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你還要不要臉
第二天一大早。
天還未亮。
昏死了一夜的卓沐風，悄然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四周黑暗一片，借著超人一等的目力，他看清了頭頂的紗帳，然后是不遠處古色古香的桌椅屏風，窗欞木柜等。
記憶慢慢回籠，他這才記起，這是自己在頌雅苑的房間，看來自己又撿回了一條命。
當時見秋容裳差點被擊中，卓沐風根本來不及猶豫，身體快于意識就撲了上去。現在想來，還真是膽大包天，太過沖動了一些。
須知那種情況下，搞不好便是命喪當場。卓沐風不認為自己有多大的犧牲精神，若給他時間，他恐怕是不會救的。
但他也不想想，恰恰就是沒時間，才凸顯出了他深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有的東西，乃是本能，后天的環境無法改變。
三大府主和秋越，哪一個不是眼力毒辣？若非看在這件事的份上，只怕秋越再忌憚三大府主的身份，也絕不可能答應讓女兒留下來照顧卓沐風。
秋容裳沒有這樣的思維，但女性的直覺，有時候比思維更可怕，更直觀。
卓沐風的那一擋，不僅救下了秋容裳的性命，也讓秋容裳本就沉浮的心，徹底被他摘走，只是這廝自己還不知道罷了。
想要爬起，卻發現渾身酸痛，仿佛有千百把刀子在切割身體，卓沐風痛得直抽氣，心中知道又是魔龍內丹救了自己。
還好上次去了隱村，要不然，他怕是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正這樣想著，房門突然被人推開，卓沐風心中一驚，下意識運功警惕，但一股沁人的香氣率先涌入他的鼻中。
卓沐風猜出了來人的身份，不知怎么的，連忙閉上了眼睛，裝出昏睡的樣子。
經過丹藥滋養和一夜的休息，秋容裳臉上被扇的紅腫已然消退，加上來之前特意沐浴過，穿著頌雅苑備好的新衣，又恢復成了過去嬌俏柔美的模樣。
她手中捧著一個臉盆，熱水騰騰，腳步輕輕地踱到了床邊。搬來圓凳，將臉盆置于其上，又點起火燭，而后撈起毛巾擰干水，確認溫度適宜后，這才伸手去擦卓沐風的臉。
秋容裳的動作很輕很柔，卻又十分仔細，從額頭到下巴，甚至連耳廓后的地方都不放過，一遍又一遍為卓沐風擦拭清理，那小心的樣子，活像是在呵護一件絕世珍寶。
少女纖纖的手腕和手掌，帶著香甜的可人溫度，時不時輕觸卓沐風的臉，令卓大官人十分舒服，原本緊繃的身體也徹底松弛下來，開始享受其中。
真看不出來啊，這小丫頭做慣了大小姐，服侍起人來倒也不賴。
擦了大約七八遍，秋容裳試了試臉盆中的水溫，似乎嫌有些冷了，柳眉輕皺，只好先放在一旁。
她觀察著卓沐風的臉，發現已經很干凈了，這才露出一抹令燭火都黯然失色的絕美笑容。
此時頌雅苑的人都沒起來，房中除了燭火搖曳，安靜得嚇人。
聽到腳步聲遠去，卓少俠還以為秋容裳走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這姑娘又去而復返，原來又打了一盆熱水，這次替卓沐風擦拭雙手和雙腳。
一個黃花閨女，做這種事無疑有損名節。
卓沐風大吃一驚，本想拒絕，可又擔心自己貿然醒來，會讓秋容裳尷尬丟臉，猶疑間手已經被拿起，碰都碰了，只好暗嘆一聲，繼續裝下去。
指掌間的觸碰，讓卓沐風意識到秋師妹的手很軟，不知道捏起來感覺如何？念頭一起，這廝暗罵自己無恥。
然而他沒看到，秋師妹的臉都紅透了，一方面是被外邊的寒氣凍的，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自身大膽的舉動。
秋容裳自己都沒想到，有一天，她會如此‘不知羞恥’，趁著大家都沒醒來的時候，偷偷跑來做這種事。
因為她知道，等閑時候，別說爹爹，哪怕是有其他外人在，她也不好意思這樣做，可她又是如此的心甘情愿。
洗完了手，又輪到了腳。
哪怕是前世，也沒有多少女人愿意為男人洗腳，更遑論還是這個禮教之防大如天的世界。為自己清洗的人，還是令無數江湖青年愛慕的天下十美之一。
卓大官人真是身體也爽，心理也爽，爽得他差點發出呻.吟。幸虧這廝還有理智，生怕嚇跑了秋師妹，給強行忍住了。
