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卓沐風早早離開了現場,把鍋留給了那些巡邏隊員。這家伙倒也好運,這次亂闖之下,居然發現了來時的景致。
他順著這一點,不斷逆推,終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院子,誰知院門口,早就站滿了那群被他坑害的巡邏隊員。
卓大官人感應到波動,沒有露面,把頭縮了回去,可想了想,又發現這一遭躲不過去。
他之前之所以逃跑,只是想盡可能削減東方夏穎帶來的壓力,好歹也是大長老邀請的客人,就不信這群家伙敢拿他如何。
鼓了鼓勇氣,卓大官人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一見到他,巡邏隊員們全都怒了,眼神像是能殺人。為首者更是猛地一揮手:“把他圍起來!”
眾人沖上前,將卓沐風團團圍住,冷肅的氣氛頓時鋪蓋全場。
卓沐風一副吃驚狀,真虧這廝演得出來:“前輩,你這是什么意思?”
為首者冷笑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嗎?竟敢冒犯夏穎小姐,更指認她為奸細,我看你是活膩了。來人,把他拿下!”
沒想到對方反應那么大,連緩沖的機會都不給,卓沐風深知不能猶豫,連忙喝道:“且慢,我乃大長老邀請的客人,冒犯我就是不把大長老放在眼里,我看你們誰敢!”
論扯虎皮做大旗,卓大官人乃是一把好手。這廝一臉凜然地環顧四周,那些準備沖上去的巡邏隊員,果然停下了腳步,面面相覷后,看向了首領。
首領憋屈得快要吐血了,就因為這一點,他對這操蛋的家伙幾番忍讓,結果這家伙還得寸進尺了,真以為他不敢動手嗎?
首領的面龐狠狠抽搐了幾下,最終敗退在卓少俠有恃無恐的眼神之下,強忍怒意道:“就算是客人,你也該遵守我東方世家的規矩。需知無規矩不方圓,我勸你老實一點,別讓大長老難做!”
卓沐風無辜道:“前輩啊,我真的沒有亂來,那個什么夏穎小姐,一見我二話不說就動手,我還以為她是奸細,想要隱藏行蹤呢。如今看來是誤會了,不過大家說開也就是了,何必傷了和氣呢?”
首領真是氣到發抖,咆哮道:“既然如此,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卓沐風眨了一下眼睛:“我留在那里干什么?”
聽到這種無賴的話,首領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他深呼吸了幾口,才勉強忍住噴薄的怒氣,手指發顫地指著卓沐風:“小子,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再犯事,否則就算告到大長老那里,你也別想好看!”
留下一句狠話,首領鐵青著臉離開。他怕再待下去,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其他人也是一臉晦氣,兩邊都惹不動,他們夾在中間,反倒白白受了一頓氣,上哪說理去。
見成功忽悠住了這群人,卓沐風也是暗暗放下心來,不過旋即又開始擔心,那個東方夏穎一看就不是善茬,能忍住不報復自己嗎?
他當時之所以出手教訓東方夏穎,也不全是憤怒的緣故,其實也是故意借此事,想試探一下東方常勝的態度。
現在想來,倒是太冒險了一點。不過東方常勝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就對自己如何。搖搖頭,卓沐風唉聲嘆氣地回了院落。
無功而返的巡邏衛隊正走回去,突然從拐角處,慢慢走出一位氣質陰冷,面孔亦如寒霜的中年男子。
巡邏隊員們俱是心口一跳,連忙站住,低下頭,恭敬行禮道:“見過韜長老!”
這位可怕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赫然就是東方韜。
若說整個東方世家,誰的權柄最大,自然是家主東方無敵。但若說誰最讓人恐懼,當屬東方韜無疑。
這位由大長老一手提拔起來的旁系人物,憑借其縝密的思維,超卓的才干,以及鐵血無情的手腕,短短幾年之內,就鏟除了東方世家的一大批蛀蟲,挽救了家族極大的利益,連家主都對其贊不絕口。
如今的東方韜,穩坐監察使之位。對外監視敵人,消滅家族危機,對內上清下肅,任何人都在他的監察范圍之內,一旦做出違背家族規矩和利益之事,等待那人的必是枷鎖和屠刀。
伴隨著滾滾人頭,固然無數人恨東方韜,在背后咒罵他不得好死,但卻沒有人能阻擋他的上升之勢。
久久聽不到回應,巡邏隊員們的額頭都冒出了冷汗,直到東方韜問道:“剛才去了哪里?”
首領連忙道:“啟稟韜長老…”他將之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東方韜淡淡道:“無故亂闖家族,并對嫡系出手,該當何罪?”
