容面具,但看現在的情況,胡萊怕是力所不逮了。
巴龍不好意思開口,方小蝶猶豫片刻,還是問道:“有沒有辦法再做一張易容面具,這是公子吩咐的,事關此行的關鍵!”
胡萊一臉慘淡的表情:“我如今的精力,根本達不到要求,就算你們拿刀逼我都沒用。若你們不相信,干脆殺了我吧!”
二人當然不可能下手,綜合許多方面,也看出胡萊沒有說謊,一時間竟凝噎無語。
遙想當初,這家伙野性難馴,如今眉宇間的桀驁竟都被一種衰弱感所取代,再看那三分之一的白發和早生的皺紋,巴龍和方小蝶驀感到一陣鉆心的悲意,他們也曾并肩作戰過!
世事無常,哪怕是方小蝶都沒有想過,公子的大事才剛剛開始,對面這個惹她嫌的家伙,竟會遭遇這種離奇變故。
“等會兒見了老大,你們記得幫我說說話,讓他想辦法救我,我可不想早死。”胡萊望著二人,笑了笑。
巴龍感到發音有些艱難,但過了片刻,還是說道:“公子今日,怕是不會過來了,他被魔門的人盯著,抽不開身。但你放心,下一次與公子聯系,我會把你的情況告訴他,公子定會幫你的。”
聽到這話,胡萊怔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那就好。既然老大不過來,我就先走了。”說完站起身,往外走去。
巴龍低喊道:“難得見一次面,不如坐下來喝幾杯吧。”他和方小蝶常年奔波,而卓沐風亦不會限制胡萊的自由,后者沒有聽到召喚,喜歡在江湖中逛蕩。
今次一見,巴龍意識到,如今狀態下的胡萊,怕是對公子的作用不大了。也意味著,雙方今后合作的機會將大大減少,下次見面還不知是什么時候。
雖然殘酷,可這就是現實。
如果胡萊愿意跟在卓沐風身邊,那倒也罷,但這家伙一向懶散自由慣了,加上卓沐風定期會匯給他足夠的銀子,不愁吃穿享樂,胡萊能定下心才怪。
聽見巴龍的邀請,胡萊的身軀頓了頓,復又往前走去,沒有回頭,唯有笑聲傳來:“還是等到下次吧,你們都是大忙人,可不敢耽誤你們的時間。”他拉開了門。
“老胡,你去哪里?”巴龍在后方問道。
“哈哈哈,此鎮雖小,但五臟俱全,當然要去青樓逛一逛。遍覽各地風光美色,可是我老胡從小的夢想。”關上門,胡萊大笑離去。
房內的二人好一陣靜默,氣氛壓抑得慌,方小蝶目光閃閃:“這家伙似乎變得不同了。”
巴龍搖頭,又點頭:“老胡雖貪生怕死,而且性格也有些圓滑狡詐,但他過去對公子的幫助,只怕不比我們小多少,可惜,可惜…”
師兄妹二人相顧無言。
與此同時,被摧心閻羅死死看著的卓沐風,只能無奈返回客棧,錯過了與胡萊三人的會面。不過他相信,巴龍定會將他的意思轉達給胡萊,后者在這種事情上不至于掉鏈子。
翌日,一行五人再度出發。
途中卓沐風表示,自己查閱過地圖和資料,知道有一條近路。雷大娘等人不疑有他,這小子被他們四個人圍著,諒他不敢耍花招,遂沿著卓沐風指點的方向而行。
該月的初六,一行五人已抵達中州邊陲區域,距離飛瀑鎮最多還有幾天的路程,確實比原本的規劃路線更快一些。
到了初七傍晚,五人奔掠在大山中,卓沐風停下來,指著山坡后的一片小村落,表示要去里面休息一晚。
趕路多天,杜月紅是個愛干凈的女人,見村中裊裊的炊煙,忽然很想洗個熱水澡,欣然附和。
另外三人對此可有可無,不過見杜月紅興致頗高,也懶得在這種小事上得罪她,便沒有反對。
于是乎,一行五人進入了名為落雞村的小村落。
在他們后方,有一座數百米高,奇形怪狀覆滿樹林的蒼翠大山,被當地人叫做落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