好容易清洗完，卓大官人賤賤地生出悵然若失的感覺。
秋師妹則紅透一張臉，將手中用來擦腳的毛巾放回木盆。這個木盆并非之前的臉盆，由此可知女人一旦動了情，會有多么的仔細。
卓沐風心說，這回總該走了吧。哪想到，秋師妹的波動仍持續不停地擴散著。她靜靜坐在床沿，盈盈杏目呆呆地望著昏睡的男子。
“卓師兄，你雖看起來平易近人，但其實是不屑于這個世界的吧？你無視禮法，也從來不管他人的看法，與裳兒很不一樣呢。裳兒好喜歡你帶著嘲諷的笑容，仿佛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擋不住你，跟在你身邊，裳兒便也什么都不怕了。”
秋容裳癡癡道：“你看起來開朗堅強，又有令世人嫉妒的錦繡前程。可是為什么，有時裳兒卻能從你的眼中看到孤獨，像是與這世界格格不入，令裳兒好想安慰你。你這樣的男人，教裳兒該怎么辦啊！”
卓沐風的眼睫毛輕輕顫了顫，又很快平靜下來。
就這樣望了好半天，秋師妹情不自禁，緩緩伸出手指，輕輕觸碰著卓師兄的眉眼，稍沾即走，好像觸了電似的。
隔了片刻，秋師妹左右看看，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確定房中沒有人，房外也沒有動靜，然后咬著嘴唇，在砰砰劇跳的心臟中，又將手伸向卓沐風。
在她十幾年的耳濡目染，以及被灌輸的思想中，她此刻所做的事，簡直和下賤放.蕩無異。
但少女的天性從小被禁錮，積蓄了太多的能量。當她的感情一朝得到寄托，心門被轟破，所爆發出的愛意，足以沖破困縛她的世俗枷鎖，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和抵擋的。
昏暗的房間，靜謐的燭火，又進一步刺激了少女的情火烈焰。
反正卓師兄昏睡著，也沒有人知道，自己只是想看看他有沒有恢復罷了，沒錯，我是為了卓師兄好。
秋師妹眼神飄忽羞澀，內心中不斷給自己找理由，還別說，真有點催眠壯膽的效果。她深吸一口氣，又朝后方看了看，然后快速伸手，碰到了卓師兄的眉眼。
這次秋師妹強忍羞澀，沒有立即拿開。
她掌心都冒出了熱汗，暗罵自己的同時，一種沖破禁忌的新鮮感和刺激感又令她忍不住流連于卓師兄的臉。
就這樣僵滯了片刻，秋師妹的心臟依舊飛快跳個不停，額頭也浮起一層密密的香汗。
可到了這一步，少女已經完全失控了。這種沖擊心扉的強烈刺激感，在昨夜卓師兄為救她不顧一切的身影催化下，化成了燎原之勢，擊潰了她所有的理智。
秋師妹顫抖著手，撫過卓沐風的南山眉，順勢描畫他緊閉的眼簾，堅挺的鼻子，繼而是富有男性魅力的嘴唇，下巴，又順著下顎，耳廓，再回到他的額頭。
她貪婪地撫摸著卓師兄的臉龐，渾身血液都在瘋狂流動，臉如火燒發燙，杏目更是早已充滿了水意卻渾然不知。
秋師妹享受得忘我，卻害苦了卓大官人。
這廝本就在強裝，裝著裝著發現不對，怎么感覺被人白白調.戲占便宜了？最要命的是，秋師妹生澀的觸碰，指掌間的香汗一路留在他的臉上，剛才的清洗也全白費了。
短促無比的香氣，正一從秋師妹的鼻中噴到卓大官人的臉上，令卓大官人全身都熱起來。
他完全沒想到，這小丫頭看起來青澀單純，卻這么會點火，和妖妃的成熟截然不同，卻是另一種新奇的體驗。
幸虧秋師妹沒什么經驗，而且自己太緊張，完全沒發現某個家伙的變化。
正當卓大官人幾乎快崩潰的時候，一縷血線從他鼻中涌出，好家伙，出洋相了！
“呀…”
而這自然驚醒了秋師妹，見卓師兄鼻中流血，還以為他的傷情出現了什么變故，也不管自己的事跡會不會敗露了，飛快沖出房間，大喊道：“來人，快來人啊…”
三大府主的武功何等高明，這邊動靜一起，樂謙最快，不到十息便穿衣趕了過來。緊隨其后的是秋越。
因為女兒的緣故，昨夜秋越很遲才睡去，還想著該用什么理由勸女兒避避嫌。
哪里想得到，這天還沒亮呢，女兒居然已經往卓沐風房里跑了，羞愧驚怒之下，怒火爆棚，一張俊臉頓時陰沉下來，要多黑有多黑。
要是他知道，女兒不僅往卓沐風房里跑，還做過了許多事，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三升。
“小丫頭，怎么回事？”聲音還未落下，樂謙已經沖入了房中。
秋容裳連忙跟上，胳膊卻被一只鐵手抓住，轉過頭，就見秋越面孔漆黑，咬牙道：“你還要不要臉？”