此話一出,首領頓感口干舌燥,吞了吞喉嚨,才說道:“罪當押入天牢,視情節嚴重性論處。”
東方韜:“既如此,你為何無功而返?東方世家可不養閑人。”
他的聲音并不重,可聽在一眾巡邏隊員耳中,卻似雷霆炸響。明明是初春料峭,山峰寒意尚濃,但一群人渾身冒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心驚肉跳之下,首領雙腿發軟,幾乎一刻也不敢猶豫:“可,可那個小子,乃是大長老的客人…”
東方韜:“哦,你的意思是,規矩要看人定?”
“不,屬下不敢!”首領嚇壞了,尤其想到東方韜往日的冷酷,天靈蓋都在冒冷氣,幾乎是賭咒般道:“韜長老恕罪,屬下行事不周,這就將那小子抓起來!”
大長老是不可冒犯,但要是再猶豫,眼下這關都過不了。一群人匆匆轉身,沒聽到喊他們站住的聲音,全都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自然地,面對東方韜的驚恐和畏懼,全部轉化成了對卓沐風的恨意,這群巡邏隊員怒火萬丈地沖入了小院。
卓沐風剛準備歇下,聽到動靜,推門走出,見這群人表情不善,驚疑道:“諸位,還有什么事嗎?”
首領狂笑道:“好事,大好事,把他拿下!”一群人如狼似虎地沖了上來。
卓沐風喝道:“你們干什么,我乃大長老邀請的客人!”
首領已經瘋了,要不是這小子,他能遭遇眼下的狀況嗎?對卓沐風恨得直咬牙,紅眼叫道:“大長老那里,我自會去說,你無視東方世家規矩,大長老也容不得你!”
卓沐風驚呆了,怎么一會兒功夫,這家伙就跟吃了炸藥一樣?他不知道期間發生了什么,但卻很清楚,自己絕不能拒捕,否則事情就大條了。
莫非,自己的試探有結果了,這就是東方世家對自己的態度嗎?
卓沐風腦中閃過很多雜念。見一群人撲來,他倒也配合,乖乖被憤怒的巡邏隊員押了下去,從頭到尾沒有吭聲。
一群人押著卓沐風,東歪西拐,很快進入了一處地下天牢。
牢內陰暗潮濕,伴著一陣陣屎尿味,看來在這方面,東方世家沒比其他地方好多少。甚至沿途,卓沐風看到了一套套帶血的刑具,一個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血人,耳邊是一聲聲痛苦的慘叫,足以嚇破普通人的膽。
卓沐風都莫名緊張起來,在旁人的押解下,來到深處的一間鐵牢外,打開牢門,他被人粗暴地推了進去。
咔嚓聲中,鐵牢被關上,腳步聲再度遠去。
卓沐風苦笑一陣,從座上賓變成階下囚,只用了一晚的時間。他現在開始后悔自己的心急了,早知如此,就該慢一點,就算被人囚禁也比眼前的情況好啊。
一間巨大的書房內,大長老東方常勝正癱在椅子上,注視著隔桌直立的東方韜,過了半晌才道:“家主和老夫的意思,都是招攬卓沐風,為我所用。你這樣做,恰當嗎?”
東方韜:“大長老不必擔心他心懷怨恨,若證明他的無辜,自有人出來頂罪,讓他解恨。”
東方常勝皺起白眉:“無辜?你這話是何意?”
東方韜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燭火下,顯得格外冷漠:“這段時間,我想了又想,突然意識到在萬化墓穴,我們似乎忽略了另一種可能。
按照卓沐風的意思,東方望練成了葵花劍指第五重,事后青煞流的人也證明了這一點,但問題是,我們不知道東方望是不是強行催動。”
東方常勝點點頭:“當時我等就懷疑過,那又如何?”
東方韜:“我讓人仔細調查了一下,發現被列為目標的東方望和黃元,都和卓沐風有糾葛,尤其是黃元,更與之有仇。
如今二人下落不明。按理說,以我東方世家的力量,還有另外十一圣地聯手出動,二人隱藏再好,也不該一點蛛絲馬跡都查不到。”
頓了頓,東方韜一字一句道:“除非,我們都忽略了另一種可能,二人,都早就已經死了!”
房中的氣壓一下子降低了很多,氣溫更陡然變低。燭火無風搖曳,似乎也要被這股壓力掐滅。
東方常勝渾濁的雙目,一下子清明了很多,也銳利了很多,沉聲道:“說下去。”
東方韜:“按照東方曄的說法,當時東方望他們都懷疑黃元殺了應佳雄和花滿天,乃魔門高手。但憑證,僅僅是兩具尸體,以及黃元的不知所蹤。而這一切,都是卓沐風提供的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